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虢国历史从这里开始 “悲情虢国惊现天下”系列之三 ●李红军 盗贼们差点儿毁坏的墓，专家考证是虢季墓，虢季就是历史上的虢文公。 虢文公是虢公长父之后，历史文献和金文资料记载的西虢之君，也是周宣王时显赫的人物。 谈到虢文公，对历史有过兴趣的人会记起“虢文公谏周宣王不籍千亩”。 传统西周礼法规定，每年春天春耕开始前，周天子要率领文武百官举行仪式，用来体现周王室对土地的所有权和周天子对农业的重视。但到了西周中后期，由于生 产力发展、农作物产量的提高等，籍田之礼从周厉王时代逐渐放弃。周宣王即位后励精图治，有中兴之象，对周宣王抱有无限希望的虢文公就力谏不可废止籍田之 礼。 《国语?周语上》有对这件事情的记载：宣王即位，不籍千亩。虢文公谏曰：“不可。夫民之大事在农，上帝之粢盛于是乎出，民之蕃庶于是乎生，事之供给于是乎在……”王不听。 一座坟墓就是一部断代史 墓葬是凝固的历史，是一部无字的书，在把死亡看得和生命一样重要的时代，是一个经济、政治、文化的集中反映。 当考古学家发掘虢国墓地的时候，实际上他们打开的是历史，在考古学家的手中，久远的虢国历史渐次向我们走来。 由于盗墓贼的出现，揭开了对虢国墓地的第二次大规模发掘。 １９９０年２月，河南省考古专家会集上村岭，与三门峡文物工作队一起对这座墓地进行抢救性发掘。 在两名盗墓贼的作案现场，考古专家向下仅清理了３０厘米，就发现了丰厚的文物层。 在这个土坑竖穴式墓里，出土了玉管铜柄铁剑，铜柄外镶以美玉及松绿石，剑身被一层丝织品包裹，装入用牛皮精心缝制而成的鞘内。 经北京科技大学冶金史教研室鉴定，确认为人工冶铁制品，这表明，我国的冶铁术发生于西周晚期。 ２０世纪７０年代以后，我国考古界先后在河北、北京发掘出商代铜柄铁钺，经过鉴定，证明当时沿用陨铁锻制兵器。现存于美国利尔美术馆的两件西周铜柄铁 戈，经鉴定也为陨铁所制，冶铁术尚未发生。而Ｍ２００１号墓出土的这件铜柄铁剑，绝对年代为西周晚期，这就将我国人工冶铁的历史提前了近两个世纪，从而专 家们称它为“天下第一剑”。 著名考古学家俞伟超先生表示：“虢国墓地的铁剑，出在七鼎大墓中，又施以玉，这足以表明，铁剑在当时是极为珍贵的，应当是冶铁术在我国发明不久，掌握这种技术的人还是非常稀少的。” 或许是太珍贵了，这把宝剑现在已被放进河南博物院的库房，除非重大展出，一般不再示人。 这一次发掘收获重大：在已发掘的４座墓葬和一座车马坑中，共出土文物４８００多件，其中青铜器２４００余件，玉器１５０余件（组），铁器、金器和其他文物２０００多件。 更大的收获在于历史的复原 随着墓葬的发掘，历史本来面目逐渐露出水面。 鼎，在周人的心目中极为珍贵，它不仅是主要的饮食工具，更是权力的象征。 《左传》、《公羊传》中说“天子九鼎、诸侯七、大夫五”。 上世纪５０年代上村岭发掘的虢太子墓，随葬青铜器属七鼎六簋，附近的车马坑长２９米，宽３．５米，随葬车１０辆，马２０匹。而发掘的Ｍ２００１号墓却是 七鼎八簋，墓中还出土有４６辆车，６０多匹马，礼制的不同，反映墓主身份、地位的差异。由此，专家认定，这是一座虢国国君的墓葬。 然后，由Ｍ２００１号墓出土的铸有铭文的铜器上都含有“虢季”二字，如虢季鼎铭“虢季作宝鼎，季氏其万年，子子孙孙永宝用享”。等最终得出结论，这个墓是周宣王时的卿士虢国国君虢文公之墓。 这样，一顶桂冠自然飞临，Ｍ２００１号墓的考古发掘被评为１９９０年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之一。 ２００４年５月，当我走进虢国博物馆时，虢文公墓葬已被分解为一个个展厅，那已不是被埋地下数千年的虢文公墓葬，而是现代人小心呵护着保护着的国宝文物。 出土的鼎、玉器等等，被玻璃罩罩着，在被精心设计的灯光照射下，剥去了历史的沧桑。 忽然想到，历史其实是很新鲜很现实很有活力的东西，它总是与现代紧密结合。 历史生成于现实。 “评副高要有很多条件，这些条件我都够不着，但我现在是副高，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评上这职称的，我捉摸着，就是因为我参与了这虢国墓的发掘吧！” 站在已回填的虢国墓地上，原洛阳市文物考古队副队长、三门峡市文物局副局长宁景通老先生说。 他的眼，看着这大片被厚草覆盖着的墓地时，充满了怜爱。他说，自己一生最重要的就在这里了，有事没事的时候，他常来这里转转。 “知道吗？做考古的，能有这样的经历，那是一辈子的骄傲！” 但那也是一种特别的发掘，一种心惊胆战的发掘。 Ｍ２００１号墓发掘后，全国轰动，在引起专家们的关注后，也让盗墓贼们心痒不已。 这是个信息共享的时代，虢国墓再次发掘的消息传出不久，各地盗墓贼云集三门峡。 虢文公墓发掘后，曾进行了回填，但没多长时间就被人挖开。 经过勘探，Ｍ２００９号墓也开始发掘。 诱惑力太大了。 虽然没人知道墓里埋藏着多少珍宝，但已发掘的墓葬传达给盗墓贼一个让人瞠目的信息：随便捞一件就可能让你一夜暴富。 发财欲让人胆大无边 当１９９１年秋天宁景通带领队友开始发掘Ｍ２００９号墓时，盗墓贼就在不远处游荡了。到了晚上，看到宁景通他们守在墓地，盗墓贼就在墓地周围不断放枪威胁。 虽然有十好几名保安值守，但盗墓贼仍然候在这里不走。害怕有闪失，到了冬天，发掘最关键的时候，政府派了两个排长带着１２名武警战士前来保护。白天，武 警战士就站在墓地旁边，晚上则在墓地边搭个休息的帐篷。武警战士再三交代宁景通他们：“晚上千万不要出去，不要来回走动！” “那是害怕误伤了我们，他们必要时是会开枪的！盗墓贼幸亏没有闯进来！” 发掘时被武警保护的这个Ｍ２００９号墓，事后表明，是虢国的另一个国君虢仲虢公长父———一个周厉王时代显赫一时的人物。 从金秋到腊月，经过一点点、一层层清理，墓地渐渐曝光在宁景通他们面前。 这是一个土坑竖穴式墓，南北长５．６米，东西宽４．４米，墓底略大于墓口，距地面深１９．３米，毫无疑问，这是虢国墓地已发掘墓葬中形制最大的一座。 墓的四周密布了２３座规格齐全、车制不同的陪葬车马坑，为国内仅见。 墓内出土器物的种类及数量比Ｍ２００１号虢季墓更多，有６０００多件。其中显示墓主人身份的青铜礼乐器１２０多件，仅鼎就多达２９件，有４４件铜器的铭文均言明为墓主虢仲的自用器。出土两套编钟，自铭为“宝伶钟”，它们成为目前我国考古发掘中出土年代最早的两套编钟。 Ｍ２００９号墓出土的玉器，数量之多、品种之全、玉质之好，远超过Ｍ２００１号虢季墓。 ７２４件（组）玉器经专家鉴定，分白玉、青玉、青白玉、黄玉、碧玉等，而且大部分为上乘的新疆和阗玉。 ２００４年５月１３日上午，我来到虢国博物馆“虢宝撷英”展厅的“玉器精华”部分，在这里，玉器已被梳理为礼玉、佩玉、殓玉三大类。 吸引我的，是那组仿生动物玉雕，有神秘莫测的玉龙，凶猛咆哮的玉虎，展翅欲飞的玉鹰，活泼可爱的玉兔，水中游动的玉鱼，温驯小憩的卧牛等，北温带地区常见的动物物种几乎全部包括了。 更奇特的是玉人形佩，玉人为侧面，双腿向上弯曲呈蹲状，面部瘦削似猴脸，其头顶雕琢一盘龙，龙头朝下，附于人体之中，体现出周人与龙的特殊关系。 “玉的工艺之精超出人的想象，我们曾经找到现代的玉雕厂，想复制这些玉制品，但结果总难达到这些玉的成色！”虢国博物馆田双印书记说。 最为珍贵的，是墓里出土的１０件用玉片作成的遣册，上面用毛笔书写的“南仲”字样，是我国目前最早发现的毛笔字，对研究我国书法起源有重要的价值。 这样一个墓葬，难怪宁景通先生会视为自己一生最重要的发现。 １９９１年，中国社科院考古所著名的考古专家、专门搞西周考古的张长寿先生来到三门峡，其时，Ｍ２００９号虢仲墓发掘已接近尾声。 张先生久久地站在墓地边，充满艳羡地看着宁景通他们不愿离去，良久，说：“我搞了几十年考古，发掘了上千座西周墓葬，要是能发掘一座这样的古墓，我死而无憾了！” 俞伟超先生在看了墓葬后，说：“惊人的考古发现，灿烂的古代文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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