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最典型的逼良为娼 林冲夜奔梁山
除非被杀,一个人的身体能被逼到什么样的高度?
梁山,海拔197.9米。五代至北宋末年二百余年间,黄河屡次决口,泛滥的河水汇聚到梁山周围,形成了著名的梁山泊。王安石变法时,因为喜欢兴修水利,有人向王安石献策:“决梁山泊八百里以为田,其利大矣。”王安石是个明白人,毫不犹豫地反驳道:“策固善,决水何地可容?”(《邵氏闻见后录》)则八百里水泊梁山,并非虚言。当朝代末世,走投无路的好汉们被“逼上梁山”的时候,压迫者们也许并没有想到,他们对人的身体的逼迫,居然仅仅逼到了不足海拔二百米的高度!从跪伏称臣,到啸聚二百米的低矮梁山,那么低的海拔,竟然成为一个王朝,一个庞大帝国灭亡的飞地。讽刺的是,梁山恰恰原名良山,“逼上梁山”正是“逼良为娼”,逼良为盗。
恰似“逼良为娼”的反转镜像,1949年以后,“逼娼为良”以一种大规模的社会运动的方式,演变为对封建青楼文化的划时代清算。当“娼”们转变为良人(“从良”)的时候,革命的大一统逐渐深入到生活方式的大一统,灵魂深处爆发革命,这是比秦始皇的“车同轨,书同文”更为伟大光荣正确的文化变迁:“车同轨,书同文”无非是文化一律的第一步,逻辑演变的结果,当然就是全国的文化一律乃至身体一律—“毛服”的出现,把男人和女人的身体统统压缩进一种灰蓝色的改良中山装里,以至被西方惊奇地视为千篇一律的“蚂蚁”人群。
逼良为娼,颠覆了一个帝国;逼娼为良,造就了一个循环的“一九八四”帝国。二者殊途而同归。
“逼良为娼”,或者说逼良为盗最典型的人是林冲。
因为《水浒传》的深入人心,林冲也就当然成为妇孺皆知的人物。
林冲的故事家喻户晓。《水浒传》林冲第一次出场就先声夺人:
头戴一顶青纱抓角儿头巾,脑后两个白玉圈连珠鬓环。身穿一领单绿罗团花战袍,腰系一条双搭尾龟背银带。穿一对磕爪头朝样皂靴,手中执一把摺叠纸西川扇子。
在鲁智深和众泼皮的眼中,林冲“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长短身材,三十四五年纪”。这样一个人出现在鲁智深和众泼皮面前,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连众泼皮都知道“这官人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武师”。林冲生活优裕,又正当壮年,地位,名誉,金钱,美色,样样不缺,加上深得专权的高太尉的赏识,前途正未可限量。但就是这样一个有权有势,有财有色,自己又有一身惊人艺业的“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仅仅因为妻子的美色被权臣的衙内看中,就付出了惊人的代价。
和新交的朋友、陌生人鲁智深迥异,陆谦陆虞侯和林冲“自幼相交”,意气深重。但是陆谦却又是第一个背叛林冲的人。为了取悦高衙内,“陆虞侯一时听允,也没奈何,只要小衙内欢喜,却顾不得朋友交情”。在权力面前,二十多年的交情毁于一旦。不仅仅交情毁于一旦,陆谦还要设计杀掉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林冲。在陆谦和高衙内的帮闲富安的策划下,林冲失陷进了著名的白虎节堂。“商议军机大事处”的白虎节堂,居然设在世界足球之父高俅的太尉府中,则林冲擅闯的命运早已注定。
接下来就是耳熟能详的故事情节。刺配沧州道;董超、薛霸在陆虞侯的授意下欲害林冲,被鲁智深搭救;在小旋风柴进府上棒打洪教头,埋下了柴进介绍入伙梁山的伏笔;被优待看守天王堂;然后就是著名的“风雪山神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