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还是没有抛弃我,我被餐厅接受了,二叔的大恩我也默默记在心里。餐厅的工作还算清闲,我只负责服务员的工作,上下班准时。我有时还能用零花钱在路边书摊上买点餐饮服务的书,而我也渐渐明白了服务员的很多学问。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我感觉自己很充实。我把书上学到的内容,在实践中操作,每天都觉得能学到新东西。叔叔婶婶不在宿舍住,他们也从来没有邀请我去他们家。
今天晚上下班,平日里总板着脸的主管告诉我明天要发工资了。我的兴奋是可想而知的。我想给二叔家买点礼物,谢谢他们给我找到了工作。我还连夜给奶奶写信,告诉她我换了工作和二叔在一起,工资涨了,请她放心。我一边写一边掉眼泪。
发工资了,下班后我买了一袋水果、一个给堂弟的小玩具,去找叔叔。
叔叔还是那么寡言,只说了句:“有空来我家吧,就当自己的家一样。”在这陌生的城市,有这样的一句话已经让我感动得痛哭流涕了。但是我还是回宿舍住了。
餐厅总共有十二个服务员,一个主管,一个领班,主管和领班整天很严肃。除了她俩,我和其他人都相处得很融洽。大家都很喜欢跟我说话,因为我的普通话里总有褪不去的麻辣味,总能给大家带来欢乐。在繁忙和投入中,三个月悄然过去。
只是有一件事让我心里不安。除了第一个月按时发工资,第二个月晚发了整整十天,而第三个月发薪时间都过了十天,一点动静都没有。大家开始在私下嘀咕了。主管本来就不好看的脸更加难看了:“不许造谣,谁再议论就开除谁。”
二叔告诉我工资发得晚是常有的事,我也就安心了。但是熬过了一个月,还是没有反应,大家再也坐不住了,连一向被我们视为跟屁虫的领班也和我们站在了一起:“两个月没发工资,让我们怎么活呀。”在领班的带领下,我们要求主管请示老板,给我们一个答复。主管明显地感受到了孤立,最后答应我们两天后就给我们发工资。我们把最热烈的掌声送给了领班,“刘娟”——她的名字也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两天很快过去了,过了十点半了,还不见主管来上班,我们渐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大家提议派人去主管的宿舍看看,我的脚开始有点打颤,但是一想到奶奶还等着我的钱生活,便冲动地脱口而出:“我去看看。”“我陪你去。”刘娟说。
等我们到主管的宿舍一看,俩人都傻眼了——里面空空的,连铺盖都不见了。主管和老板是亲戚,老板肯定也跑了。
刘娟缓缓地蹲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墙壁,过了很久,才开始哭出声音:“这帮没人性的畜生,我家里全靠我一个人呢。”而我也不敢相信眼前的结果。但是我们还是抱着一线希望,猜测可能是主管搬家了。我拉着刘娟回到了餐厅。
当我们把主管失踪的消息告诉大家时,所有的声音顿时凝固了,整个大厅静得可怕。大家不敢相信自己担心的事情竟然成了事实,有人哭出了声。
就在这份沉默保持了不到一分钟的时候,我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快,拿东西!”是婶婶。顿时,整个大厅乱成一团。我和刘娟被眼前的情形吓呆了。不到十分钟,大厅已经被抢得半空。婶婶和二叔,一个人抢了电冰箱,一个人抢了电视机。
我和刘娟什么也没有拿,多日的气愤和委屈,让我们抱在一起大声痛哭。两个多月的工资没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从宿舍里拿了各自的行李。刘娟没有地方可去,整个人像木头一样。我拉着她一起去二叔家,希望能暂住几天。在我们走出宿舍大门的时候,还清楚地听见房东的谩骂。
二叔和婶婶的脸色很难看,但还是勉强收留了我们。我和刘娟住在他们家堆杂货的小屋里。白天两人四处奔走找工作,而婶婶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也许是我们的形象还不错,再加上口齿也算伶俐,四天后我和刘娟被环市中路的一家日本料理店录用了。但条件是我们必须在工作中学会广东话和日语。当天晚上,我们就把所有的行李搬到了料理店的宿舍。
婶婶的脸色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对我们俩热情得不行。虽然我对婶婶的势利行为有点反感,但是我还是答应帮她留意工作。
当我和刘娟像难民一样背着行李,挤上公交车时,我俩才松了口气。明天的路一定还充满坎坷,但是我们一定会努力。
学日语的过程比我想象的要顺利,这多亏了周姐。她是料理店的经理,漂亮能干的女人,对人很和蔼。她见到我学得很认真,就经常在中午下班的时候单独教我。刘娟的广东话本身就讲得不错,自然成了我的老师。我一边学日语,一边学广东话,日子就在这样的快乐和充实中度过。
自从到了料理店,我再也不用担心工资拖欠问题。除了工资,我还经常拿到奖金。除了每月给奶奶寄两百块钱,不知不觉中,我有了小小的存款。所以我工作很卖力,脸上也总是挂着笑容。
在这些日子,我和刘娟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也渐渐地了解了她家的情况。他爸爸因为赌博被关了起来,妈妈总生病,弟弟还在上学。同样苦难的身世,让我们互相鼓励,更加珍惜彼此的友谊。(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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