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农业学大寨下乡纪实

 费无极 2013-10-29

                                          前言

一九七七年八月,我卫校毕业分配到准旗卫生局工作。工作还不到半年,也就是一九七七年的冬天,卫生局的领导分配我到马栅公社,南窑梁大队,锣匠峁生产小队,搞农业学大寨远动。我这刚出校门23岁的年轻娃娃一没有工作经验,二没有生活磨练,来到这人地两生的偏僻山区。不由的我对那些那些当官做老爷的人产生了恨意,他们只知道自己贪图安逸,不顾别人的死活。恨那些只会阿谀奉迎的伪君子们,拈轻怕重专捡有利的干,而把这吃苦不讨好的工作,推到我们这些没有社会背景的年轻人身上,做他们的替罪羊羔。

一年之后,我的观念有了改变,我热爱上了这份工作,喜欢上了这个偏僻山区,是这里的人,给了我热爱生活的勇气,给了我人间的温暖,这里的恶劣条件锻炼了我的意志。我把我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的感受记录下来,在我郁闷的时候看看这些文章,聊以自慰。

  房东大妈

《感恩的心》这首歌,不论在何时何地唱起,或者是听到,那舒缓的旋律总会悄悄湿润我的双眸,柔弱的心总会涌起温暖的潮流,为我在困难的时候大妈对我付出的关,我会在心中默默地说:感恩的心,感谢有你!有一种真情能触动我们内心最脆弱的一环,大妈的人格会驱使我们不断的寻求自我完善,总有一种感动能让我们泪流满面。因为我有一颗感恩的心。

秋天了。天气渐渐的凉了下来。下乡六个月我已经穿破了五双鞋子,现在穿的是第六双鞋子,这第六双鞋子也破了,露出了两个脚趾头。冷飕飕的秋风吹到裸露的脚趾上,刚开始有针刺一样的疼痛,过一会儿就麻木了没有感觉。下地干活时房东大妈打趣的说:“小李子你的小鸟出窝啦。”她指着我露出鞋子外边的脚趾头。我宭的两脸泛红,低头捂弄露出外面的两个脚趾,把他顶回鞋子里去。抬头无奈的向大妈笑了笑。

这几天农业社里的全体社员,正在山峁上整修水平梯田。这是公社下达的死命令必须在封冻前,把这块方圆100多亩山坡地,整修成水平梯田。要买一双鞋还必须翻越两个山头,走十几里山路,到公社所在地马栅供销社哪里购买。来回一趟少说也的半天。我们这些下乡工作队员,这个时候是不能离开这劳动的第一线的,所以这买鞋子的事一拖再拖就耽搁了下来了

收工回家后,大妈从家里拿来了一双崭新的手工布鞋,递给我,让我穿上,我推开了她的手说:“我这鞋还能将就几天,等忙完了这几天,我回公社开会时,买一双解放牌黄球鞋穿。那种鞋比较耐穿些。”她脸上露出瞋怒的样子说:“这不就是一双鞋吗?你穿上试一试,合脚了就穿上,这是我给你大哥做的,他现在有鞋穿,忙完了这阵子我再给他做一双。”我说:“我们工作队有纪律不准拿社员的任何东西,我拿了你的鞋是要犯错误的。”她板起面孔两眼盯着我说:“你这孩子和大妈还说这些,有点见外了吧。”我望着大妈发怒的面孔,后悔自己不该说这些见外的话。

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因为生产队里没有房子,生产队长安排我同生产队里的饲养员一起住,大妈知道,住在这饲养员的房子里,是很不方便的。饲养员每天晚上要起来三四次,给牲口添草。生产队里的各种会议都在这里召开。上边配来的下乡干部从来是不住在这里的。大妈让生产队长把我安排到她的家里住。她家六口人住在三间小屋里,她和她的老伴儿住一间,两个儿子住一间,一个女儿住一间,把女儿搬到她老两口住的那一间里,腾出一间小屋让我住。我很感谢大妈为我安排了这么好的住处。大妈笑一笑说:“谁没有个出门在外的时候,你从旗里来到我们这里就很不容易了,我们帮你是应该的。我的大儿子在旗里畜牧局工作,也是经常下乡的,看见你就好像见着了我的儿子。孩子不要客气,把这里就当成你的家。”听了大妈的话心里暖融融的。

下乡干部都是配饭吃,每家吃一天,一年到头就这样轮着吃。有时候公社或者大队开会晚了,就赶不上吃配饭。回到我的住处总是在锅里炖着一碗热饭。大妈知道我没吃饭,就把他吃的那一碗留给了我,那时候粮食缺,是定量的。大妈怕我到了那些困难户家里吃不饱饭,就把儿子从旗里拿回来的白面参一半玉米面,蒸成了馒头,烘干后放在我的枕头旁,让我饿了吃。有时候我感冒了发烧了,大妈就守在我旁边给我端水喂药。

大妈如此待我,我岂能让她冷了心呢?我双手接过大妈手中的鞋子。不知该说什么好。穿在脚上正合适。我穿上大妈给我的新鞋,从东墙上取下了那两只水桶,到房后的深沟里给大妈满满当当的挑了两大翁水。

转眼之间一年多天的时间就过去了。我们下乡工作结束,准备回单位了。临走的那一天,大妈早早的起来,给我煮好了五个鸡蛋,让我路上饿了吃。我走的时候,她和她的乡亲们,一直把我送到对面的山下,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以后一定要回来看她们。我望着大妈消瘦而单薄的身影,默默的在心里祝愿老人家,好人有好报。感恩的心告诉我,受人滴水之恩,将用涌泉相报。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会回来看望我的大妈。看望真心关爱我的大妈。

我回头望着大妈和这些日夜奋战在农业学大寨第一线的众位相亲,有种依依不舍的感情悠然而生,一年来的朝夕相处,同吃同住同劳动,是她们养育了我,教育了我,使我坚强了起来。我现在走了,可她们还的继续劳作在这荒山僻岭上,忍受这里的艰苦的生活环境,继续她们的衣不裹体食不饱腹的苦难生活。我愧对她们啊!没有完成上级交给我的农业学大寨任务,没有改变她们的生活条件,没能改善她们的生活质量。我含着愧疚的心情,缓步登上了山顶眺眼望去,那荒山秃岭上沟壑纵横,狂风卷着黄土搅得昏天黑地。那几间破窑洞依稀可见,站在山脚下的相亲们顶着黄风还在频频的向我招手。我的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我想,她们这苦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社员大会

  社员大会从召开到现在大概已经过了四个多小时了,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饲养员屋子里剩下的是每个家庭里的主事人。其余的孩子和妇女们在半夜十二点前就熬不住了,陆续的回家睡觉去了。屋子里这些男人们,每个人手里拿着一根用纸卷着抽的旱烟卷,使劲的抽。小小的屋子里浓烟充斥了整个空间,就在对面坐下的人也分辨不出是谁。小小的煤油灯的灯口上,燃烧着一闪一闪的小红火苗,从烟雾中看过去火苗周围有一圈淡黄色的光环。

  今天的会议主要议题有三个,一是;研究决定饲养员的补助问题。二是;研究决定打旱井的问题。三是;研究解决部分社员私自扩大自留地的问题。第一和第二个问题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解决了。最头痛是这第三个问题,因为他涉及到每个社员家的切身利益。根据上级的指示精神除了每人六分自留地外,不准任何人扩大自留地标准,不准房前屋后种植任何农作物。而大部分社员不同程度的扩大了自留地标准,有几户人家还在自家的房前屋后种了葫芦,玉米等小杂粮。生产小队队长,是贾桂师,今年30岁跨零,这个人初中毕业后由于家庭成分是富裕中农没有考上高中就回家种地了。在生产小队里要算最有文化的人了,他去年从老队长郝虎在手里接过了队长这副担子,一心一意想把农业社搞好搞出个样子来。所以他处处按照上级的指示精神办事,在扩大自留地的问题上他是坚决按照上级的指示,通过丈量后,每家每户退出多余的部分。而以郝虎在为代表的一部分保守派,他们想多占点便宜为今后的生活打算。这部分人占大多数,双方意见争着不下。互相之间吵来吵去各不相让,大有互相殴打的架势。这种场面我是多次遇到过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冷处理,于是我就拿出公社文件给大家宣读。大家的情绪稍微安静了点,接着我还宣布了大队关于今年冬季秋粮任务的分配方案。一下子大家的注意力就集中在了口粮问题上了。紧张的气氛得到了缓解。随之而来的是沉默。大家都不发言低着头,猛抽自制的那种土烟。计划着自己的利益。因为经常和社员们一起开会,我也学会了抽这种土旱烟。这一会儿的气氛就显得有点沉闷了,队长就挨个的点着大伙的名字让他们发言。社员们东拉一句西扯一句,意见总是不能够得到统一。这时窗户纸已经有亮光透了进来,东方已经大亮了,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会议要想得到一个统一的结果是不可能做到了。于是小队长贾桂师就宣布了大队部的决定。从下个月开始进行土地丈量。凡是超出自留地范围的部分庄稼,均由自己铲除,如不自动铲除,年底生产队里就扣除谁家的口粮。这时郝虎在拿起放在饲料口袋上的帽子,气呼呼的说:“你们早就决定好的事为啥还要让我们来讨论,白熬这一晚上的眼。”一边说话,一边站起身子,推开门气哼哼的走了出去。大伙也相继离开了饲养员房子各自回家吃早饭去,一会儿还要下地干活呢。

 那时,不知是公社还是大队规定,生产小队每个月至少要召开三次这样的社员会。会议的程序上级也做了规定,会议第一项;进行政治学习。学习的内容大部分是当时生产队里订的内蒙古日报和鄂尔多斯报。有时也宣读一些上级下达的文件,或者是传达上级的会议精神。这些都完成之后,第二项内容;接着上次会议继续学习毛主席著作。会议的最后一项内容是;生产队里出现了什么新问题,就研究解决这些问题。没事就讨论当天学习的内容。会议召开的日子和时间是规定好的,社员们不准迟到和缺席。如果不通过请假迟到或者缺席就要扣除劳动挣来的工分。

 这种会议形式社员们逐渐的产生了抵住情绪。因为大家劳作了一天已经是很累了,吃过晚饭都不想下地走动了。开会还要到小队里的饲养员房子里去,住的近一点的是个二三里路,住的远的有十几里。这种会议一般没有什么关系的到社员的切身利益事,所以社员们参加会议的积极性也就不高。最主要的还有一个最大的毛病是,社员们早不来,来了还早不走。会议一直要开到夜里的一点以后。这样的会我也觉得没意义,建议生产队长每月召开一次。后来改成有事召开,没事就不开。这事后来大队知道了,还在大队召开的小队长和下乡干部会议上批评了我们。

 兴修水利

 水利是农业的命脉。没有水的滋润,任何农作物都不会有好的收成。尤其是地处黄土高原北端,内蒙古自治区的西部的丘陵沟壑山区。一年里很少能下几场饱墒雨,缺水就成了制约农业发展的最重要的因素。南窑梁大队就处在黄河'几’子型最后一竖的西岸边。这里沟壑纵横,常年少雨干旱。住在这里的农民们都是靠天吃饭,别说用水浇地了,就连生活用水也很困难。

 下乡刚到这里,住在老乡家里,早晨起来后准备洗脸,主人早早的就把洗脸水端到了我的面前,他们是怕我不懂这里的缺水情况,无意中把水浪费掉。洗脸盆里的水刚好被毛巾吸干了。用这湿毛巾把脸擦把擦吧就算洗过脸了,这湿毛巾还的让那些上学的孩子每人擦一下。最后毛巾变的脏兮兮的后,拧干了挂在毛巾架上,家里的大人就无法再用这毛巾擦脸了。他们要等到好几天才能擦一回。我看到他们对水如此的珍贵,我今后的工作重点就应该放在解决群众用水困难的问题上。

 这里的住户人家,每家每户都有一口旱井。所谓的旱井,其实就是一个储水的水窖。夏天里把雨水收集到旱井里,冬天里把天上下的雪铲到旱井里。这雨水和雪水存在旱井里,通过水的沉淀作用和生物净化作用,一个月后这水就比较清澈一些了。乡亲们就用它来做饭、洗衣服、饮牲口,用它来维持人们的日常生活用水的需要。这种井究竟从什么时候发明的,当地人也说不清,只知道它经济适用。每家每户至少一口,好一点的户子有两口以上。

下乡住了一个阶段后,公社和我们下乡工作队要求我们下乡工作队员和大队领导,要在今年春季,大地开冻之前,发动群众大力开展兴修水利工程,我在村子里进行了周密细致的调查,发现这个村子里根本找不到水源。唯一的水源就是那条滔滔不绝的黄河,可是黄河离这里有十几公里,而且这个村子处在坡度在60°以上,高高的山头上。只能是望河兴叹了。解决这里水源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多打旱井。

我在社员会上提出这个问题让大家讨论。大家的意见很不一致,年轻的比较赞成我的意见。老年人反对我的意见。反对的理由是;打旱井,必须要有足够大的收集雨水的结实不漏水的地面,而现在有这样条件的地方都已打好了旱井。如果要收集山上的洪水注入旱井,洪水含有大量的泥沙,几场大雨后就会把旱井於满。这话蛮有道理的,如何防止淤泥塞满旱井就是解决打旱井的关键问题。这时贾桂师提出,先在山沟里打好拦洪坝,先让洪水在拦洪坝里澄清一段时间,然后再放入旱井里储存。这个办法一举两得,既解决旱井水的来源问题,同时拦洪坝还可以蓄洪淤地。大家一致同意了这个意见。

 说干就干,全队的所有劳动力组成两个突击队 ,年龄大一点的分配到大坝突击队里修建拦洪大坝。年轻力状的小伙子大姑娘都到打旱井突击队工地上来。大伙儿干劲十足热情高涨,两个突击队展开了激烈的劳动竞赛活动。那几天里,有些青年社员起早贪黑,加班加点的干活。累了就在工地的窝棚里打个盹,醒来后接着干。每天早晨天不亮就到了工地,早饭都是由家里上学的小孩送到工地上吃。我也和大伙一起奋战在第一线,在各个工地上来回巡视观察他们的劳动环境,检查安全保护措施。奋战一个多月修筑了五个拦洪蓄水坝,建起了十二个旱井。竣工的那天我们还请来了公社和大队的下乡干部,为我们剪了彩。后来公社还通报表扬了我们的这一举措。

 当年生产队里在这十二口旱井旁都种上了蔬菜,解决了全队的吃菜问题。后来我下乡结束回到旗里后,乡亲们还经常的给我送些豆角之类的蔬菜。他们很感激我给他们解决了吃蔬菜难的问题。

    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

 农村的缺医少药问题是由来已久的,尤其这偏僻山区更是小病扛大病养。大队虽然有合作医疗站,有两个赤脚医生。但由于资金缺乏,药品不全,赤脚医生都是不脱产,一边劳动一边行医。所以社员们看病还是很难的。社员们知道我是学医的,有个大病小灾就请我过去瞧瞧。虽然我刚出学校门,没有临床经验。但比起他们来还是要比他们强好多倍。有几个社员患上了传染性痢疾,我及时的给他们服上了抗痢疾杆菌的庆大霉素类药物。病情都得到了好转和治愈。大家就更加信任我了。

 一天中午正在吃午饭的时候,沟底住的周杭盖急急忙忙的跑来,说他父亲不行了,让我赶快到他家给他爸看病去。我放下饭碗一溜小跑赶到他家,进门一看,大爷直挺挺的躺在炕上,两眼上翻,口吐白沫。脸色发紫,呼吸停止。我摸了摸他的脉搏,微弱的很,但还隐约可见。我就用我在卫校学到的临床急救知识,心内注射了强心剂。我口对口的给老大爷做人工呼吸。让他的儿子按照我的手势在老人家的胸壁上按压。坚持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后,老大爷慢慢的有了自主呼吸。脸色有了红润。我赶忙配人到榆树湾地区医院请来了主治大夫,经过这样及时的抢救,为老人家挽回了生命。从此大家就把我当做旗里配来的高级大夫,哪家有个生辰满月的或者是有亲戚来访,都要把我叫过去改善一下伙食。哪里流传着这样一句歇后语'医生门前过,请回家里坐。虽然用不着,也是冷热货’。老年人常说的那句话;是艺就不亏人。这话真对。下乡一年来,基本上吃配饭很少,大部分时间是在老乡家里吃炒鸡蛋烙油饼。有时还能吃上猪肉烩菜,喝上两盅烧酒。而和我一起下乡的其他工作队员,每天只能吃配饭。

  没有临床实践经验,当然医疗技术水平就很有限了。有一次,在井沟子住的任大娘,手指麻木。把我请去为她诊治,根据他的病情我诊断为类风湿关节炎。处方以祛风散湿为主,佐以去痛解痉之类药物。方中用了破故纸以补肾去湿,当时合作医疗站没有这味药。我就在大娘家的房后,找到了一种本地叫挠骆驼的草,因为我在学校里学中药学的时候老师曾经讲过,破故纸这味中药我们本地有野生存在,本地叫做闹骆驼。所以我就把他采来放入其他药里,一起下锅熬煎。大娘吃了我的药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开始口角发麻,视物模糊。手脚震颤。我发现这是毒覃类中毒症状,赶快到榆树湾地区医院请来有名的张大夫。他来后询问了我病人的发病经过。我就告诉了他我给病人开的药方和收集的本地草药闹骆驼。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刚出校门,你不懂,咱们这里的闹骆驼可不是中药里的破故纸。以前我们医院里也发生过这样的中毒病例。以后可别把这两种药当做一回事了。”接着他给病人输了阿托品类解痉药,病情得到了缓解。发生了这样的医疗事故我心有余悸,感觉到行医这条路是有很大风险的。自此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给人看过病,他影响了我的一生。

     我们一起去看戏

 下乡一年了,没有电影,没有文艺活动。只有小队里订的一份鄂尔多斯报也是半月来一次,全队人抢着看,轮到我看的时候,也就是剩下的那些掐头断尾零零星星不全的文章。严重缺乏文化生活,每天除了劳动就是睡觉。村子里没通电,点的是煤油灯,晚上想看一阵书也因为光线太暗,另外煤油是凭票供应,每家都不够使用。我岂能把东家的煤油用到我的看书上呢?

  农历七月十五那天,闻听毗邻的公盖墕大队,请来山西的晋剧团演出晋剧,我和队里的几个年轻人,下午劳动时就悄悄的约好,晚上去看山西晋剧团的演出。这事不能伸张,因为大伙都要是看戏去了,队里的好多农活就没人管理了。比如喂牲口的饲养员,和那些放羊的牧工,他们走了牲口就没人饲养了。所以,必须是悄悄的心照不宣的看戏去。

  吃过晚饭,我们几个分头来到约定好的地方集合。看看大家都到齐了,就在夜色初降的朦胧中出发。公盖梁大队距离我们住的那个地方有二十多华里路,要爬两座山头,翻越两条深沟。一路都是攀缘在崎岖不平的山间小道或者是盘山小路上。幸好大伙都是土生土长,早就熟悉了这里的山路。我也打小就生活在山区里走这样的路很熟练。大伙情绪高涨,刚刚出了村子不远,张三斌就扯开了嗓子唱起了我们这里流行的蛮汉调;上了一道圪梁过一个洼,见不上妹妹就啦上两句话。这高昂嘹亮的山曲,在寂静的山沟里激扬回荡。形成了一连串的回声后向远方飘去。张三斌的山曲声刚落,就听对面山头上有女子用清脆的女高音唱到:我在山头上你在沟,见不上面面你就招招手。听到有人对唱大家的情绪更加高涨,你一声我一声,一路山曲声不断。二十里山路没感觉到走的累,就到了戏场。

  戏场里人山人海,四面八方的村民们都赶来享受这久违了的晋剧艺术。因为这里和山西的河曲县隔河相望,这里的村民大部分是从何对面的河曲县移民过来。他们带来了河曲的生活习惯,也带来了河曲那边的传统文化。用现在话讲就是好这口爱着味儿,对晋剧情有独钟。大部分上了年纪的老乡,还能来两口晋剧里的《铡美案》。今天演出的是《算粮登店》,剧中的主角王宝钏由山西著名晋剧演员王爱爱扮演,王爱爱在这里享有盛誉,人们喜欢他那纯正的晋剧北路梆子唱腔,和她那精湛演技。每当王爱爱出场,台下就会掌声不断,伴随着欢呼声和呐喊声。

  当我回头时看到,观众里有很多我们生产队里的社员。估计他们也和我们一样,悄悄地召集了自己的相好或者是家人结伴到这里看戏,有几个在我看他们的时候,他们也看到了我,我们互相招一招手会心的向对方笑笑,那意思是我们都是悄悄地来这里看戏的。在会场里没有发现我们队里的饲养员,和放羊的牧工。

  再好的戏也有散的时候,带着戏里的故事情节和对戏剧场面的依依不舍情怀,我们离开了会场。离开会场时已是半夜十二点多了,在回来的路上大约走了三个多小时,到家后我看了看我的手表,时针正好指向黎明前的四点。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