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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芾_的政治生涯

 老樟xy67896789 2013-11-04
竟无事业奏肤公—米芾的政治生涯


    在宋四家中,米芾的身世是比较特殊的。他的先世是武将,并且可能还是少数民族,而非以诗书传家的汉族高门。他的父亲米佐一生的业绩也不显著。但是,“幸运”的是.他的母亲曾经侍奉过英宗的高皇后。米芾无须通过科举考试获得进士出身.就得以凭借皇室的照顾而有资格出仕,时间是公元1071年(宋神宗熙宁四年),担任的官职是秘书省校书郎。但这种“幸运”.实际蕴含着很大的后患—在以文人集团为主体的北宋官场中,这样的出身,是被视为“冗浊”的,不仅可能耽误许多升迁机会.更重要的是,强烈的异类感会深深地刺痛米芾敏感的神经!可以说.这决定了他的仕途,并进一步影响了他的人生态度和精神生活。
    自二十一岁出仕以后,他儿乎是每两年换一个地方,担任辅佐官职。从1071年至1085年这十五年间.到过的地方有洽洗县(今广东英德,任县尉.1071一1074)、临桂县(今广西桂林,任县尉.1074-1075)、长沙(任长沙椽,1075-1080)、杭州(任推官.1083一1085)。1085年因为母亲去世,丁忧扶捺归丹阳居住了两年。1087年开蛤给人做幕僚,1089年担任润州州学教授,这时他已近四十岁。将近二十年的宦海生涯,岁月蹬舵,儿乎谈不上有什么值得夸耀的成就,这或许正是“出身冗浊”的副作用吧。所以他在(东坡(木石图>题跋)里说:“贫知世路险.老觉道心微。已是致身晚,何妨知我稀。”颇多感叹。

    自1092年他四十二岁开始.仕途似乎有所好转,他终于有机会独立治理一方土地了—这一年起.他担任雍丘(今河南祀县)县令。但是现实是令人无奈的.大概在第二年.他就辞职了。收录在(宝晋英光集)(米爷诗文集,岳飞后人岳坷编)卷三的《催租》,记述了辞职的原因。诗里讲述在天时不利、各地有机会得到振济的情况下,自己的辖区不仅没有机会得到救助,相反还必须完成足够的租税,而他这个“白头县令”,却“救民无术”,这使他简直有些愤怒了,于是决定放弃县令的现职,主动向朝廷求取了一个“煮山崇福宫监庙”的闲职。米芾有一个别号“中岳外史”,就是由这个官职得来的。他获此任命后,还写了两首诗,其墨迹流传到现在,就是《拜中岳命诗帖》。应当说,从这个事件看,米芾对政治原本是存有相当期待的、
    这个事件应当是有一些后遗症的,1097年米芾受命主持一个更大的行政区—涟水节在今江苏),但他对政务的重视程度似乎降低了。他在寄薛绍彭i寺中说:“淮风吹戟稀讼碟,典客闭阁闲壶浆。……部刺不纠翰墨病.圣恩养在林泉乡。”(《宝晋英光集》卷三《自涟漪寄薛绍彭》)把涟水当作了自己寄情翰墨、游戏艺术的宝地了。涟水多奇石.正投米芾所好。野史记载说,他一到任.即大量收集,一一加以赏鉴命名,有时整天藏在书房.足不出户,导致公务荒疏。这一情况很快被监察官员注意到了.于是前往纠察.并正言厉色瞥告米芾:朝廷将千里的郡邑交付给您.即便整天汲汲于公务,都还担心有所欠缺呢,怎么能够整天玩世不恭、不理政务呢?如果不能改正,那么将上奏朝廷,到时“悔亦何及”!不料米芾径直走到他的面前.从袖子中取出一块石头,嵌空玲珑,并且有峰峦、洞穴种种形状,颜色极为清润。米芾举着石头,宛转翻覆,展示把玩,并且问道:“像这样的石头.怎么能够不爱呢?”见对方不理.又拿出另一块.叠嶂层峦.比前者更加奇特巧妙。看到对方仍未动心,不得已取出了最为珍爱的一块,可谓鬼斧神工、穷尽了天镌神镂的奇妙,再次询问对方:“像这样的石头,怎么能够不爱呢?”那位监察官员忽然说:“不止是你喜爱,我也喜爱。”干是从米芾手上夺过那块奇石,转身登上座车.启程回去,不再纠缠米芾的“失职”问题了(《宋稗类抄》卷之四《放诞》第14 条)。

米芾谋得江淮荆浙等路制置发运司管勾文字的职务



    1100年.米芾谋得江淮荆浙等路制置发运司管勾文字的职务,任职地点在真州(今江苏仪征).这个职务与需要处理一郡事务的涟水军使相比,应当是轻松一些的,所以他有更多的时间来投入书法绘画。他把自己的斋号匾—“宝晋斋”悬挂在船上,并且将珍藏品全部装载到船上,只留下一张席子大小的空间供自己起居行动、休息坐卧,随时把玩,废寝忘食。他的举动是如此的出人意料,以致声名远扬.所到之处,人们把这艘座船称为“米家书画船”。他的得意.自然是难以抑制的.有一首诗,也许可以让我们约略窥见他当时的心情,这就是《虹县诗》之一:“快雾一天清淑气.健帆千里碧愉风。满肛书画同明月.十日隋花窈窕中。”
    这种生活助长了他本来就有的一些习气。据叶梦得《石林燕语》记载,他有一次与蔡故相见于船上,蔡展示了所收藏的王羲之《王略帖》(也称《破羌帖》),米芾大为惊叹,提出用其他字画交换.蔡不肯,米芾即要挟洗“如果不能如愿,那么我只好投江而死r。”并且大声叫嚷,把住船舷作欲坠江状,蔡氏无奈,只好把作品给了他。这可以说是硬夺人之所爱了,即使对米芾来说,也已经是极端的作法了。可见,在真州期间.米芾对书画的酷爱,是大大加深了,同时“颠”的程度也加深了。
    此后,米芾曾经短暂地在中央任过太常博士之职,但仅仅两个月.即被降职.回到润州。1104年.做了无为军(在今安徽)的代理长官。
    1106年.米芾被任命为书画学博士。
    这次任命,对米芾很有吸引力,因为他还没有真正地完全厌弃政治.并且书画是他的所爱,能够将所爱与政治前途相结合.使他感到非常兴奋。在赴任途中.他抄录了自己的两首诗,创作了《虹县诗帖)。第一首前面已经提到过。第二首是新作的,云:“碧愉绿柳旧游中.华发苍颜未退翁。天使残年司笔研,圣知小学是家风。长安又到人徒老.吾道何时定复东。题柱扁舟真老矣,竟无事业奏肤公。”应当是书画学博士的任命下来以后写的.虽然说到自己老了、没有贡献什么大功劳(奏肤公),但是前四句充溢的是兴奋、适意的情绪.全诗的格调仍然是明快的。显然.米芾对“天使残年司笔研”、“圣知小学是家风”.是满意的、甚至是稍稍有些得意的。从整件作品那飞扬跳掷、酣畅淋漓的笔墨中,读者也不难感受到他的这种心情。
    到了京城以后.他又作了一首诗.是感谢举荐者的。有意思的是.从诗里对中央政治生活的描写‘!,.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显得颇为幼稚的米芾:
平生湖海看青山,惯佩笨若揽誉艰。
晓起初驰朱省路,霜华渐缀紫哀班。
百僚朝处瞻丹陛,五色光中望玉颜。
浪说书名落人世,非公那解彻天关。
—《宝晋英光集》卷四《除书学博士呈时宰》

    吸引他注意力的是“朱省路”、“紫哀班”、“丹陛”、“玉颜”.因为这在他的生活中是新鲜的.虽然以前也见过、听过、体验过,但带着如此痛快的心情来亲身经历.这是第一次。“惯佩琴著”,是说自己习惯了带肴渔具的生宇乱像隐士),这有一定的真实性;“霜华惭缀”.是说对干自己老了还能位列朝班感到惭愧,这就不免有些言不山衷了。实际仁,他为终于“彻天关”感到t一分满足.并且也谋求过。《彦和帖》记他曾有砚山纳入内府,或是证明。也许是兴奋的心情太难以抑制了,以至于老米还特地向两位好友薛绍彭与刘径“炫耀”道:“老无他物适心目.天使残年司笔砚。图书满室翰墨香,刘薛何时眼中见。”((宝晋英光集》卷三《睡越竹纸学书作诗寄薛绍彭刘浸》)
    看起来,这似乎确实是米芾的一个政治机遇。本传说他“尝奉沼仿《黄庭》小楷作周兴俐《千字韵语)。又入宣和殿观禁内所藏.人以为宠”。野史记载宋徽宗多次召米芾书写屏风。宋徽宗本身是一位极有才华的书法家,所创瘦金书,风格独特,气质典雅。能够得到徽宗的肯定,既是艺术的成功,也是政治的成功。米芾当然知道其中奥妙.所以有一次写了一首五绝“目炫九光开,云蒸步起雷。不知天近远.亲见玉皇来。”深得赞赏。但另一次,却不太高明了。徽宗特许他使用御案上面的砚台.老米写完后,竟然捧着砚台,跪下请求道:“这块砚台经过我的使用沾染.已经没有资格再供奉御用了,它的宠幸到此为If-了。”宋徽宗大笑.就势把砚台赐给了米芾。米芾高兴得手舞足蹈.抱着砚台快速地跑了出去,剩下的那些墨汁沾渍了他的袍袖,然而他浑然不觉.满脸喜色。表面看来,这有点恃宠的迹象然而.他的作为给宋徽宗留下的印象是什么呢?宋徽宗对蔡京说:“颇名不虚得也。”—这显然是不利于仕进的一个评价。蔡京对米芾不错,大概想为老米加强一点正面印象,所以回奏说,米芾的人.钻确实高.可以说是“不可无一、不可有二”。《何粼春诸记闻)卷七(米元章道遇),后一事还见于(清波杂志)卷十一) 

一年后他获礼部员外郎的任命


    后来的情况是.一年后他获礼部员外郎的任命.有进一步上升的势头,但是这立即招来了反对,理山非常直接—一是他“倾邪险怪。诡作不情,敢为奇言异行以欺惑愚众,怪诞之事.天下传以为笑”.一是他“出身冗浊.讨拈兹选,无以训示四方”(吴曾《能改斋漫录》卷十二)。看来宋徽宗对他的政治前景也没有特别的设想,因此接受了这种论调,很快就下令改知淮阳军.米芾不得不重新回到地方任职。
    关于老米的这一政治遭际,蔡像(铁围山丛谈》卷四记载的是“数遭白简逐出”。“逐出”,够残酷的.对米芾的打击看来是毁灭性的,他在赴外任途中曾经写信给蔡京.沮丧地陈述自己颠沛流离之苦,其中说到自己所得到的代步_f具—船—太小了,于是在信上画了一条小船(这似乎是米芾写信时的一个小习惯.他的(珊瑚帖).也画了示意图).遭到了蔡京的耻笑。到任后不久即头上生疡,次年(11(琳年)开春,主动上表请求去职.未获许可。到3月份,在任上逝世.享年五十八岁。(关于米芾生平,更详细的情况.可以参考曹宝麟先生的以下研究成果:《中闰书法全集。米芾卷》,荣宝斋出版社.1992年版;《中国书法史·宋辽金卷),江苏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
    从上面的简单介绍来看.米芾一生在政治上不能够算是成功的:儒家传统人生观强调立德、立功、立言。米芾不是道学家,立德淡不上;他一生这样的经历.也实在谈不上有什么了不起的功业;至于立言,如果宽泛地理解.以他在书法艺术上的成就,倒似乎可以沾点边—但书法在宋代以后,不过是文人的“雅玩”而已.还够不”言”的高度。因此,他在《虹县诗》第一二首结尾说的“竞无事业奏肤公”,从这个角度来看。是确实的.t但是.在中闰古代重视德艺兼精的传统下.以这样极不出色的政治、道德、文学建树,竟然能够跻身于宋四家的行列,与苏轼黄庭坚、蔡襄并列,更加说明他对于书法艺术的高深造诣和突出贡献.是一般人难以企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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