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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北:他其实是个精神的梦游者

 一林冷月图书馆 2013-10-21

苏北:他其实是个精神的梦游者

《今报》2013年7月19日 总第49期  周五出版

(《合肥晚报集团》主办) 

苏北:他其实是个精神的梦游者 

                      撰文—赵卉  实习生 刘静 摄影—陈海生  设计—马乐

导语:

上个月,苏北在香港《大公报》上发表了一篇名为《房屋锁记》的文章。内容大体是说他为了给一个杂志写长篇而将屋中书籍资料翻出来整理,才发现所藏之书数目众多,竟给所居之处增添不少麻烦。他关于精神与物质的观点,全赋予在这所读之书和所居之处上。等到我们做客苏北家中,才亲眼所见,满屋内只要有能放东西的角落,都堆满了书。他文中说:“你说房子大,也经不住你的书这样折腾。可是你的家,还得要吃饭、要睡觉、要生活,不能尽着你折腾吧?”而我在想,即便房子再大,或许他也会用书把它塞得个满满当当。

聊起读书,人生总是需要一段有梦的年龄

 

谈起年少时的求学经历,苏北依然十分兴奋和激动。对于他来说,那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是有梦的年龄,人生目标是漂浮的,对未来也充满了不确定的幻想。精力又是那么的好,所以只要拿起一本书,细细的品读,就构成了他的整个世界。

实际上,苏北从事的是经济方面的工作。18岁那年,因为工作的关系,他离开家乡,来到了他生命中的第一座大城市——滁州。他在这里接受新学员的培训,二十几个男学员住在一个屋子,其中有一个高个子白脸的男生,让苏北觉得很特别,他读了许多外国文学名著,总是在阳台上大声地朗诵,这种特立独行的风格让苏北觉得很神奇又很迷人。人生有时就是这么偶然,那种飘忽的、又有点迷幻的感觉,仿佛灵魂深处有光,深深地吸引了少年的苏北。出于一种不知来自何处的吸引的神秘力量,苏北开始阅读外国文学,并且像一只勤奋的土拨鼠掘洞一样,越掘越深,渐渐接触到各种国内外的文学名著。在这里学习的三个月时间里,他常常会找个僻静的角落,专心致志地看起书来;有时在书店,也看得不知身在何处。短短三个月的培训,他买了近百本的世界名著。之后分配,他像一个梦游者,希望自己分配的越远越好。被命运的神奇的手牵引着,他如愿以偿,来到一个山区叫半塔的小镇上。肩上背着书的人,就是一个怀揣梦想的巨人,走到哪里都是心中有光的。在苏北20岁的年纪,他却成了名副其实的“书迷”,逐渐走上了文学的道路。

在苏北看来,让孩子们早一点接触社会,接触到自己喜爱的事情,是很重要的,这样才不会成为“物质的人”。他举例说:“试算一下,当下许多年轻人,本科、硕士毕业后,二十四、五岁了,然后就忙着找工作、结婚生子,人生太实际。其实,人生是需要有一段有梦的时候的”。在他看来,人在年轻的时候,总是需要一段迷茫的时期,去碰壁,去东奔西撞,以培养你的人生兴趣和生活目标。“如果早年我是如当下年轻人一样的生活节奏,也许就不会是现在的我了。”苏北说。

如今,苏北已过不惑之年,淡去了年少时期对于读书的那份狂热,却多了一份细水长流的坚持,多了一套自己的阅读哲学,“许多人读书都是走马观花地看故事。孰知,读书最重要在于思考。古人读书破万卷,那时字大,其实没有多少。而现在社会资讯太发达,人好像知道的很多。其实多为泡沫。” 苏北笑言“现在人没有古人沉静,也不比古人聪明。”

忆汪曾祺,能写一部《汪曾祺传略》似的小册子才好

刚刚在河北大学讲授完《汪曾祺为何如此迷人》的讲座,之前他又在东北大学和安徽大学讲授过汪曾祺。说起汪曾祺,苏北总是充满深情。他为我们拿出了他第一次接触到的汪老的作品《晚饭花集》,附带还拿出抄读《晚饭花》的四大本自己的手抄本,字迹工整,批注详尽,似乎还能看出当年他认真抄写的样子。自从读过汪老的这本书后,“汪曾祺”这个名字就再也没从苏北的脑海中消失过,他对于汪老的崇拜犹如忠实粉丝对于明星偶像的狂热追求,一发而不可收拾。

1988年,苏北偶得汪曾祺在北京的一个地址,便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抄本《晚饭花集》寄给了汪老,想以此表达对他的崇拜之情,期许得到汪老的一纸回信,可等待许久,也未见消息,是否寄到汪老手中也不得而知。就在他已遗忘了此事的时候,隔了一年,机缘凑巧,苏北得到到北京鲁迅文学院进修的机会。苏北说“心中有光,人不但会不一样,机会也会不一样。”当时苏北来到鲁迅文学院时,恰逢汪曾祺受邀来鲁院参加活动,得知马上就可以和心目中的偶像见面,苏北激动之余又很紧张,小心翼翼地在汪老开会的门外等候着,在汪老会议结束跨出大教室门的第一瞬间,他走上前去,拽住了汪老的胳膊,说“我是天长的”。之后一路把汪曾祺请到他的宿舍,之后说天长说高邮,说“我寄的四个笔记本收到了吗?”以此得到了汪老的接纳。之后的慢慢岁月里,无论是汪老的作品,抑或是他的为人,都深深地吸引着苏北。乃至在后来的创作中,很大程度上受到汪老的影响。2008年,汪老的小女儿汪朝对苏北说,那四个手抄本还在我家里呢(这时汪老已去世11年了)。汪朝觉得这终究是苏北的一段美好记忆,于是很快便将这四个手本寄回给苏北。时隔二十年,再次见到这恍如隔世的旧物,与先生请教文学的时光已然不再有,但这物件却鲜活如新,不禁令他心生万千感慨。

或许是源于对偶像崇拜的力量,除却汪曾祺的作品,对汪曾祺的整个人,也充满兴趣,那是一个有迷一样的丰富的老头,深深地吸引着苏北,仿佛用其一生也研究不尽,苏北收集着汪曾祺点点滴滴的资料。至今,他已发表过关于汪曾祺的几十万字的文章,遍及全国各地和港澳台地区的报刊。可以说,他是研究汪曾祺领域中的一个重要的研究者。苏北说,汪曾祺的研究还远远不够,在当代已故的作家中,汪曾祺是为数不多的一位已留在文学史中的名家。他说“中国没有好的传记,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传记作家。所有的传记,都很假。”他妄想,能用自己的笔触,一步步去还原一个真实的汪曾祺。他打算日后有时间,能有机会写一本《汪曾祺传略》似的通俗小册子,就如茨威格的《蒙田》那样,在贴近人物的情况下,明白简单地写出一个人。“这当然很难”。苏北仿若显得有些无奈。

闲谈城市,全在于这座城市里的人的味道

苏北的散文涵盖面很广,无论是描写人物还是风情民俗,都有种娓娓道来,如话家常之感。他喜欢展示生活中美好的东西;也爱描述童年的趣事,寄情于简朴生活和简单朴素的人情之中。唯独对于城市,他的态度却是不紧不慢,城市算是他心中不可触碰的一抹孤独的存在。

他认为城市的生活相当乡村,有更多的物质化的东西。城市里的人离养育我们的自然其实是渐行渐远的。因此一个城市,总要有一些精神的守护者,就像走过一座教堂,在纷繁的高楼和车流中有一刻停顿,比如生活乐章中的一个顿号,有一丝喘息。文学艺术从来不可能立竿见影,但它却满足了人类好“思”的习惯。精神同物质一样,也是片刻不能少的,因此城市才有那么多生产“娱乐”的人。

在苏北眼中的城市,似乎可以嗅出居住于此的人们生活的气息。“譬如北京那样的繁华都市,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各有目的,纯粹地爱上这座城市的并不多见;又如芜湖这样的江边城市,由于历史的久远,多少代市民的气息不经意打落在每一个出生在那里的人的身上。而究其根源,是与这座城的人文气息密不可分的。”苏北如是说。

而说到合肥,他也曾以一篇影响广泛的散文《合肥的气味》来阐述自己的理解。不同于北京、上海的繁华,也不同于成都、昆明的悠闲。在合肥居住了20年的苏北早已习惯了这个城市的气息。用他的话说,“一座城市的历史文化是世世代代积淀下来的,那才是城市的味道。”城市要发展,这是阻挡不了的,可是钢筋水泥永远没有生命。有生命的,还是生活在其中的人。一个城市的灵魂,是由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人组成的。优雅或者粗俗,都是人的原因。“我希望一个城市能有自己的符号。合肥在未来也能有自己的城市符号。我知道这很难,需在几代人甚至更长的时间去积淀。”苏北最后无奈地说,“城市的味道全在于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的味道。时尚和建筑的味道,说穿了,也是人的味道的投射。”

苏北,作家,汪曾祺的研究者、痴迷者。被人戏称为“天下第一汪迷”。安徽天长人,毕业于北京大学。作品散见国内各报章和港、澳、台地区的报刊,香港《大公报》资深作者。著有小说集《蚁民》;散文集《那年秋夜》、《植点青绿在心田:苏北海外散文71篇》;回忆性著述《一汪情深:回忆汪曾祺先生》、《忆·读汪曾祺》等。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转自苏北是我的BLOG   新浪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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