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文皇帝四男:窦皇后生孝景帝、梁孝王武,诸姬生代孝王参、梁怀王揖。 梁孝王武以孝文二年与太原王参、梁王揖同日立。武为代王,四年徙为淮阳王,十二年徙梁,自初王通历已十一年矣。 孝王十四年,入朝。十七年、十八年,比年入朝,留。其明年,乃之国。二十一年,入朝。二十二年,文帝崩。二十四年,入朝。二十五年,复入朝。是时,上未置太子,与孝王宴饮,从容言曰:“千秋万岁后传于王。”王辞谢。虽知非至言,然心内喜。太后亦然。 其春,吴、楚、齐、赵七国反,先击梁棘壁,杀数万人。梁王城守睢阳,而使韩安国、张羽等为将军以距吴、楚。吴、楚以梁为限,不敢过而西,与太尉亚夫等相距三月。吴、楚破,而梁所杀虏略与汉中分。 明年,汉立太子。梁最亲,有功,又为大国,居天下膏腴地,北界泰山,西至高阳,四十余城,多大县。孝王,太后少子,爱之,赏赐不可胜道。于是孝王筑东苑,方三百余里,广睢阳城七十里,大治宫室,为复道,自宫连属于平台三十余里。得赐天子旌旗,从千乘万骑,出称警,入言跸,拟于天子。招延四方豪桀,自山东游士莫不至:齐人羊胜、公孙诡、邹阳之属。公孙诡多奇邪计,初见日,王赐千金,官至中尉,号曰公孙将军。多作兵弩弓数十万,而府库金钱且百巨万,珠玉宝器多于京师。 二十九年十月,孝王入朝。景帝使使持乘舆驷,迎梁王于关下。既朝,上疏,因留。以太后故,入则侍帝同辇,出则同车游猎上林中。梁之侍中、郎、谒者著引籍出入天子殿门,与汉宦官亡异。 十一月,上废栗太子,太后心欲以梁王为嗣。大臣及爰盎等有所关说于帝,太后议格,孝王不敢复言太后以嗣事。事秘,世莫知,乃辞归国。 其夏,上立胶东王为太子。梁王怨爰盎及议臣,乃与羊胜、公孙诡之属谋,阴使人刺杀爰盎及他议臣十余人。贼未得也。于是天子意梁,逐贼,果梁使之。遣使冠盖相望于道,复案梁事。捕公孙诡、羊胜,皆匿王后宫。使者责二千石急,梁相轩丘豹及内史安国皆泣谏王,王乃令胜、诡皆自杀,出之。上由此怨望于梁王。梁王恐,乃使韩安国因长公主谢罪太后,然后得释。 上怒稍解,因上书请朝。既至关,茅兰说王,使乘布车,从两骑入,匿于长公主园。汉使迎王,王已入关,车骑尽居外,外不知王处。太后泣曰:“帝杀吾子!”帝忧恐。于是梁王伏斧质,之阙下谢罪。然后太后、帝皆大喜,相与泣,复如故。悉召王从官入关。然帝益疏王,不与同车辇矣。 三十五年冬,复入朝。上疏欲留,上弗许。归国,意忽忽不乐。北猎梁山,有献牛,足上出背上,孝王恶之。六月中,病热,六日薨。 孝王慈孝,每闻太后病,口不能食,常欲留长安侍太后。太后亦爱之。及闻孝王死,窦太后泣极哀,不食,曰:“帝果杀吾子!”帝哀惧,不知所为。与长公主计之,乃分梁为五国,尽立孝王男五人为王,女五人皆令食汤沐邑。奏之太后,太后乃说,为帝壹餐。 孝王未死时,财以巨万计,不可胜数。及死,藏府余黄金尚四十余万斤,他财物称是。 代孝王参初立为太原王。四年,代王武徙为淮阳王,而参徙为代王,复并得太原,都晋阳如故。五年一朝,凡三朝。十七年薨,子共王登嗣。二十九年薨,子义嗣。元鼎中,汉广关,以常山为阻。徙代王于清河,是为刚王。并前在代凡立四十年薨,子顷王汤嗣。二十四年薨,子年嗣。 地节中,冀州刺史林奏年为太子时与女弟则私通。及年立为王后,则怀年子,其婿使勿举。则曰:“自来杀之。”婿怒曰:“为王生子,自令王家养之。”则送兒顷太后所。相闻知,禁止则,令不得入宫。年使从季父往来送迎则,连年不绝。有司奏年淫乱,年坐废为庶人,徙房陵,与汤沐邑百户。立三年,国除。 元始二年,新都侯王莽兴灭继绝,白太皇太后,立年弟子如意为广宗王,奉代孝王后。莽篡位,国绝。 梁怀王揖,文帝少子也。好《诗》、《书》,帝爱之,异于他子。五年一朝,凡再入朝。因堕马死,立十年薨。无子,国除。明年,梁孝王武徙王梁。 梁孝王子五人为王。太子买为梁共王,次子明为济川王,彭离为济东王,定为山阳王,不识为济阴王,皆以孝景中六年同日立。 梁共王买立七年薨,子平王襄嗣。 济川王明以垣邑侯立。七年,坐射杀其中尉,有司请诛,武帝弗忍,废为庶人,徙房陵,国除。 济东王彭离立二十九年。彭离骄悍,昏暮私与其奴亡命少年数十人行剽,杀人取财物以为好。所杀发觉者百余人,国皆知之,莫敢夜行。所杀者子上书告言,有司请诛,武帝弗忍,废为庶人,徙上庸,国除,为大河郡。 山阳哀王定立九年薨。亡子,国除。 济阴哀王不识立一年薨。亡子,国除。 孝王支子四王,皆绝于身。 梁平王襄,母曰陈太后。共王母曰李太后。李太后,亲平王之大母也。而平王之后曰任后,任后甚有宠于襄。 初,孝王有雷尊,直千金,戒后世善宝之,毋得以与人。任后闻而欲得之。李太后曰:“先王有命,毋得以尊与人。他物虽百巨万,犹自恣。”任后绝欲得之。王襄直使人开府取尊赐任后,又王及母陈太后事李太后多不顺。有汉使者来,李太后欲自言,王使谒者中郎胡等遮止,闭门。李太后与争门,措指,太后啼呼,不得见汉使者。李太后亦私与食官长及郎尹霸等奸乱,王与任后以此使人风止李太后。李太后亦已,后病薨。病时,任后未尝请疾;薨,又不侍丧。 元朔中,睢阳人犴反,人辱其父,而与睢阳太守客俱出同车。犴反杀其仇车上,亡去。睢阳太守怒,以让梁二千石。二千石以下求反急,执反亲戚。反知国阴事,乃上变告梁王与大母争尊状。时相以下具知之,欲以伤梁长吏,书闻。天子下吏验问,有之。公卿治,奏以为不孝,请诛王及太后。天子曰:“首恶失道,任后也。朕置相吏不逮,无以辅王,故陷不谊,不忍致法。”削梁王五县,夺王太后汤沐成阳邑,枭任后首于市,中郎胡等皆伏诛。梁余尚有八城。 襄立四十年薨,子顷王无伤嗣。十一年薨,子敬王定国嗣。四十年薨,子夷王遂嗣。六年薨,子荒王嘉嗣。十五年薨,子立嗣。 鸿嘉中,太傅辅奏:“立一日至十一犯法,臣下愁苦,莫敢亲近,不可谏止。愿令王,非耕、祠,法驾毋得出宫,尽出马置外苑,收兵杖藏私府,毋得以金钱财物假赐人。”事下丞相、御史,请许。奏可。后数复驱伤郎,夜私出宫。傅相连奏,坐削或千户或五百户,如是者数焉。 荒王女弟园子为立舅任宝妻,宝兄子昭为立后。数过宝饮食,报宝曰:“我好翁主,欲得之。”宝曰:“翁主,姑也,法重。”立曰:“何能为!”遂与园子奸。 积数岁,永始中,相禹奏立对外家怨望,有恶言。有司案验,因发淫乱事,奏立禽兽行,请诛。太中大夫谷永上疏曰:“臣闻‘礼,天子外屏,不欲见外’也。是故帝王之意,不窥人闺门之私,听闻中冓之言。《春秋》为亲者讳。《诗》云‘戚戚兄弟,莫远具尔’。今梁王年少,颇有狂病,始以恶言按验,既亡事实,而发闺门之私,非本章所指。王辞又不服,猥强劾立,傅致难明之事,独以偏辞成罪断狱,亡益于治道。污蔑宗室,以内乱之恶披布宣扬于天下,非所以为公族隐讳,增朝廷之荣华,昭圣德之风化也。臣愚以为王少,而父同产长,年齿不伦;梁国之富,足以厚聘美女,招致妖丽;父同产亦有耻辱之心。案事者乃验问恶言,何故猥自发舒?以三者揆之,殆非人情,疑有所迫切,过误失言,文吏蹑寻,不得转移。萌牙之时,加恩勿治,上也。既已案验举宪,宜及王辞不服,诏廷尉选上德通理之吏,更审考清问,著不然之效,定失误之法,而反命于下吏,以广公族附疏之德,为宗室刷污乱之耻,甚得治亲之谊。”天子由是寝而不治。 居数岁,元延中,立复以公事怨相掾及睢阳丞,使奴杀之,杀奴以灭口。凡杀三人,伤五人,手驱郎吏二十余人。上书不拜奏。谋篡死罪囚。有司请诛,上不忍,削立五县。 哀帝建平中,立复杀人。天子遣廷尉赏、大鸿鼐由持节即讯。至,移书傅、相、中尉曰:“王背策戒,悖暴妄行,连犯大辟,毒流吏民。比比蒙恩,不伏重诛,不思改过,复贼杀人。幸得蒙恩,丞相长史、大鸿胪丞即问。王阳病抵谰,置辞骄嫚,不首主令,与背畔亡异。丞相、御史请收王玺绶,送陈留狱。明诏加恩,复遣廷尉、大鸿胪杂问。今王当受诏置辞,恐复不首实对。《书》曰:‘至于再三,有不用,我降尔命。’傅、相、中尉皆以辅正为职,‘虎兕出于匣,龟玉毁于匮中,是谁之过也?’书到,明以谊晓王。敢复怀诈,罪过益深。傅、相以下,不能辅导,有正法。” 立惶恐,免冠对曰:“立少失父母,孤弱处深宫中,独与宦者婢妾居,渐渍小国之俗,加以质性下愚,有不可移之姿。往者傅、相亦不纯以仁谊辅翼立,大臣皆尚苛刻,刺求微密。谗臣在其间,左右弄口,积使上下不和,更相眄伺。宫殿之里,毛氂过失,亡不暴陈。当伏重诛,以视海内,数蒙圣恩,得见贳赦。今立自知贼杀中郎曹将,冬月迫促,贪生畏死,即诈僵仆阳病,侥幸得逾于须臾。谨以实对,伏须重诛。”时冬月尽,其春大赦,不治。 元始中,立坐与平帝外家中山卫氏交通,新都侯王莽奏废立为庶人,徙汉中。立自杀。二十七年,国除。后二岁,莽白太皇太后立孝王玄孙之曾孙沛郡卒史音为梁王,奉孝王后。莽篡,国绝。 赞曰:梁孝王虽以爱亲故王膏腴之地,然会汉家隆盛,百姓殷富,故能殖其货财,广其宫室车服。然亦僭矣。怙亲亡厌,牛祸告罚,卒用忧死,悲夫! 孝文皇帝四男:竇皇后生孝景帝、梁孝王武,諸姬生代孝王參、梁懷王揖。師古曰:「不得其姓氏,故曰諸姬,言在諸姬之列者也。解在高五王傳。」 梁孝王武以孝文二年與太原王參、梁王揖同日立。武為代王,四年徙為淮陽王,十二年徙梁,自初王通歷已十一年矣。師古曰:「揔數其為王之年。」 孝王十四年,入朝。十七年,十八年,比年入朝,留。師古曰:「比,頻也。留謂留在京師。」其明年,乃之國。二十一年,入朝。二十二年,文帝崩。二十四年,入朝。二十五年,復入朝。是時,上未置太子,與孝王宴飲,從容言曰:師古曰:「從音千容反。」「千秋萬歲後傳於王。」王辭謝。雖知非至言,然心內喜。太后亦然。 其春,吳、楚、齊、趙七國反,先擊梁棘壁,文穎曰:「地名。」殺數萬人。梁王城守睢陽,師古曰:「據睢陽城而自守。」而使韓安國、張羽等為將軍以距吳、楚。吳、楚以梁為限,不敢過而西,與太尉亞夫等相距三月。吳、楚破,而梁所殺虜略與漢中分。孟康曰:「梁所虜吳、楚之捷略與漢同。」 明年,漢立太子。梁最親,有功,又為大國,居天下膏腴地,北界泰山,西至高陽,蘇林曰:「陳留北縣。」四十餘城,多大縣。孝王,太后少子,愛之,賞賜不可勝道。師古曰:「道謂言。」於是孝王築東苑,方三百餘里,廣睢陽城七十里,師古曰:「更廣大之也。晉太康地記云城方十三里,梁孝王築之。鼓倡節杵而後下和之者稱睢陽曲,今踵以為故。今之樂家睢陽曲是其遺音。」大治宮室,為復道,自宮連屬於平臺三十餘里。如淳曰:「平臺在大梁東北,離宮所在也。」晉灼曰:「或說在城中東北角。」師古曰:「今其城東二十里所有故臺基,其處寬博,土俗云平臺也。復音方目反。」得賜天子旌旗,從千乘萬騎,出稱警,入言?,師古曰:「警者,戒肅也。?,止行人也。言出入者,互文耳。出亦有?。漢儀注皇帝輦動,左右侍帷幄者稱警,出殿則傳蹕,止人清道也。」儗於天子。師古曰:「儗,比也,音擬。」招延四方豪桀,自山東游士莫不至:齊人羊勝、公孫詭、鄒陽之屬。師古曰:「言皆游梁。」公孫詭多竒邪計,初見日,王賜千金,官至中尉,號曰公孫將軍。多作兵弩弓數十萬,而府庫金錢且百鉅萬,師古曰:「鉅萬,百萬也。有百萬者,言凡百也。」珠玉寶器多於京師。 二十九年十月,孝王入朝。景帝使使持乘輿駟,迎梁王於關下。鄧展曰:「但持駟馬往也。」臣瓚曰:「稱乘輿駟,則車馬皆往。言四,不駕六馬耳。天子副車駕四馬。」師古曰:「輿即車也。瓚說是。」旣朝,上疏,因留。以太后故,入則侍帝同輦,出則同車遊獵上林中。梁之侍中、郎、謁者著引籍出入天子殿門,師古曰:「著音竹略反。」與漢宦官亡異。 十一月,上廢栗太子,太后心欲以梁王為嗣。大臣及爰盎等有所關說於帝,太后議格,服虔曰:「格音格鬬。」張晏曰:「止也。」蘇林曰:「音閣。」師古曰:「蘇音、張說是。」孝王不敢復言太后以嗣事。師古曰:「不敢更以此事言於太后。」事祕,世莫知,迺辭歸國。 其夏,上立膠東王為太子。梁王怨爰盎及議臣,迺與羊勝、公孫詭之屬謀,陰使人刺殺爰盎及他議臣十餘人。賊未得也。於是天子意梁,師古曰:「意,疑也。」逐賊,果梁使之。遣使冠蓋相望於道,覆案梁事。捕公孫詭、羊勝,皆匿王後宮。使者責二千石急,梁相軒丘豹師古曰:「姓軒丘,名豹。」及內史安國師古曰:「即韓安國。」皆泣諫王,王迺令勝、詭皆自殺,出之。上由此怨望於梁王。師古曰:「望謂責而怨之。」梁王恐,迺使韓安國因長公主謝罪太后,然後得釋。 上怒稍解,因上書請朝。旣至關,茅蘭說王,服虔曰:「茅蘭,孝王大夫也。」使乘布車,張晏曰:「布車降服,自比喪人也。」從兩騎入,匿於長公主園。漢使迎王,王已入關,車騎盡居外,外不知王處。太后泣曰:「帝殺吾子!」帝憂恐。於是梁王伏斧質,之闕下謝罪。然後太后、帝皆大喜,相與泣,復如故。悉召王從官入關。然帝益踈王,不與同車輦矣。 三十五年冬,復入朝。上疏欲留,上弗許。歸國,意忽忽不樂。北獵梁山,有獻牛,足上出背上,孝王惡之。六月中,病熱,六日薨。張晏曰:「足當處下,所以輔身也。今出背上,象孝王背朝而干上也。北者,陰也,又在梁山,明為梁也。牛者,丑之畜,衝在六月。北方數六,故六月六日王薨也。」 孝王慈孝,每聞太后病,口不能食,常欲留長安侍太后。太后亦愛之。及聞孝王死,竇太后泣極哀,不食,曰:「帝果殺吾子!」帝哀懼,不知所為。與長公主計之,迺分梁為五國,盡立孝王男五人為王,女五人皆令食湯沐邑。奏之太后,太后迺說,為帝壹餐。師古曰:「說讀曰悅。餐,古湌字。」 孝王未死時,財以鉅萬計,不可勝數。及死,藏府餘黃金尚四十餘萬斤,他財物稱是。 代孝王參初立為太原王。四年,代王武徙為淮陽王,而參徙為代王,復并得太原,都晉陽如故。師古曰:「如文帝在代時。」五年一朝,凡三朝。十七年薨,子共王登嗣。師古曰:「共讀曰恭。」二十九年薨,子義嗣。元鼎中,漢廣關,以常山為阻,師古曰:「依山以為關。」徙代王於清河,是為剛王。并前在代凡立四十年薨,子頃王湯嗣。二十四年薨,子年嗣。 地節中,兾州刺史林奏年為太子時與女弟則私通。及年立為王後,則懷年子,其壻使勿舉。師古曰:「不養也。」則曰:「自來殺之。」壻怒曰:「為王生子,自令王家養之。」則送兒頃太后所。師古曰:「頃王之后,年之太后,故曰頃太后。」相聞知,禁止則,令不得入宮。師古曰:「相者,王之相。」年使從季父往來送迎則,師古曰:「宗室諸從也。」連年不絕。有司奏年淫亂,年坐廢為庶人,徙房陵,與湯沐邑百戶。立三年,國除。 元始二年,新都侯王莽興滅繼絕,白太皇太后,立年弟子如意為廣宗王,奉代孝王後。莽篡位,國絕。 梁懷王揖,文帝少子也。好詩書,帝愛之,異於他子。五年一朝,凡再入朝。因墮馬死,立十年薨。無子,國除。明年,梁孝王武徙王梁。 梁孝王子五人為王。太子買為梁共王,師古曰:「共讀曰恭。」次子明為濟川王,彭離為濟東王,定為山陽王,不識為濟陰王,皆以孝景中六年同日立。 梁共王買立七年薨,子平王襄嗣。 濟川王明以垣邑侯立。七年,坐射殺其中尉,有司請誅,武帝弗忍,廢為庶人,遷房陵,國除。 濟東王彭離立二十九年。彭離驕悍,師古曰:「悍,勇也。」昏莫私與其奴亡命少年數十人行剽,師古曰:「剽,劫也,音頻妙反。」殺人取財物以為好。如淳曰:「以是為好喜之事也。」師古曰:「好音呼到反。」所殺發覺者百餘人,國皆知之,莫敢夜行。所殺者子上書告言,有司請誅,武帝弗忍,廢為庶人,徙上庸,國除,為大河郡。 山陽哀王定立九年薨。亡子,國除。 濟陰哀王不識立一年薨。亡子,國除。 孝王支子四王,皆絕於身。師古曰:「支子,謂非正嫡也。」 梁平王襄,母曰陳太后。共王母曰李太后。李太后,親平王之大母也。師古曰:「大母,祖母也。共王即李太后所生,故云親祖母也。」而平王之后曰任后,任后甚有寵於襄。 初,孝王有??尊,應劭曰:「詩云『酌彼金??』。??,畫雲雷之象,以金飾之也。」鄭氏曰:「上蓋刻為山雲雷之象。」師古曰:「鄭說是也。??,古雷字。」直千金,戒後世善寶之,毋得以與人。師古曰:「寶謂愛守也。」任后聞而欲得之。李太后曰:「先王有命,毋得以尊與人。他物雖百鉅萬,猶自恣。」任后絕欲得之。王襄直使人開府取尊賜任后,又王及母陳太后事李太后多不順。有漢使者來,李太后欲自言,王使謁者中郎胡等遮止,閉門。李太后與爭門,措指,晉灼曰:「許慎云『措,置』。字借以為笮耳。」師古曰:「音壯客反,謂為門扉所笮。」太后啼謼,師古曰:「謼音火故反。」不得見漢使者。李太后亦私與食官長及郎尹霸等姦亂,王與任后以此使人風止李太后。師古曰:「風讀曰諷。止者,止其自言也。」李太后亦已,師古曰:「已,止也。」後病薨。病時,任后未甞請疾;張晏曰:「請,問也。」薨,又不侍喪。 元朔中,睢陽人犴反,師古曰:「犴姓,反名也。犴音岸。」人辱其父,而與睢陽太守客俱出同車。犴反殺其仇車上,亡去。睢陽太守怒,以讓梁二千石。二千石以下求反急,執反親戚。反知國陰事,迺上變告梁王與大母爭尊狀。時相以下具知之,欲以傷梁長史,書聞。天子下吏驗問,有之。公卿治,奏以為不孝,請誅王及太后。師古曰:「陳太后。」天子曰:「首惡失道,任后也。朕置相吏不逮,師古曰:「逮,及也,言其材知不及。」無以輔王,故陷不誼,不忍致法。」削梁王五縣,奪王太后湯沐成陽邑,梟任后首于市,中郎胡等皆伏誅。梁餘尚有八城。 襄立四十年薨,子頃王無傷嗣。十一年薨,子敬王定國嗣。四十年薨,子夷王遂嗣。六年薨,子荒王嘉嗣。十五年薨,子立嗣。 鴻嘉中,太傅輔奏:「立一日至十一犯法,臣下愁苦,莫敢親近,不可諫止。願令王,非耕、祠,法駕毋得出宮,盡出馬置外苑,收兵杖藏私府,毋得以金錢財物假賜人。」事下丞相、御史,請許。師古曰:「許太傅所奏。」奏可。後數復敺傷郎,師古曰:「敺,棰擊,音一口反。」夜私出宮。傅相連奏,坐削或千戶或五百戶,如是者數焉。 荒王女弟園子為立舅任寶妻,寶兄子昭為立后。數過寶飲食,報寶曰:「我好翁主,師古曰:「諸王女皆稱翁主,言其父自主婚也。」欲得之。」寶曰:「翁主,姑也,法重。」立曰:「何能為!」師古曰:「言罪不能至重也。」遂與園子姦。 積數歲,永始中,相禹奏立對外家怨望,有惡言。有司案驗,因發淫亂事,奏立禽獸行,請誅。太中大夫谷永上疏曰:「臣聞『禮,天子外屏,不欲見外』也。師古曰:「屏謂當門之牆,以屏蔽者也。外屏,於門外為之。」是故帝王之意,不窺人閨門之私,聽聞中冓之言。應劭曰:「中冓,材構在堂之中也。」晉灼曰:「魯詩以為夜也。」師古曰:「冓謂舍之交積材木也。應說近之。冓音工豆反。」春秋為親者諱。詩云『戚戚兄弟,莫遠具爾』。師古曰:「小雅行葦之詩也。戚戚,內相親也。爾,近也。言王之族親,情無疏遠,皆昵近也。」今梁王年少,頗有狂病,始以惡言按驗,旣亡事實,而發閨門之私,非本章所指。王辭又不服,猥強劾立,傅致難明之事,師古曰:「傅讀曰附。」獨以偏辭成辠斷獄,亡益於治道。汙衊宗室,孟康曰:「衊音漫。」師古曰:「衊音秣,謂塗染也。」以內亂之惡披布宣揚於天下,非所以為公族隱諱,增朝廷之榮華,昭聖德之風化也。臣愚以為王少,而父同產長,年齒不倫;梁國之富,足以厚聘美女,招致妖麗;父同產亦有恥辱之心。師古曰:「言其姑亦當自恥,必不與姦。」案事者迺驗問惡言,師古曰:「本所問者,怨望朝廷之言耳。」何故猥自發舒?師古曰:「猥,曲也。」以三者揆之,殆非人情,疑有所迫切,過誤失言,文吏躡尋,不得轉移。萌牙之時,加恩勿治,上也。如淳曰:「覆蓋之,則計之上。」旣已案驗舉憲,宜及王辭不服,詔廷尉選上德通理之吏,更審考清問,著不然之效,定失誤之法,師古曰:「著,明也。」而反命於下吏,師古曰:「使者還反,以清白之狀付有司也。」以廣公族附疏之德,為宗室刷汙亂之恥,師古曰:「刷謂拭刷除之也,音所劣反。」甚得治親之誼。」天子由是寢而不治。 居數歲,元延中,立復以公事怨相掾及睢陽丞,使奴殺之,殺奴以滅口。凡殺三人,傷五人,手敺郎吏二十餘人。上書不拜奏。謀篡死罪囚。師古曰:「逆取曰篡。」有司請誅,上不忍,削立五縣。 哀帝建平中,立復殺人。天子遣廷尉賞、大鴻臚由持節即訊。師古曰:「就問也。」至,移書傅、相、中尉曰:「王背策戒,師古曰:「初封時,策書有戒敕之言。」誖暴妄行,師古曰:「誖,乖也,音布內反。」連犯大辟,毒流吏民。比比蒙恩,不伏重誅,師古曰:「比猶頻也。」不思改過,復賊殺人。幸得蒙恩,丞相長史、大鴻臚丞即問。王陽病抵讕,師古曰:「抵,距也。讕,誣諱也。抵音丁禮反。讕音來亶反。」置辭驕嫚,不首主令,與背畔亡異。師古曰:「不首謂不伏其罪也。主令者,於法令之條與背畔無異也。首音失救反。次下亦同。」丞相、御史請收王璽綬,送陳留獄。明詔加恩,復遣廷尉、大鴻臚雜問。今王當受詔置辭,恐復不首實對。書曰:『至于再三,有不用,我降爾命。』師古曰:「此周書多方篇之辭也。言我敎汝,至于再三,汝不能用,則我下罰黜汝命也。」傅、相、中尉皆以輔正為職,『虎兕出於匣,龜玉毀於匱中,是誰之過也?』師古曰:「此論語孔子責冉有、季路之辭也。言虎兕出於檻,龜玉毀於櫝匱,豈非典守者之過邪?喻輔相人者,當能持危扶顛也。」書到,明以誼曉王。敢復懷詐,罪過益深。傅、相以下,不能輔導,有正法。」 立惶恐,免冠對曰:「立少失父母,孤弱處深宮中,獨與宦者婢妾居,漸漬小國之俗,加以質性下愚,有不可移之姿。師古曰:「言不從化也。論語稱孔子曰『唯上智與下愚不移』。」往者傅相亦不純以仁誼輔翼立,大臣皆尚苛刻,刺求微密。讒臣在其間,左右弄口,積使上下不和,更相眄伺。師古曰:「更音工衡反。」宮殿之裏,毛氂過失,亡不暴陳。當伏重誅,以視海內,師古曰:「視讀曰示。」數蒙聖恩,得見貰赦。師古曰:「貰謂寬其罪。」今立自知賊殺中郎曹將,冬月迫促,貪生畏死,即詐僵仆陽病,師古曰:「僵仆,倒地也。僵音薑。仆音赴。」徼幸得踰於須臾。師古曰:「兾得踰冬月而減罪也。」謹以實對,伏須重誅。」師古曰:「須,待也。」時冬月盡,其春大赦,不治。 元始中,立坐與平帝外家中山衞氏交通,新都侯王莽奏廢立為庶人,徙漢中。立自殺。二十七年,國除。後二歲,莽白太皇太后立孝王玄孫之曾孫沛郡卒史音為梁王,奉孝王後。莽篡,國絕。 贊曰:梁孝王雖以愛親故王膏腴之地,師古曰:「太后愛子,而帝親弟,故曰愛親。」然會漢家隆盛,百姓殷富,故能殖其貨財,廣其宮室車服。然亦僭矣。怙親亡厭,牛禍告罰,卒用憂死,悲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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