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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年代男青年的爱情观是什么？ 卫金桂新版长篇小说《承担——60后大学生》节选 杨涛屋里有一个出去跟导师开会了，另一个一直在帘子里听外语，塞上了耳朵，自己制造出一个旁若无人的世界。 一说原牧野的事，好像这世上的男人都是一个人一样，丰裕清和杨涛非常同情刘虎的遭遇。 该睡觉了，那位堵着耳朵的知道今晚可能要迎来一个不眠之夜，乖乖地去别的宿舍寄宿，这俩家伙腆着脸说声多谢，笑着目送对方，人家连头都没回走了。 这件事刺激了杨涛的热情，说干脆把柳岸也叫回来，咱哥儿几个好久让这些丫头片子干扰得没聚过了，今晚好好骂她们，想想原牧野事件后新形势下对丫头们的新对策。说完他一骨碌爬起来走了。 两幢楼挨着，不到一会儿，柳岸就嬉皮笑脸地进来了，还顺手从楼下提溜了一网兜啤酒另有几袋零食。 “你们终于有一次净身出户的机会了？平常把哥撂在一边，今天啥事儿？” 杨涛说谈女人，谈爱情，世界上所有男人最感兴趣的话题今晚一网打尽。 “你别那么嫩了好不？再这么跟我有代沟我不带你玩了。” 柳岸站那里不肯坐。丰裕清笑着说你别这样啊，我们是比你小，但也不至于这样大的落差。况且人家杨涛谈女人谈爱情的资格可比我俩老，他和冯欢厮守的时间我们跟女孩哪里有过？杨涛说别装纯洁了，我都数不上你和刘倩倩好时是不是还穿开裆裤。 每人一杯摆开在面前，柳岸说祝今天谈女人谈爱情活动圆满成功，这活动谁主持？ 俩人都笑着推他说当然你主持，你在这方面的天赋我们谁也不敢匹敌。柳岸说那好，我们谁都不准空谈，一定拿一个自己身上发生或体验过的情感事件——用杨涛专业的话说就是案例，来谈论爱情和女人。我希望诚恳一点，虚头巴脑、其他两个人不认可的，就一股脑儿喝掉一瓶，而且还得另分析一个案例。你们如果不同意就喝完酒睡觉。为了表现大哥风范，我先来一个，自以为是示范一下，如果你俩觉得过不了关，我喝一瓶再来第二个。他慢悠悠地提出自己的问题：没有爱情的性关系是不是就是不道德的？ 丰裕清和杨涛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毫不含糊，也完全一致，说当然是不道德的。柳岸说： “那我给你们讲个我在新疆见过的故事，你们如何看待？有一个77级的大龄女青年毕业被分配在了他父亲原来工作的地方，因为她是从那里考出去的，只能回那里，可毕业前全家回内陆了，把她一个人分在孤零零的牧民点上，偶尔才能见个少数民族男子，她就那样从青春年少熬到了三十。这时去了一个外地大学生，他被女友抛弃了，伤心欲绝，但不愿意在新疆待下去，两人年龄差别也比较大。明明两个人不爱，却经常发生性关系，互相抱着流泪，你们说他们的关系是不是道德的？或者说这种关系和道德哪个更值得肯定？” 两人低下头，感动也难过，杨涛说就咱们三个好兄弟，你说那大学生是不是就是你？柳岸心慌嘴硬，说我发誓不是我，是上海的。 丰裕清说本来觉得板上钉钉的事，经柳岸这么一分析，信念真还动摇了。杨涛也认为值得好好想一想这个熟悉的命题，并建议说就别案例案例的了，谁有想法说出来讨论，一成任务，灵感全没了，另俩也同意。接下来一个问题是丰裕清提出来的，就是一辈子最刻骨铭心的是哪个异性？ “是初恋。” 杨涛的话一落，丰裕清马上附和。柳岸戏谑他们说你们就恋爱过一次，没资格谈这个问题，除非你俩偷偷摸摸来过，老实说你们有过没有？他俩说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说完，杨涛坏兮兮地问柳岸几次了？给我们说说过过耳瘾，柳岸给他一巴掌说我一次都没有过，就是读书得来的说法，一想觉得有道理，咱们生活的现实中也有活生生的例子。 杨涛和丰裕清有点恐慌，急吼吼地问是哪一个，柳岸说别紧张嘛，你们先要摆正心态，绝大多数婚姻不是跟最爱的人结成的，但最爱的那个人和自己之间必然是悲剧。现在你们想清楚最爱的人是哪个没？ 他俩想想说没有，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柳岸喝了半杯进去，缓缓地说，像付慧对袁雨霖那样的，你们觉得不是吗？一辈子不能释怀，跟梁祝颇有神似之处。我觉得如果没有非常特殊的原因，很难有人再走进她的心。话说到这里了我作为咱们这个小团体里年龄最长的，也想提醒提醒两位老弟，以后她要是有什么事，希望我们都不遗余力予以关照。 三个人自斟自饮，久久无话。 下一个话题是杨涛提起来的，这个有点千年废话的味道，但这废话很永恒，那就是在女人心目中爱情和财富、地位哪个更重要。 有了前几个问题上的教训，杨涛和丰裕清不再以一种断然的口气谈论这个事，而是说每个人身上情况不同。柳岸说你们俩终于学会说废话了，咱们讨论的是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的可能，别拿万一那样的结论搅局，你们觉得究竟哪个份量更重些？ 迟迟疑疑间，他俩的意见又一致了，说当然爱情重要。 柳岸说知道了知道了，一张大饼，完了是冯欢和刘倩倩，再什么都不要了，是吧？那你们还读书的读书，工作的工作，整天忙忙叨叨干吗？整个就一个虚伪。 杨涛笑着说你是够烦的，什么好事到你那里都变得一团糟糕，你有啥值钱的屁就赶紧放，对我们引蛇出洞，然后当成靶子一顿臭批，显现你的能耐和与众不同。 柳岸说行行行，既然你们当我在卖弄，那就是烦我了，我闭嘴得了，你们有切身体会，不用讨论了。 丰裕清赶紧陪笑脸，说杨涛不是那个意思，我更不是，是说我们俩真的没有理论高度，与其私下揣摩，还不如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杨涛你说是不是。杨涛说就是嘛，他连人表扬他都听不明白。 “今天咱都是爷们，就说爷们的事，我喝多了，也不怕你们回去翻舌头告状，说实话，我能理解原牧野的行为，不过不赞同她的做法，毕竟她还不够成熟，很轻易地付出身体这是不对的，我不是说她应该待价而沽到该付出的时候才付出，是说她追求美好生活的愿望没有错，在这一点上，原牧野始终看的比另几个女孩远，也比我们远。实际上，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爱情始终是有条件的，连毛主席都说贾府的焦大不会爱上林妹妹，反过来说，林妹妹也不会爱上焦大。但焦大的恋爱范围只可能在老妈子和丫鬟之中，林妹妹就不一样，爱不成宝玉，贾家也会把她许配给非常不错的人家，因为林妹妹比焦大有更高的社会地位。有个笑话是这样讲的：富人假装成穷人追到了一个女人，然后告诉她真相，女人会说我本来就看上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钱，欣然从嫁；反过来，穷人假装富人追到美女后告诉对方真相，她会勃然大怒说你个骗子，毫不含糊离去。” 俩人都说太经典了。 柳岸又喝了半杯问他们道，我说了这么多不知你俩听明白我的意思了没？他俩说大概明白了，没有事业和成绩，就没有挑挑拣拣的权力，跟农村赤贫人家的小伙子一样，有个女人就不错了。 柳岸鼻子里打了声冷哼说，你俩简直笨得跟猪头一样，似乎有了女朋友就有了万古不变色的红色江山，而忽略了女人们两个最基本的特点。 “哪两个？” 他俩齐声问道。 “一是追求物质生活和安逸，别指望她们会和一无所成的男人长相厮守，其实这也不是没有道理。一无所长，证明这个男的能力欠缺或性格、为人处世等方面有不足。既然在别的人眼里都如此，这些缺陷在妻子那里也会暴露无遗，从而导致妻子不快，爱情必然遭到消解。只要你们注意观察就会发现，怜香惜玉、乖巧女人之类词，全跟达官贵人或至少也是光阴说得过去的人联系在一起的，与能力和品德差的人几乎无关，女人为什么要跟窝囊的男人过？” “非常有道理，而且弱点在家里肯定暴露得更为明显，再有修养的人也不会在家里不放屁不打嗝。” 杨涛赞同。 “所以，男人千万不能抱着在家里为老婆当牛做马就能得到爱情的思想，如果这样做，注定你只能牛马不如，别说能守住爱情。这一点我在金丽丽那里体会太深了。不瞒你们说，当初金丽丽在火车上遇见我，不说两眼放光欣喜若狂，也完全可以称得上含情脉脉。可到了深圳一看有钱的人多，别说爱我，竟然行骗到了我的头上，这就是女人的本性。不过我完全可以理解，她们本身就是弱者，想有个安稳日子，如果年轻时到不了手，以后就没有希望了。楚楚可人的年轻女人一般是不会要饭的，男人们多会帮助她们，老太太就不一样。只不过金丽丽和原牧野一样，有点愚蠢，把事儿搞砸了。” 丰裕清附和说绝对正确。 “那第二个特点呢？” 杨涛简直有点像听圣经似的虔诚，让他继续说。 柳岸嘿嘿嘿地坏笑着，说我拿不定这第二点是说还是不说，不说吧，理论不完整，说吧，怕你们掌握了锦囊妙计拈花惹草，我对不起冯欢和刘倩倩。 他越是神秘，这俩越着急，杨涛问你究竟说不说？不说我们用啤酒灌死你把话冲出来。柳岸说我说我说，但我说清楚，后果不论多么严重，寡人概不负责。 “这第二个特征，就是犯贱。女人喜欢的男人，往往不是喜欢她的人，这话听起来很绕，也有点不可思议，可事实就是如此。我认真观察过，往往是不喜欢一个女性的男人，而且给她难堪、很难搭得上话的人，女人对他的喜欢简直是挥之不去，将他当作艺术品来欣赏那种愉悦和美。有这种气质的男人真他妈遭人嫉妒。更气人的是，有些女人宁可跟着大狱里逃出来的杀人犯不惜与他同归于尽，也不愿意跟着一个服服帖帖伺候她的男人过日子，这才真正让大多数好男人受挫折。” 杨涛忍不住大声嚷嚷起来，说柳岸你他妈的真神，竟然说得这么精辟。柳岸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我故意把它说的好像有多复杂似的。你想，女人自己去追的，肯定是她喜欢的，过来追她的未必就是她喜欢的，她一对自己喜欢的人主动就显得贱兮兮的，其实上这样的女人才是勇敢的，即便追不到，也比一辈子遗憾要强，死而无憾无怨无悔。只不过因为人们习惯了男的追女的，才把女人的主动曲解和丑化了。 丰裕清说我明白了，是雨果的结论，那就是男人高傲才能保持永久的魅力。杨涛说你还不如直接来尼采的说法，去找刘倩倩时别忘了带上你的鞭子。 几个人一开心，竟然忘了是在深夜，肆无忌惮笑了起来。 隔壁的兄弟们擂墙了，说要不买酒去咱一起喝。几个人赶紧道歉，一看表，天哪，三点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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