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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复是时代造出来的笑话 芦笛 老河提到的模糊语言问题，我起码在网上说过N次了，当真是轱辘笛，芦笛绕梁信口吹。 “尽管用母语讨论有关母语的种种现象乃是很普通的做法，但唯独有关母语的清晰问题是不能通过母语来讨论得到清晰的结论的。因为语言是否清晰是一个学术问题，对这类问题的讨论首先要有清晰的语言。假设一个语言模糊或清晰后，再用该语言来论证它，立刻有逻辑上的冲突。” 自从我提出中文的缺陷来后，国故的捍卫者们一直在用这所谓悖论来驳斥我。就连天地间第一怪脑贝苏尼，居然都知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问我指出中文缺陷的文章是不是用中文写的。后来我又用这去嘲笑启明。他们指责我没道理，我嘲笑启明则完全合适：） 我和启明的区别，在于他完全否定了中文作为思想载体的功能，甚至将其谴责为万恶之源，把自己彻底变成了笑话，而且他还不听劝告，最后我失去耐心，管他叫“绝对零度”。那意思是说他是世上最蠢的人，再没能蠢过他了：）确实如此：既然你说中文丝毫不能作为思维载体，那请问你写中文文章指出这问题岂不是扯淡？ 但我说的根本不是这个意思，我认为，中文作为学术语言不够称职，但作为艺术语言很优秀。但我也同时指出，现代中文经过改进，一般的学术任务还是能承担的，并不是完全不能用，否则连逻辑学教科书都无法翻译了。它现在的限制主要妨碍了以精准复杂的叙述来表达的深奥学科诸如哲学。这个问题不解决，则我看未来中国不会出什么大思想家。但这并不是说，中文连用来探讨本身缺陷的能力都不具备。 中文的缺陷主要在这些方面：模糊，保守，缺乏接纳口语与外来语的容量，望文生义的暗示误导作用。这我已经写过许多文字，不想再重复论证。老河若还要扯这事，我就把芦笛全集给你寄去，以免重复：） 启明的错误，其实和反驳他的爱国者们一样，都是绝对化。恕我直言，上引老河那悖论也有点非白即黑，把语言清晰当成了个零一态：要么整体是清晰的，要么全部模糊。其实语言错综复杂，哪能如此简单归类？中文并非时时处处模糊，否则人们还怎么交流？如果只想停留在“温饱态”，那中文当然够用。但若想精益求精，就必须指出它的限制。指出它的限制并不是什么复杂高深的哲学思想，中文本身完全可以胜任。 再重复一遍，中文模糊的缺陷是两方面的问题造成的：语言的限制和传统的影响，我认为后者更严重。中国人历来没有清晰思维的习惯，写出文章来当然就是模糊的。这个问题当然可以用中文指出。盖其模糊不是语言限制造成的，最常见的表现是不兴界定讨论的概念和前提。这一直是我“疗愚”的重点。 察觉传统造成的模糊思维并不需要懂双语，我早在青年时代秘密读书时就发现这问题了。那时我根本没有外语阅读能力。这参照物来自于西洋书的中文版。光这一事实本身就证明如果中国学者养成西式清晰思维习惯，照样可以写出人家那种清晰的学术著作来。 察觉语言的限制则需要外文作为参照系统，但同样可以指出这问题，只是此时必须引入外语单词，而读者也必须懂外语。例如我察觉中文的“可能”包括了“probable”与“possible”，因此无法判别“亩产万斤粮是可能的”一说的正误，如果那可能是possible，它就一点没错；如果是probable就完全是扯淡。类似地，指出中文词汇贫乏也需要指出它缺乏哪些词汇，例如implosion这个词中文就没有等价物，不使用外语就无法说清缺的是哪个词。 我那两句诗举的很不妥当，盖那是艺术作品而非学术作品。改举个简单例子吧：“众议员有权弹劾总统”，“总统有权否决国会议案”，“十三级以上干部出差时有权坐软卧”请问，这里的“权”，到底是right，是power，还是privilege？在我提出这个问题来之前，请问有哪个中国人想到此事？ 至于古文那原始粗陋简单破败含混糊涂的交流工具，我觉得不必再争论了。上次我请东海一枭那当代大儒用古文写篇最简单的政论，他都没本事，告诉我“孔子圣之时也”，那意思是孔子本人提倡与时俱进，所以即使没法用古文写政论也不说明国学的简陋。如果古文有足够表达力，他还会用这种方法回避我的挑战么？ 我在旧作中谈过这问题，（ http://www./bbs/viewtopic.php?p=2607622&highlight=%E6%B4%BB%E6%B0%B4#2607622 ）请你去看看。西学东渐前，中国处在原始野蛮的中古社会中，思维涉及到的概念非常简单，因此词汇极度贫乏，连词汇都没有，怎么可能翻译反映复杂的文明生活的思想和学说？ 我上次已经指出了，《论法的精神》第三章是： Of the Principles of the Three Kinds of Government，中文翻译是《 三种政体的原则》，这翻译狗屁倒灶，应该是“三种政府的原理”，创造出“政体”这个不必要而含混的词，属于故意制造混乱，译者只配被押送五七干校接受再教育，但这也不去说它了，咱们只来看看中文对那“三种政体”的翻译： Monarchical Government：君主政体 Despotic Government：专制政体 Republican government：共和政体 如光看中文，有谁能告诉我头两种“政体”的区别是什么？连现代中文都无法区分这两种政体，何况是古文？请问严复有什么本事翻译？“共和”这个词虽然古已有之，但乃是日本人首先借来翻译republic的，并不是他的发明。《法意》我没有看过，我只看了《天演论》就够了，那完全是他的改写，算不得翻译。改写也可以，你别误解人家的意思啊，可他就是有本事胡乱发挥一气，还哄得全国读书人（小于等于初一知青）如中风魔。 老河觉得很奇怪：既然严复是乱译，为什么还会译出这么多书来？还会轰动一时？这有什么奇怪的？那无非是一个野蛮国家骤见文明之光引起的震撼与狂喜罢了。严复的《天演论》坑了一代初一知青，鲁迅毕生受其影响，但到死也没懂进化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我已经在旧作中指出过了。 至于说老严到底是误解还是曲解，我没有证据不敢乱说，但我觉得误解的可能更大。请想象一个原始野蛮国家的生番跑到西方去囫囵吞枣读了一堆书，能有什么深入理解？当然难免错谬百出，等到要翻译过去就更受到古文的限制，那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有趣的是老严底气还特别足，曾经在给友人的信中说，刻下有数部书，仆下正准备翻译，如我不做此事，则中国无人可以做（大意如此，不敢保证准确）。令人遗憾的是，他说的竟然是实话！直到许多年后，才有人重译那些被他译烂了的名著。由此可见当时的中国是何等文明沙漠。世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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