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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名作、佳作阅读与欣赏(44)

 佛人 2013-11-07

 

小小说名作、佳作阅读与欣赏(44)目录:

本资料由牛马坡编辑整理,信息来源于各文学网站。
 因资料不全和版本差异难免有误,排列不分先后。陆续添加中。)


■■1、 《伏天的罪孽》  美国●海沃德
■■2、 《上钩》  美国●亚历山大
■■3、 《搬家》  印度尼西亚●阿蕉
■■4、 《在柏林》 美国●奥莱尔
■■5、 《一双靴子》 美国●查辛
■■6、 《祖父的表》 英国●斯.巴斯托
■■7、 《聘任》  英国●埃克斯雷
■■8、 《照章办事》  德国●拉里夫.维内尔
■■9、 《看望》 德国●海.格兰特
■■10、《一个小偷和失主的通信》  德国●奥托.纳尔毕
■■11、《吻公主》  德国●汉斯.里鲍
■■12、《预演》  俄苏●顿巴泽
■■13、《一个老人的问题》  埃及●穆.阿里  
■■14、《应战》印度尼西亚●阿里安
■■15、《金星人的挫折》  美国●阿.布克华德
■■16、《坐》  美国●弗朗西斯
■■17、《爸爸最值钱》  美国●布赫瓦尔德  
■■18、《花园里的独角兽》  美国●詹姆斯.瑟伯
■■19、《我是一只实验室老鼠》  美国●亨特.佩雷特  
■■20、《忍到最后》  日本●久保裕一

 

■■1、《伏天的罪孽》美国●海沃德
  “大热天,真是没事找事。”商场侦探亨利嘀咕着,他的制服已被汗水湿得精透。
  一位窄脸妇女正在他面前尖声诉说着什么。
  真是,丢掉的钱既然已经找到了,就算了呗。可她却不善罢甘休,仿佛站在桌前的这个小男孩真是一个危险的罪犯。
  亨利思忖着,是的,10块钱对大人也是不小的诱惑,何况对这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孩子?“是的,我没亲眼看到他偷钱。”那位太太唠叨着,“我买了一样东西,又要去看另一件货,就把10块钱放到柜台上。刚离开分把钟,钱就跑到这个小贼骨头的手上了。”
  亨利这才发现桌角那边还有个小女孩。她正用蓝蓝的大眼睛静静地在看着他。“是你拿走钱的吗?”亨利问男孩。
  小男孩紧闭着嘴唇,点了点头。“你几岁了?”“8岁了。”“你妹妹呢?”男孩低头望了望他的小伙伴:“3岁。”
  在这大伏天里,孩子也许只是为了拿它去换点冰激淋。可这位太太却咬定孩子是窃贼,非要惩罚他们不可。亨利不由得心疼起这两个孩子来了。“让我们去看看现场吧。”
  男孩紧紧拉着小女孩的手,跟着大人们向前走去。
  柜台后面一只风扇吹来的风使亨利觉得凉爽些了。“钱在哪放着?”“就在这。”太太把10块钱放在柜台上售货记帐本的旁边。
  亨利打量了一下小女孩,掏出几块糖来。“爱吃糖吗?”女孩扑闪了一下大眼睛,点了点头。亨利把糖放在钱上面:“来,够着了就给你吃。”小女孩踮起脚尖,竭力伸长小手,可还是够不着。
  亨利把糖拿给小女孩。
  太太一边嚷起来:“我不跟你争辩。难道他们可以逃脱罪责吗?领我去见你的老板……”亨利没理会,他正注视着那10块钱,柜台后面的风扇吹着它,它开始滑动,滑动,终于从柜台上飘落下来。
  钱落在离两个孩子几尺远的地方。女孩看到钱,便弯腰捡起来递给哥哥,男孩毫不踌躇地把钱交给了亨利。“原先那钱也是你妹妹给你的对吗?”
  男孩点了点头,眼里涌出委屈的泪水。“你知道钱是从哪来的吗?”男孩使劲摇着头,终于大声哭了出来。“那你为什么要承认是你偷的呢?”男孩泪眼模糊:“她……她是我妹妹,她从不会偷东西……”亨利瞟了一眼那位太太,他看到她的头低了下来。
  


■■2、《上钩》美国●亚历山大
  詹卡西先生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看着当天的晨报。
  “亲爱的,有什么惊人的报道吗?”詹卡西太太正忙着往面包上涂果酱。她总是嫌女仆露茜涂得不好,而自己动手会使丈夫感受到双重的爱。
  “拉斯维加斯又发生一起惊人抢劫案,事主被劫17万美元。歹徒如何得手,原因尚不明……”
  “先生,太太,有个陌生客人要见你们。”露茜走进餐厅,打断了詹卡西先生的念报声。
  詹卡西太太嚷道:“这人真没教养,这种时候来拜访人!别让他进来,谁担保他不是劫匪?”说着干脆把一团果酱塞到嘴里去。
  露茜说:“我让他在外面等,他问我们有没有丢钱。”
  “请他进来吧。”詹卡西先生说着擦擦嘴,站起来往外走去。
  詹卡西太太瞪大了双眼:“你丢了钱?你居然不告诉我,你这天杀的!”
  等到詹卡西太太来到客厅时,一个人正把一捆钞票递给她丈夫。陌生人说:“我揣摩着就是你们遗失的,只有像你们这样住得起阔气房子的人才会有这么一大笔钱。”
  下面的对话詹卡西太太没有仔细听,她在费劲地猜想着丈夫从哪里来的这笔钱。这太可怕了,丈夫居然对自己不忠实!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陌生人居然会把这一大笔钱送回来,按照报纸的说法,他可以当选为今年拉斯维加斯头号傻瓜……
  直到陌生人向他们告别,她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送走了客人,她一言不发,等着丈夫的解释。
  詹卡西先生赔着笑脸道:“对不起,亲爱的。昨天公司给了我一笔奖金,可是我丢了,所以我不敢告诉你。现在难道不是上帝的旨意吗?钱回来了。”
  詹卡西太太这才转怒为喜,高兴地把钱点了一遍,锁进了保险柜。可是到她独自喝下午茶的时候,心里又嘀咕起来。有哪个公司会发这么大一笔奖金?足足1万元啊!一贯马大哈的詹卡西太太这次却出人意料地细心起来,她决定请私家侦探社帮一下忙。
  一个星期后,报告送到了詹卡西太太手中:詹卡西先生循规蹈矩,没有外遇,只是找在警局谋生的老同学鲍勃喝了几次酒。他所在的公司没有发过任何奖金。
  这真是一个斯芬克斯式的谜!詹卡西太太考虑再三,决定晚上和丈夫摊牌。她可不愿意有一个对妻子保守秘密的丈夫。
  夫妻俩在餐桌旁坐好,詹卡西太太发难了:“亲爱的,那1万元……”
  “先生,太太,那个人又来了。”露茜打断了她的话。
  卡西太太一下没有回过神来:“谁?那个人是谁?”
  露茜说;“他说肯定是先生丢了钱。”
  詹卡西太太一下子跳起来:“什么?又丢了钱?又是他捡到?”
  夫妻俩来到客厅,陌生人满脸笑容地迎上来:“詹卡西先生,我回家经过您家门口,见到了这皮包,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您瞧,天底下竟有这么巧的事!”
  詹卡西先生接过皮包,掏出一沓厚厚的钞票。詹卡西太太正感吃惊,却听陌生人说:“如果二位不介意的话,我将送给你们一件礼物。”
  夫妻俩刚刚抬起头来,陌生人已经用一支精巧的小手枪对准了他们:“最好别动,先生,太太,如果不想让我开枪的话。”
  陌生人微笑着把一根绳子扔给呆若木鸡的詹卡西太太:“太太,请您把您丈夫捆起来,动作要快。”
  就这样,詹卡西夫妇和露茜都被捆起来了。陌生人往他们嘴里塞着布条,说:“对于一个没有丢钱而又问心无愧地认领失款的人来说,这就是头等的报酬。我在拉斯维加斯干了十几回了,还没有一个人拒绝送上门的1万元的。”
  看着陌生人向卧室保险柜走去,詹卡西太太又气又恨:原来这人就是拉斯维加斯的头号劫贼,他每次先奉送1万元,好让那些昧良心的人收下;他也乘机摸清情况,甚至与事主交上朋友。所以,当他劫走财物后,事主顾及名誉,只好来一个“歹徒如何得手,原因尚不明”!
  陌生人夹着一个小包出来,打了个手势:“再见了,上钩的鱼儿。”
  “你好,上钩的鱼儿。”锁着的门突然开了,一个拿枪的人带着好几个人走了进来。陌生人听到拿枪人的话,呆住了。
  詹卡西太太认出来了,拿枪人是詹卡西先生的老同学——鲍勃。
  

 

■■3、《搬家》印度尼西亚●阿蕉
  马先生十年内搬了五次家。每次搬家总要忙上几个星期,很觉得是件苦事。租金年年上涨,一家人只好从大街搬到小巷,从砖屋搬到木屋。房子越搬越远,越搬越小。一家五口省吃俭用,期望有朝一日有个自己的家。后来马先生终于买了一幢房子,十年分期付款。为了应付首期,马太太变卖了所有首饰,马先生约了一份人情会,外加东凑西借,算是度过了这一难关。
  “这该是最后一次搬家了。”
  马太太说:“不用的旧物统统扔了吧。搬来搬去,塞得家里满满的,最后还不是成了废物。”
  马先生觉得有理。两口子便把要搬走的物件集中在右边,把准备丢弃的杂物堆积在左边。才半日时光,两边越积越高。每次搬家总会觉得,人实在是可笑的动物,该用的东西长年尘封舍不得用,没用的废物长期保存着舍不得抛弃,宁愿一生背着两个大包袱。一些破椅子、烂褥子,漏水的厨房用具全部集中在左边,准备丢弃了。
  “这里有一箱妈生前的衣服,怎么处理?”马先生打开一个箱子,说道。那是马老太太八年前去世的时候留下的。
  “扔了!”马太太说,“我妈说呢,先人的遗物,别再搬到新家去。什么事都要图个吉利。你在公司干了这么多年没升职,谁知道跟这些物事有关呢。”
  “瞧,还有一盒旧照片和信件,也是妈留下的。保存着吧?”马先生又问道。
  “都扔了!我们又不是名人显贵,那种东西越旧越卖钱。”
  马先生于是把手里的东西抛到左边去。
  “这箱子里还有妈生前用的假牙。”
  马先生从箱子里捡出一副假牙来。
  “扔了!”马太太气愤地说。马先生正想往左边一丢,但见金光一闪,便咦了一声道:“是金牙呢。”
  “什么?”马太太直起身来,从马先生手里抢过金牙,在手里掂了一下。
  “扔了么?”马先生又问道。
  “不知道是全金还是镀金的。”
  马太太答非所问,接着把它搁在身旁的桌面上。忙了一阵,马太太用眼角瞟了马先生一眼,然后伸了个懒腰,说道:“累死了,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说着走进房间,顺手将桌面上的金牙塞进衣袋里。
  


■■4、《在柏林》美国●奥莱尔
  一列火车缓慢地驶出柏林,车厢里尽是妇女和孩子,几乎看不到一个健壮的男子。在一节车厢里,坐着一位头发灰白的战时后备役老兵,坐在他身旁的是个身体虚弱而多病的老妇人。显然她在独自沉思,旅客们听到她在数着:“一,二,三,”声音盖过了车轮的“卡嚓切嚓”声。停顿了一会儿,她又不时重复数起来。两个小姑娘看到这种奇特的举动,指手划脚,不加思考地嗤笑起来。一个老头狠狠扫了她们一眼,随即车厢里平静了。
  “一,二,三,”这个神志不清的老妇人重复数着。两个小姑娘再次傻笑起来。这时,那位灰白头发的后备役老兵挺了挺身板,开口了。
  “小姐,”他说,“当我告诉你们这位可怜夫人就是我的妻子时,你们大概不会再笑了。我们刚刚失去了三个儿子,他们是在战争中死去的。现在轮到我自己上前线了。在我走之前,我总得把他们的母亲送进疯人院啊。”车厢里一片寂静,静得可怕!
  


■■5、《一双靴子》美国●查辛
  在我的记忆深处,珍藏着一双靴子,一双得之于半个世纪以前而今依然完好如初的靴子。它仅铭刻着一个流浪汉的颠簸之苦,也深藏了一位陌路人的关怀之心。
  那是在大萧条时期的一个冬天,当时20岁的我已经独自在外乡闯荡了一年多,一无所获的磨难使我心灰意懒,蜷缩在闷罐车里做着回家的梦。当火车路经一个不知名的小镇时,我下了车,希望能碰上好运气,找到一个打工的机会。一阵刺骨的寒风向我表示了冷冷的敌意,我使劲裹了裹自己的旧外套,但还是被冻得直打战,尤其糟糕的是脚上的那双半统靴己不堪折磨,像它主人的梦想一样地破败了——冰水毫不客气地渗入了袜子。我暗暗地向自己许了个愿,要是能攒下卖一双靴子的钱,我就回家!
  好不容易找到了山边的一个小木屋,不料里面早有几个像我一样的流浪汉了。同病相怜,他们挤了挤,为我挪出了一个位置。屋里毕竟比野外暖和多了,只是刚才被冻僵的双脚此时变得疼痛难挨,使我怎么也无法入睡。
  “你怎么了?”坐在我身旁的一个陌生人转过头来问我。
  “我的脚趾冻坏了,”我没好气地说,“靴子漏了。”
  这位陌生人并不在意我的态度,仍然热情地向我伸出了手:“我叫厄尔,是从堪萨斯的威奇托来的。”之后,他跟我聊起了自己的家乡、家人,以及自己的流浪经历……厄尔先生的健谈似乎缓解了我身体的不适,我不知不觉地迷湖了过去。
  这个小镇并没有为我们留下一份吃的。盘桓数日以后,我又登上了去堪萨斯方向的货车——厄尔先生也在这趟车上。火车渐渐地驶出了落基山区,进入了茫无边际的牧场。天气也越来越冷了,我只有不停地跺脚取暖。不知什么时候,厄尔先生已经坐在我身边了。他关切地问我:“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我告诉他,家里还有一个父亲和一个妹妹——是个穷得丁当响的农家。
  厄尔先生安慰我说:“不管怎样的家也总是个家呀!我看你还是和我一样回家去吧。”
  望着寒星闪烁的夜空,我感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孤独。“要是……要是我能攒点钱买双靴子,也许就能够回家了。”
  我正想着家庭的温暖的时候,发觉脚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靴子——厄尔先生的。
  “你试试吧,”厄尔说,“你刚才说,只要能有一双像样的靴子你就能回家了。喏,我的靴子尽管已经不新,但总还能穿。”他不顾我的谢绝,一定要我穿上。“你就是暂时穿穿也好,待会儿再换过来吧。”
  当我把自己冰凉的脚伸进厄尔先生那双体温尚存的靴子时,立刻感到了一阵客暖意,我很快在隆隆的火车声中睡着了。
  等我醒来时,已经是次日凌晨了。我左顾右盼,怎么也找不到厄尔先生的身影。一位乘客见状说:“你要寻找那个高个子?他早下车了。”
  “可是他的靴子还在我这儿呢。”
  “他下车前要我转告你:他希望这靴子能陪伴你回家去。”
  我怎么也不能相信,世上确实还有这样的好人:不是将自己的多余之物作施舍,而是把自己的必需之物奉献他人,为了让他能有脸回家去!我想象着他一瘸一拐地穿着我的破靴在冰水里跋涉的情形,不禁热泪盈眶……
  这半个多世纪中,我和厄尔先生再也无缘相见,但在我的心中他永远是我最亲密的朋友,而这双靴子则是我这一辈子得到的最贵重的礼物。
  

■■6、《祖父的表》英国●斯.巴斯托
  那块挂在床头的表是我祖父的,它的正面雕着精致的罗马数字,表壳是用金子做的,沉甸甸,做工精巧。这真是一块漂亮的表,每当我放学回家与祖父坐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盯着它看,心里充满着渴望。
  祖父病了,整天躺在床上。他非常喜欢我与他在一起,经常询问我在学校的状况。那天,当我告诉他我考得很不错时,他真是非常兴奋,“那么不久你就要到新的学校去了?”他这样问我。
  “然后我还要上大学,”我说,我仿佛看到了我面前的路,“将来我要当医生。”
  “你肯定会的,我相信。但是你必须学会忍耐,明白吗?你必须付出很多很多的忍耐,还有大量的艰辛劳动,这是走向成功的必经之路。”
  “我会的,祖父。”
  “好极了,坚持下去。”
  我把表递给祖父,他紧紧地盯着它看了好一阵,给它上了发条。当他把表递还给我的时候,我感到了它的分量。
  “这表跟了我50年,是我事业成功的印证。”祖父自豪地说。祖父从前是个铁匠,虽然现在看来很难相信那双虚弱的手曾经握过那把巨大的锤子。
  盛夏的一个晚上,当我正要离开他的时候,他拉住了我的手。“谢谢你,小家伙,”他用一种非常疲劳而虚弱的声音说,“你不会忘记我说的话吧?”
  一刹那,我被深深地感动了。“不会,祖父,”我发誓说,“我不会忘的。”
  第二天,妈妈告诉我,祖父已经离开了人世。
  祖父的遗嘱读完了,我得知他把那块表留给了我,并说我能够保管它之前,先由我母亲代为保管。我母亲想把它藏起来,但在我的坚持下,她答应把表挂在起居室里,这样我就能经常看到它了。
  夏天过去了,我来到了一所新的学校。我没有很快找到朋友,有一段时间内,我很少与其他的男孩交往。在他们中间,有一位很富有的男孩,他经常在那些人面前炫耀他的东西。确实,他的脚踏车是新的,他的靴子是高档的,他所有的东西都要比我们的好——直到他拿出了自己的那块手表。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表不但走时极为准确,而且还有精致的外壳,难道这不是最好的表?
  “我有一块更好的表。”我宣称。
  “真的?”
  “当然,是我祖父留给我的。”我坚持。
  “那你拿来给我们看看。”他说。
  “现在不在这儿。”
  “你肯定没有!”
  “我下午就拿来,到时你们会感到惊讶的!”
  我一直在担心怎样才能说服母亲把那块表给我,但在回家的汽车上,我记起来那天正好是清洁日,我母亲把表放进了抽屉,一等她走出房间,我一把抓起表放进了口袋。
  我急切地盼着回校。吃完饭,我从车棚推出了自行车。
  “你要骑车子?”妈妈问,“我想应该将它修一修了。”
  “只是一点小毛病,没关系的。”
  我骑得飞快,想着将要发生的激动人心的时刻,我仿佛看到了他们羡慕的目光。
  突然,一条小狗窜入了我的车道,我死命地捏了后闸,然而,在这同时,闸轴断了——这正是我想去修的。我赶紧又捏了前闸,车子停了下来,可我也撞到了车把上。
  我爬了起来,揉了揉被摔的地方。我把颤抖的手慢慢伸进了口袋,拿出了那块我祖父引以自豪的表。可在表壳上已留有一条凹痕,正面的玻璃已经粉碎了,罗马数字也已经被古怪地扭曲了。我把表放回口袋,慢慢骑车到了学校,痛苦而懊丧。
  “表在哪儿?”男孩们追问。
  “我母亲不让我带来。”我撒了谎。
  “你母亲不让你带来?多新鲜!”那富有的男孩嘲笑道。
  “多棒的故事啊!”其他人也跟着哄了起来。
  当我静静地坐在桌边的时候,一种奇怪的感觉袭了上来,这不是因同学的嘲笑而感到的羞愧,也不是因为害怕母亲的发怒,不是的,我所感觉到的是祖父躺在床上,他虚弱的声音在响:
  “要忍耐,忍耐……”
  我几乎要哭了,这是我年轻时最伤心的时刻。
  


■■7、《聘任》英国●埃克斯雷
  西奥?霍迪尔先生身材修长,面庞消瘦,两鬓斑白。他生性温和,平日寡言。研究学术问题,他精力充沛,记忆力惊人,而对日常生活的琐碎小事,却不甚了了。
  坎福特大学需要聘请一名工作人员,上百人要求申请该空缺位置,西奥也递上了申请书。最后,只有西奥等十五人获得面试的机会。
  坎福特大学地处在一个小镇上,周围仅有一家旅店,由于住客骤增,单人房间只好两个人同住了。跟西奥同住的是一位年轻人,叫亚当斯,足足比西奥年轻二十岁。亚当斯自信心甚强,且有一副洪亮的嗓音,旅店里时常可以听到他朗朗的笑声。这是一个聪明伶俐的人,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
  校长及评选小组对所有的候选人进行了一次面试。筛选后只剩下西奥和亚当斯两人了。小组对聘请谁仍犹豫不决,只好让他俩在大学礼堂进行一次公开的演讲后,再行决定。演讲的题目定为《古代苏门人的文明史》,三天后开讲。
  在这三天工夫,西奥寸步不离房间,废寝忘餐,日夜赶写讲稿。而亚当斯却不见任何动静——酒吧间里依旧传出他的笑声。每天他很晚才回来,一边问西奥的讲稿进展情况,一边叙述自己在弹子房、剧院和音乐厅的开心事。
  到了演讲那天,大家来到礼堂,西奥和亚当斯分别在台上就座。直到此时,西奥才惊恐万状地发现,自己用打字机打好的讲稿不知什么时候不翼而飞了。
  校长宣布说,演讲按姓名字母排列先后进行。亚当斯首当其冲。情绪颓丧的西奥抬头注视着亚当斯——只见他神情自若地从口袋里掏出窃来的讲稿,对着在座的教授们口若悬河、振振有词地讲开了。连西奥也暗自承认他确有超人的口才。亚当斯演讲完毕,场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亚当斯鞠了一个躬,脸上露出微笑,回到座位上去。
  轮到西奥了。他的一切东西都写在稿子上面,由于心情不好,要另开思路是不可能的了。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唯有用低沉而疲乏的声音,逐字逐句重复亚当斯刚才振振有词的演讲内容。等他讲完坐下来时,会场上只有零零落落的几下掌声。
  校长及全体评选小组成员退出会场,去讨论该聘任哪位候选人。礼堂内的人仿佛对决定的结果早已有了数。
  亚当斯向西奥探过身来,用手拍了拍他的背,微笑着说道:“厄运呀,老兄。没办法,两者只选其一。”
  这时,校长及小组成员回来了。“诸位先生,”校长说,“我们做出了选择——聘请西奥?霍迪尔先生!”
  所有的听众都惊呆了。
  校长继续说,“让我把讨论的情况向诸位披露吧。亚当斯先生口才过人,知识渊博,我们大家都深感钦佩,我本人也为之感动。但是,请不要忘了,亚当斯先生是拿着稿子去作演讲的。而霍迪尔先生呢,却凭着记忆力,把前者的演讲内容一字不漏地重复了一遍。当然罗,在这以前,他不可能看过那份讲稿的一字一句。我们缺的那项工作,正需要有这样天赋的人!”
  大家陆续走出会场。校长走到西奥面前,见西奥面上仍然挂着那副惊喜交集,不知所措的样子,便握着他的手,说道:“祝贺您,霍迪尔先生。不过我得提醒您一句,日后在咱们这儿工作,可要留神点,别把重要的材料到处乱放呀!”
  

 

■■8、《照章办事》德国●拉里夫.维内尔
  深夜,我走进一个小镇的车站理发店。
  “非常抱歉,”理发师微笑着说,“按照规定,我只能为手里有票的旅客服务。”
  “反正现在店里连一个顾客也没有,”我试着提出异议,“既然如此,是不是可以来个例外?”
  “尊敬的先生,虽然现在是夜里,可我们得按规定办事,只有旅客才能在这儿理发!”
  于是,我走到售票窗前:“请给我一张火车票。”
  “您去哪儿?”
  “哪儿都行,对我来说去哪儿都一样。”
  “别装疯卖傻了!”年轻的女售票员发火了。
  “我一点儿也没装疯卖傻,”我平心静气地说,“您只要卖给我一张离这儿最近的那一站的票就行了。”
  我手里捏着买到的火车票,再次走进理发店:“请看,这是我的车票,现在我想刮一下脸。”
  “非常抱歉,”理发师双手交叉在胸前,“如果只是为了刮脸才买车票,那么在我们理发店您就难以达到目的了,因为我们这儿只为乘客服务。”
  “可是,”我大声喊起来,“有这张车票,我就可以去莱布尼茨。在这种情况下,我就是乘客!”
  “请等一下!”理发师说着拿起桌上的电话。“好了,”打完电话后他说,“您可以刮脸了!”
  “总算可以了!”我高兴地喊出了声。
  “不过,不是在这儿,”理发师说,“而是在莱布尼茨车站。”
  


■■9、《看望》德国●海.格兰特
  上午最后一节课刚开始,有人从外头喊:“培德?莱默斯,你妈妈来看你来了!收拾一下东西,今天别上课了。”
  妈妈来了!培德全身的血往上涌,耳根都红了。他把数学本子收到一块儿,然后磕磕绊绊地离开了教室。
  她在接待室里,坐在最前排的一把椅子上。满脸皱纹、瘦瘦小小的妈妈穿着一件旧式大衣,灰色的头发上是一条黑头巾。身边是那只古老的笨重的方格纹手提包——这种手提包现在只有粗壮结实的农民才提着它出门。
  “培德,儿子!”他感觉到了妈妈长了茧子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闻到了她那只有过节才穿的衣服上的樟脑丸味儿。他的心在感动和压抑之间犹豫。为什么她偏要在今天,在上课的日子里来!在这儿,大家都会看见她!那些有钱的、傲慢的男孩子们,他们的父母,都是开着小汽车到寄宿学校来,把礼物、钱随便那么一撒。
  “校长说,你可以带我去看看你的房间,你今天不用上课了。真好,不是吗?”
  上帝,她已经去过校长那儿了!就穿这件不像样子的大衣!他抹了抹潮湿的额头,带着愤愤的果断,抓起那只古老的方格纹手提包——这种手提包不装东西就够沉的了。
  他快速地几乎是跑着上楼梯,走进那间小小的双人房间。“那就是我的床。那边,靠窗子的,是齐姆森的。他爸爸是工厂主,富得要命,一辆汽车就像我们房间那么大!”
  妈妈几乎是朝圣般地注视着那张床,她大概在惊讶齐姆森盖的竟然不是金被子吧!然后,她带着幸福的微笑又转向他,并且打开那只方格纹手提包。“我带来了几件新衬衣,培德。是柔软的好料子做的,颜色也是时下流行的。这是一块罂粟蛋糕,你最喜爱吃的,里面放了好多葡萄干呢!现在就吃一小块吧!”
  她温存地笑着,愉快地走到他面前。但是,他不耐烦地拒绝了。
  “现在不吃,妈妈,就要下课了,一会儿所有的人就都涌到这里来。别让他们看到你。”
  “怎么……”她那张被太阳晒黑的脸孔,一下子涨红了。在拉上手提包时,她的手微微颤抖着。
  “是这样。好吧,那我还是走吧。”
  但这时过道里已经有了响声,紧接着齐姆森就走进房间里来了。该死!正好是这个齐姆森!他的友谊对培德来说至关重要。齐姆森有一种苛求的、爱好挑剔的审美观。“这是我妈妈,”培德笨拙地结结巴巴地介绍,“她来给我送换洗衣服和蛋糕。”他感到脑袋在痛。齐姆森说了自己的名字,一面用培德一向羡慕极了的姿势动作优美地鞠着躬,一面彬彬有礼地微笑着。“这真是太好了。家里人来探望永远是最高兴的事。不是吗,莱默斯?”这肯定是一句客套话,培德猜想。但是妈妈却满面笑容地向齐姆森道谢:“是啊,我给他送新衬衣来了。我们刚刚收完麦子,我来看看他。”
  母子俩匆忙地悄悄地下了楼梯。一直到大门口,他才舒了一口气。
  到了车站,“你可以坐下一趟火车走,”他没有把握地建议,“也许还能在候车室内喝杯咖啡呢。”
  “不了,就这样吧,儿子。我现在知道你过得很好,也不那么想家了,我这就上车。”
  他还想说些什么,随便说些什么,但喉咙哽咽,什么也说不出来。这时列车员关上了门。他从窗口又一次看见她的刻画着艰辛和忧虑的发灰的脸庞。“妈妈!”他喊着,可是火车开动了。
  回到房间,他又看见了桌子上那块妈妈摆放的罂粟蛋糕,气味芳香。可是他一点也不饿。他走到窗子边,久久地呆望着外面。他的咽喉总感觉到异样疼痛。齐姆森进来了,一眼看见还没有动过的蛋糕。
  “你究竟为什么那么快让你妈妈走了!”齐姆森严肃地,几乎是阴沉地问,“你呀,要是我有这样一个妈妈就好了!”
  培德这才想起,齐姆森的父母已经离婚了。他愣在那里,他知道无可反驳。机灵的齐姆森又带着他惯有的明朗微笑,指着蛋糕:“来来,动手啊,不然要发霉了。”他们一起大嚼蛋糕的时候,培德喉咙的压迫感渐渐消失了。
  

■■10、《一个小偷和失主的通信》德国●奥托.纳尔毕
  第一封信小偷致失主
  尊敬的布劳先生:
  想必您已获悉,您停在歌德路的汽车已经失窃。我就是小偷。鉴于我这个小偷向来和失主关系良好,谨提出如下友好的建议:您的车子里有一只放信函和文件的皮包,它们对我虽然无用,可我以为对您却尤为重要。现将这些东西放在歌德路40号的房子后面还给您。作为交换,请将有关汽车证件放在同一地方。您给我的信,也放在那里。顺致亲切的问候。
  您的汽车小偷
  1964年4月3日法兰克福
  失主的复信
  尊敬的汽车小偷先生:
  我不得不同意您的建议,因为我正急需那些文件。我的,亦即您的蓝色四座车证件,请于今天夜里二十四点钟到歌德路40号房子后面去拿。
  马克斯?布劳谨上
  1964年4月5日法兰克福
  第二封信小偷致失主
  尊敬的布劳先生:
  下一期的汽车税(计2469马克),要在本周内付清,是吗?
  您忠实的汽车小偷
  1964年4月7日法兰克福
  失主的复信
  尊敬的汽车小偷先生:
  我谨遗憾地通知您,下一期的汽车税,您必须在本周内付给财政局。拖延付款是要付高额罚金的。顺致
  敬意!
  您的马克斯?布劳
  1964年4月9日法兰克福
  请不要忘记把汽车保险费付给色柯里塔保险公司。又及。
  第三封信小偷致失主
  尊敬的布劳先生:
  请原谅我又写信给您。请问,车子耗油量是否需十二至十四公升?再则,左后轮漏气?
  您的汽车小偷谨上
  1964年4月10日法兰克福
  失主的复信
  尊敬的汽车小偷先生:
  我忘掉告诉您。我的,或者说您的车子亟待换只新胎,同您说的一样,汽油消耗的确很大。不说您也明白,车子已经很旧了。干您这一行的老是要在路上奔波,为您着想,我劝您把阀门换掉。
  您的马克斯?布劳
  1964年4月12日法兰克福
  第四封信小偷致失主
  尊敬的布劳先生:
  财政局要求我补交税款六百九十八点五七马克,10日内付清。此外,坐垫已坏,右方向指示灯不亮。您能否给我介绍个便宜的车房,当然要有暖气的,因为汽车很难发动。现在我为车房要付五十马克。顺致
  崇高的敬意!
  您的汽车小偷
  1964年4月18日法兰克福
  失主的复信
  亲爱的小偷:
  对您说来,除了付清车税以外,别无他法。顺便提一句,昨天夜里我突然想起,刹车已经不灵,请立即检查一下。此外,天气不好的时候,——近来天公老是不作美——得修理车篷。
  至于车房,我爱莫能助。过去,我的车子也经常露天停放。
  您忠实的马克斯?布劳
  1964年4月23日法兰克福
  第五封信小偷致失主
  尊敬的布劳先生:
  我从您那里偷来的汽车,使我大伤脑筋。在一连串的故障中,昨天差点传动装置又坏了。如此之高的费用,我这个诚实的小偷实在承担不起。我想贴一笔小额的赔偿费,把车子还给您,望能同意为盼。顺致
  崇高的敬意!
  您的汽车小偷
  1964年4月25日法兰克福
  失主的复信
  最要好的朋友:
  十分遗憾,由于您的严酷决定,我不得不结束我们之间美妙的通讯联系。您偷走了我的汽车,而我懂得了上帝为什么给我两只脚。我重新开始步行。过多的脂肪已经掉了好几磅,心脏跳动恢复正常,我完全忘记了心血管病是怎么回事。我不再看病,经济状况也大有好转。我还得取回我的车子吗?想都没有想过!故此,我决定拒绝您的建议,即使您上法院控告我。我决不接受被偷走的东西。顺致
  敬意!
  您的马克斯?布劳
  1964年4月28日法兰克福
  

 

■■11、《吻公主》德国●汉斯.里鲍
  我去北海休假。当天晚上,当我要喝一杯啤酒的时候,你猜我遇到什么样的好事?——慈善募捐晚会。“上帝啊!”我对坐在我旁边的一个面像尖酸刻薄、胖得象柏油桶似的先生说,“我想,这恐怕不是举行什么舞会,倒象是要剥人的皮了。这个晚会所募得的款子将会装进谁的口袋?”
  “在这样光明正大的场合是决不会剥人的皮的,”那个柏油桶对我说,“您捐献的钱将用于美化海滨的林荫大道。”我口袋里只有200马克,所以无意为美化什么林荫大道去捐款。这时飘来一位姑娘——我该怎么说呢,说她是一位貌美的妙龄女郎,倒不如说她更象《一千零一夜》里的公主。啊,要是能跟这样的一位女士说说话,然后跟她一起从这儿消失——哎呀,都想到哪儿去了!公主可没跟我说话,她朝那个柏油桶微笑着。柏油桶打了个手势,她就坐到了他的身旁。
  我心里想,舞曲马上就要开始了,而公主就坐在我的桌子边,我要邀请她跳舞。大厅响起了欢乐的曲子,只见一位身穿燕尾服的先生站到了指挥台上。他大声说道:“尊敬的来宾们,为了使本次活动能得到更多的捐款,我提议:我们从今天到场的女士中选出一位最美丽女士,而她有义务为本次活动拍卖一个吻。”大家一致赞同这个建议。
  我们选出了最美丽女士。她是谁?当然只能是那位公主了!她羞得满脸通红,微笑着走上了指挥台。那个穿燕尾服的真的开始拍卖她的吻。我抑制不住第一个站起来大声叫道:“3马克!”所有的人都望着我大笑。“5马克!”我重新报了价。“50马克!”那个柏油桶跟着喊道,他那表情真叫人厌恶。可我被他报的数字给吓煞了。“60马克!一个年青人报道。“70马克!”跑堂领班紧跟在年青人之后叫道。“80马克!”“90马克!”此时那个柏油桶又站了起来:“100马克!”全场静寂。“100马克第一遍!”穿燕尾服的先生宣布说,“第二遍,第三……”“200马克!”我吼声如雷。
  乐声大起!“200马克第一遍,第二遍,第三遍!”我赢得了吻!公主站到我的身旁,她就要吻我。要不是,要不是我产生了一个念头——那个念头,她肯定已经吻过我了!我低下了头,吻了她的手背。
  观众狂呼,乐声震天,跑堂领班流下了眼泪,接着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公主向我微笑着说:“我感谢您的骑士风度,可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会作出这么不明智的举动?”大厅里一片死寂,大家都在静静地等待着我的回答。我只说了一句话,一句响当当的话:“我仅仅是为了保护您不受那个柏油桶的玷污!”“您真好,太好了!”公主用手指着那个柏油桶说,“请允许我介绍一下,他是我丈夫!”
  

 

■■ 12、《预演》俄苏●顿巴泽
  我们是老同学,当时我们俩并排坐在最后一排课桌。当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我们常在一起冲着他的背做鬼脸儿。我们还一起参加期末补考。这是十五年前的事了。十五年来我们一直没有见过面。今天,我终于怀着激动的心情登上了四层楼……不知道他是否能认出我来?
  我毅然按了一下电铃。“不怕烂掉你的臭爪子,可恶的东西!震得整个房子嗡嗡响。
  什么时候你才能改掉这个坏习惯?”里面传出一阵叫骂。我羞得满面通红,连忙把手塞进口袋。前来开门的是一个淡黄头发的女孩,看上去约莫有八九岁。“努格扎尔?阿马纳季泽在这儿住吗?”“他是我爸爸。”“你好,小姑娘,我是绍塔叔叔,你爸爸的老同学。”“噢,你请进来吧……玛穆卡!爸爸的同学绍塔叔叔来了。”女孩朝里边喊了一声,领着我向屋子里走去。
  迎面冲出一个六岁左右的小男孩,浑身是墨水污迹。“你们的爸爸妈妈在家吗?”“不在。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俩在做什么呢?”我问。“我们在玩‘爸爸和妈妈游戏’。我当爸爸,姆济娅当妈妈。”玛穆卡对我说。“你们玩吧,我不妨碍你们。”我一面点着烟,坐在沙发上。
  “不知道努格扎尔过得怎么样,”我寻思着。“生活安排得好不好,是不是幸福?”
  孩子们尖利的喊叫声把我从遐想中唤醒过来。“喂,孩子他妈!今天做什么吃的?”玛穆卡问道,显然是模仿某个人的腔调。“吃个屁!我倒要问问你,我拿什么来做饭?家里啥也没有!”“你的嘴可真厉害!骂起人来活像个卖货的娘儿们!”“你怕什么!在饭馆一坐,就能吃个酒醉饭饱……可我怎么办?”我登时出了身冷汗。
  “昨天夜里你跑到哪儿逛去了?说!”姆济娅握着两个小拳头,叉腰站着。“你管不着!”“什么,我管不着?好吧,我叫你和你那帮婊子鬼混?”“你疯啦?!”“我受够了!够了!今天我就回娘家去!孩子统统带走!”“不准动孩子,你自己爱上哪就上哪儿!”“没那么简单!“把儿子给我留下!”“不行,我已经说了!”姆济娅高声叫道。“你听着:把儿子留下!要不然……”玛穆卡抱起枕头,一下子砸在姆济娅身上。
  “好哇,你敢打人?!畜牲!”姆济娅抡起洋娃娃,狠狠地打在弟弟头上。她打得是那样厉害,玛穆卡的两眼当即闪出了泪花。我跳起来把他们拉开。“孩子,真不知道害臊。这是什么游戏哟!”“放开我,尼娜!”姆济娅突然朝我喊道。“你们这些邻居不知道他是什么玩意儿!我整天受他的气,没法跟他过下去了,我的血全被他喝干了。可恶的东西!你们瞧,我瘦成了什么样了!”姆济娅用纤细的指头戳了戳她那玫瑰色的脸蛋儿。“别信这个妖婆的鬼话!”玛穆卡冲我说。“不要吵了!”我实在控制不住,向他们大吼了一声。孩子们恐惧地盯着我。
  我喘过一口气,勒令两个孩子向我发誓,保证往后不再扮演他们的爸爸妈妈,然后便步履蹒跚地离开了这个家。“看来,我的朋友生活得满快活的!”我一路上想着姆济娅和玛穆卡,他们在我面前表演了一幕未来家庭生活的丑剧。
  

 
■■13、《一个老人的问题》埃及●穆.阿里
  酒店快关门的时候,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迈进门来。酒店伙计惊奇地望着这个老人。看上去,他是位饱经风霜的老人,满面皱纹,步履蹒跚,走起路来甚至跌跌撞撞,鼻梁上架着一副花镜,右手拄着一根看上去已伴随他二十多年的拐棍。
  老人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凳子上,打了个手势,请酒店伙计过来,声音颤抖地问:
  “有人问起过我吗?”
  伙计闹懵了,忙说:“没有啊!”
  老人抬起右手,用手指揩了一下脸上的汗水,伤感地说:“那么,请给我一杯酒,先生。”
  老人喝着酒,叹着气,两只眼睛忧愁地望着门口,慢慢饮完了酒。随后,他用拐棍支着地,哈着腰,低着头,好像寻找坟地似地走出酒店。伙计目送着他,觉得他既可怜又古怪。
  十多天过去了,顾客不断光临酒店,酒店伙计几乎忘记了那可怜的老人。但一天夜里,当酒店最后一个顾客走出门时,老人的面孔又出现在门口。他一声不吭地挪进屋内,又坐在门口的凳子上,悲伤地问:“有人问起过我吗?”
  伙计不安地答道:“没有!”
  老人抬起右手,用手揩了脸上的汗水。像受了伤似地喃喃地说:“那么,请给我倒两杯酒来,先生。”
  老人一口一口地抿着酒,两只眼睛呆呆地凝视着门口,酒杯空了,老人用拐棍拄着地,慢慢站起身,缓缓地移动着步子,走出酒店大门。
  几个月过去了。老人一直未再“光临”酒店。
  一天夜里……
  “有人问起过我吗?”
  几年过去了。酒店伙计的答复仍是那两个字:
  “没有!”
  老人凄惨地说:“那么,请给我拿一瓶酒来,先生!”
  伙计同情地问:“一瓶酒?”
  老人点点头,抬眼看了看他,好像明白了他正在故意找话说。
  酒拿来了,老人喝着,喝着,喝光了一瓶酒。伙计的眼睛始终注视着他的脸。
  老人用拐棍吃力地撑起身,向酒店大门方向挪着步子,但一个趔趄,拐棍滑出手,他,一下跌在地上。
  他的两腿神经质地勾住了一张桌子,颤巍巍地伸出右手,抓住桌子腿,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桌子倒了……
  伙计赶忙奔过来,两眼涌着泪水,哭着说:“最近好像有人问起过您,爸爸!”


 
■■14、《应战》印度尼西亚●阿里安
  自从一个月前他搬进这巷子里后,巷里人就对他敬而远之。他皮肤黝黑,年纪四十左右,高大魁梧;右臂上纹刺着一条盘着身子、栩栩如生的蟒蛇,像要择人而噬。他对巷里人说:“朋友们叫我神蟒。”
  可是看他满面横肉,对人不那么友善,巷里人背地给他一个不雅的绰号“黑毒蛇”。他在一间妓院当打手。其实,他也不是如何无恶不作,只在口袋羞涩时,会向巷里人讨几个钱或几包香烟。人人见他一副凶神恶煞模样,不得不依从。惟一对他不卖账的是老唐。老唐年纪和黑毒蛇相若,在这里住了近十年,用手推车贩卖绿豆粥。有次,黑毒蛇向他讨两千盾,他硬是不给,俩人之间就这样结下了不大不小的梁子。老唐年轻住在幺村时,曾向邻居一个老伯学了几年功夫。他习武,纯是为了强身。多年来,为祛病健身,每天依然会在小院里挥拳踢脚。黑毒蛇看在眼里,心中老大不舒服,就对巷里人传言:“那小子竟敢向我炫耀,看,有一天,我神蟒把他截成两段!”唐太太懦弱怕事,规劝丈夫:“你怎么要跟这种人斗,他是烂命一条。”
  “我不是跟他斗,我只是不想受他任意欺负。”
  “算啦!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
  唐太太依然提醒了一句。一个星期天,老唐那辆手推车,轮轴出了毛病,就在院侧一堵墙边修理。唐太太回了娘家。正午的炎阳晒得他满身是汗,他歇了歇,望向院子外。无巧不巧,黑毒蛇刚巧路过,见他把视线投来,立刻站住了。
  “你这小子敢瞪我?我把你一双眼睛挖出来!”黑毒蛇气势汹汹。
  “我不是看你。”
  老唐回答。低下头继续修理轮轴。
  “强辩!你出来,我教训你!”黑毒蛇大声喊。老唐不理睬。
  “出来啊,我们见个高低!”黑毒蛇踏上一步。老唐依然不作声。
  “割掉你腿间那根吧!你不是男人,以后你改穿裙子!”黑毒蛇不肯罢休,冷笑着。如此污辱的话也说出口?!老唐忍无可忍,忘记了太太的吩咐,霍地站起身来。
  “好哇!要打,是吗?”黑毒蛇招着手,瞅着他。推开篱笆门,老唐一脚踏出院外。就在这时,突然周围仿佛响起一阵呼啸声,接着他觉得身体猛烈地晃了晃,然后他看到四周的景物在摇动……。霎时,人声沸腾,巷里男女老幼,争先恐后奔出屋外,惊惶失措地喊:“地震!……地震!”老唐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又听到身后连串轰隆巨响;转过头一看,他吓出一身冷汗。院侧那堵墙已完全坍塌,一大截墙垣覆盖在他刚才蹲着的地方,那辆手推车已被砸得稀烂。老唐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全身血液好似凝固;黑毒蛇也惊得呆立一边。回过神来,老唐忽然向对方伸出了手。见老唐的手有所动作,黑毒蛇立时全身戒备。
  “不!”老唐摊开手掌,似笑非笑地说:“我,要谢谢你!”黑毒蛇愣了愣,望着面前的手掌,不知怎样才好。要握,不是;不握,也不是……。一时间,傻了!
  

■■15、《金星人的挫折》美国●阿.布克华德
  上星期,金星上一片欢腾——科学家们成功地向地球发射了一颗卫星!眼下,这颗卫星停留在一个名叫纽约市的地区的上空,并正向金星发回照片的信号。
  由于地球上空天气晴朗,科学家们便有可能获得不少珍贵资料。载人飞船登上地球究竟能否实现?——他们期待对这个重大问题取得某些突破。在金星科技大学里,一次记者招待会正在进行。
  “我们已经能得出这个结论,”绍格教授说:“地球上是没有生命存在的。”
  “何以见得?”《晚星报》记者彬彬有礼地发问。
  “首先,纽约城的地面都由一种坚硬无比的混凝土覆盖着——这就是说,任何植物都不能生长;第二,地球的大气中充满了一氧化碳和其他种种有害气体——如果说有人居然能在地球上呼吸、生存。那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教授,您说的这些和我们金星人的空间计划有无联系?”
  “我的意思是:我们的飞船还得自带氧气,这样,我们发射的飞船将不得不大大增加重量。”
  “那儿还有什么其他危险因素么?”
  “请看这张照片——您看到一条河流一样的线条,但卫星已发现:那河水根本不能饮用。因此,连喝的水我们都得自己带上!”
  “请问,照片上的这些黑色微粒又是什么玩意儿呢?”
  “对此我们还不能肯定。也许是些金属颗粒——它们沿着固定轨迹移动并能喷出气体、发出噪音,还会互相碰撞。它们的数量大得惊人,毫无疑问,我们的飞船会被它们撞个稀巴烂的!”
  “如果您说的都没错,那么这是否意味着:我们将不得不推迟数年,来实现我们原来的飞船计划?”
  “说对了。不过,只要我们能领到补充奖金,我们会马上开展工作的。”
  “教授先生,请问:为什么我们金星人耗费数十亿格勒思(金星的货币单位)向地球发射载人飞船呢?”
  “我们的目的是,当我们学会呼吸地球上的空气时,我们去宇宙的任何地方都可以平安无事了!”
  

■■16、《坐》美国●弗朗西斯
  早晨,那男人和女人坐在他门前的台阶上,坐了一整天,一动也不动。他每隔一阵子就从前门的玻璃偷看他们一下。天黑了,他们还不走,他怀疑他们什么时候吃东西、睡觉、做其他的事情。黎明时,他们还坐在那儿,坐在那儿任凭日晒雨淋。
  起初,只有附近的邻居打电话来问:他们是谁?在那儿干什么?他不知道。后来,街那头的邻居也打电话来问?经过那儿看见他们的人都打电话来。他从未听过那对男女交谈。接着他开始接到来自市内各个角落的电话,有陌生人和市中的长辈、有专业人员和职员、收垃圾及其他社会工作的人,还有邮差,他每天都得绕过他们来送信,这时,他觉得必须采取一些行动了。
  他要求他们离开。他们什么也没说,只是坐着,看着,一派漠然。他说他要叫警察来。警察骂了他们一顿,向他们解释他们的权利范围,然后用警车把他们带走。早上,他们又回来了。这回警察说,如果不是监牢太挤了,就要把他们关起来,其实如果他坚持的话,警察仍得找个地方关他们。那是你们的问题,他说。不,实际上是你的问题,警察这么对他说,但仍然将二人带走。隔天早上他向外一看,那个男人和女人又坐在台阶上了。
 他们在那儿坐了好几年。冬天时,他希望他们冻死。但是,他自己却死了。他没有亲戚,所以房子收归该市所有。那男人和女人继续坐在那里。该市威胁要将那男人和女人弄走时,邻居和市民控诉该市并提出:那男人和女人在那儿坐了那么久,房子该归他们所有。请愿者胜诉。男人和女人接管那幢房子。
 翌日早晨,全市每一家的门前台阶上,都坐了一对陌生的男女。
  

■■17、《爸爸最值钱》美国●布赫瓦尔德
  一天,我从儿子房间门口经过,听见他正在打字。
  “想写点什么呢?”我问他。
  “正在写回忆录,描述做你儿子的感受。”
  听了他的话,我的心里甜丝丝的,“写吧,但愿在书中我的形象还不坏。
  “放心吧,错不了!”他说,“嗨,爸,商量件事。你把我关进牛棚,用你的皮带抽我,像这样的事,我应该在书中写几次啊?”
  这使我愕然。“我从未把你关进牛棚,也没有用皮带抽你啊!再说,我们家压根儿也没有牛棚。”
  “我的编辑说,要想使书有销路,我应该描述诸如此类的事:当我做错事的时候,你狠狠地揍我,继而又把我关进厕所。”
  “可我从来没有把你关起来啊!”“那是事实。但编辑指望我的故事能使读者大开眼界,就像加里?克罗斯比和克里斯蒂娜?克劳索德写的关于他们父母的故事那样。他认为读者想了解你的私生活一一你的庐山真面目。现在儿辈们都在写这方面的书,而且都是畅销货。假如我也把你描述成一个堕落的父亲,你不会反对吧?”
  “你一定要这样做吗?”
  “是的,必须如此。我已经预支了一万美元,他们的条件是我必须揭露你的隐私。你可以读一读我写的第二章。内容嘛,是你在一次演讲台上闹出了大笑话,会后你酩酉了大醉地回到家中,把我们所有的人都从床上轰了起来,逼着我们刷地板。”洪培欣语文网
  “你知道得很清楚,我从来没有这么干过。”
  “哎呀,我的爸爸!这只不过是一本书。我的编辑喜欢这样的书,第三章他最中意了。那一章中,你对母亲拳打脚踢,大耍威风。”
  “什么?我揍了你母亲?”
  “我并不是说你真的伤害了母亲。不过,我还写了我们几个小孩惯于藏在毛毯底下,这样我们就听不到母亲挨打时那种声嘶力竭的叫声了。”
  “天啊,我从未打过你的母亲啊!”
  “可我不能这么照搬事实。编辑说过,成年人是不会花十五六美元去买《桑尼布鲁克农场的丽贝卡》的。”
  “好吧,就算我用皮带抽了你,揍了你母亲。除此我还做了些什么?”
  “对了,我正在第四章中写你拈花惹草的事呢。假如我写你常在凌晨三点钟把那些歌舞女郎领进家门,你说人们会不会相信?”
  “我敢肯定,人们会相信的。但即使这是一本畅销书,难道你不认为这太离谱了吗?”。
  “这是编辑的主意。平时,你没有粗暴待人的恶名声,这样一写,读者才会真正感到惊奇、刺激。对我不会有什么损害的。”
  “对你是没什么损害,但对我可如同下地狱了!”我再也按捺不住,冲他吼叫起来,“那我究竟做了点好事没有?”
  “有。其中有一章我特别写到你为我买了第一辆自行车,但编辑让我删去了。因为我也写了圣诞节的事。那次,我跟你顶嘴,气得你把一碗土豆泥统统扣在我的脑门上。编辑说这样的两码事写在一起是会把读者搞糊涂的。”
  “那你为什么不写仅仅因为你数学考试得了‘良好’,我就用冷水把你从头淋到脚?”
  “你说得好。那我就这样写,一次我得肺炎住院,你这位当爸爸的甚至连看都不看我。”
  “看来你是想把你的父亲以一万美元出卖了?”
  “不仅是为了钱。编辑说如果我把一切都捅出去,那就连巴巴拉?瓦尔德斯都会在他主持的电视节目里采访我,那时我就再也不用依靠你来生活了。”
  “好吧,如果这本书真会带给你那么多的好处,你就干下去吧。要我帮忙吗?”
  “太好了,就一件事。你能不能给我买一台文字加工机?如果我能提高打字的速度,这本书就能在圣诞节前完稿。一旦我的代理人把这本书的版权交给电影制片商,我就立即把钱还给你。”

 

 

■■18、《花园里的独角兽》美国●詹姆斯.瑟伯
  阳光明媚的早晨,一位男士坐在厨房的角落里用早餐。他从被扒弄得乱糟糟的煎蛋上抬起目光,发现一只独角兽正在花园里安详地咀嚼着玫瑰。雪白的身子,金色的角。
  男人上楼进了卧室,他妻子还在睡觉。他摇醒她:“花园里有一只独角兽!在啃玫瑰呐!”她只睁开一只眼,冷冷地看着他。
  “独角兽是神话里的动物!”说完她翻身,把背冲着他。
  这位先生迟疑了一会,下楼进了花园。独角兽还在,这会儿啃着郁金香。
  “嗨,独角兽。”他边打招呼边拔起一枝百合递过去。独角兽接受了,吃得很庄严。
  花园里真的有一只独角兽!这个男人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冲上楼拽起妻子,“那个独角兽吃了一枝百合!”
  他妻子坐起来,瞪了他好一会儿。“你有病!我看非得把你送疯人院不可了。”
  这位男士从不喜欢“有病”“疯人院”之类的词。在这阳光灿烂的早晨,尤其是花园里还有一只独角兽,这些词就更令人反感。
  他闷闷地站了一会儿。“我们瞧着吧,”走到门口他又加上一句,“它前额正中长了一只金角。”
  他随即下到花园里,但独角兽已经不见。他在玫瑰丛中坐下,没多会工夫竟打起盹来。
  然而,丈夫刚出房间,妻子就飞快地起身穿着打扮。她很兴奋,眼睛熠熠生辉。她先打电话给警察,再打电话给大夫,叫他们赶快带着紧身衣到她家来。
  警察和精神病大夫到了。他们坐下,饶有兴趣地打量她。她说:“我丈夫说他今天早上看到了独角兽!”
  警察们与大夫们面面相觑。
  “他还说它吃了一枝百合!”她又说。
  大夫们与警察们面面相觑。
  “他告诉我独角兽前额正中长了一只金角!”
  得到精神病大夫的示意,警察们一跃而起把她摁住。制服她很难,因为她挣扎得太厉害,不过他们最终还是成功了。
  他们刚把紧身衣给她套上,她丈夫就从外面进来了。
  “您对您妻子说您看到了独角兽吗?”警察问。
  “当然没有,”丈夫答道,“独角兽只是神话传说中的动物。”
  “行了,我就想知道这些。把她带走。”精神病大夫说,然后转向丈夫,“我很遗憾,先生,不过您妻子的确病得厉害。”
  于是他们把她带走。她一路挣扎、尖叫,到了医院他们才让她闭上了嘴。
  从此,那个丈夫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19、《我是一只实验室老鼠》美国●亨特.佩雷特
  还记得那个外出吃饭是放松,是亨受的时光吗?那时,有人为你做饭、为你端饭,你走后还会为你清理桌子。可惜啊,现在这一切都过去了,今天当你再去饭馆吃饭时,你仿佛就像那些为得到一块奶酪而必须穿过道道迷宫的实验室老鼠。
  那次我一进饭馆的门,侍者就迎了上来:“晚上好。要张坐4个人的桌子?”
  “是的,谢谢。”
  “在吸烟区还是无烟区就坐?”
  “无烟区。”
  “你喜欢在室内还是喜欢在室外呢?”
  “我想室内好一些。”
  “你想坐在大厅里,还是单间还是我们那可爱的能享受阳光的地方?
  “嗯,让我想想……”
  “我可以在能享受阳光、能看到外边景色的地方找个桌子。”
  “那好。”我跟他来到那里。
  “现在,你是想要可俯瞰高尔夫球场的,还是可眺望湖上落日的,还是要看远山树色的?”
  “随你便吧。”我说,也让你给我做个决定吧。
  他让我坐下,我也不知道窗外到底是什么景色,因为天已经完全黑了。
  然后,一个更年轻漂亮,穿着也更好的侍者又走了上来,他说:“我叫保罗,将是你这顿饭的侍者。你都订什么菜呢?”
  “用不着订什么,你只要给我端来小牛肉和烤土豆就行了。”
  “要汤还是要沙拉?”
  “沙拉。”
  “我们有混和的青菜沙拉,还有几种别的,你要哪一种?”
  “就给我青菜沙拉吧。”
  “用什么拌呢?”
  “随你的便吧。”
  他又给我说了好几种拌沙拉的配料,我说随便一种吧。这时我已烦透了他的虚假客套。
  “你的烤土豆呢?”
  我一听就知道他又要问什么,就说:“我只要烤土豆,什么也不带的烤土豆。”
  “不要黄油也不要酸奶酪?”
  “不要。”
  “也不要细香葱?”
  “不要!你懂不懂英语?我什么浇头也不要,你只要给我拿烤土豆和烤小牛排就行了。”我喊了起来。
  “那你是要哪一种牛排呢?4盎司、8盎司或12盎司的?”
  “随便。”
  “什么火候的,嫩的、半嫩不嫩的、老的、还是半老不老的?”
  我气急了,说:“我真想到外边教训教训你。”
  “太好了,你想在哪儿打,停车场、胡同还是饭店前的大街上?”
  “就在这儿!”说着我一拳打了过去,他一低头躲过,随后一个左钩拳打在了我的眼上。这是这个晚上他第一次没再让我挑选。我半昏半迷地瘫在了椅子上。迷蒙中听到有人赶来了,正训斥保罗。过了一会儿,我完全清醒了,发现饭店经理正在向我赔罪,他还提议给我买一杯饮料。我说一杯水就行了。他又问我:“那你是要进口矿泉水呢,还是带柠檬的苏打水?”


■■20、《忍到最后》日本●久保裕一
  老头正要过桥,突然发现一个少女一只脚跨过桥栏作势要往河里跳,老头吓得紧走两步,从后面一把抓住少女的衣服,把她拽了下来。
  “唉,你这姑娘,再晚一步你就没命了!你为什么这么急着去死呢?”
  “这不关您的事,让我去死吧!我所爱的男人抛弃了我,他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爱的男人,我为了他可以抛弃一切。你别管我,让我死去!”
  “为失恋这么点小事就要死要活的,值得吗?你怎么这么不明事理呀。”
  “谢谢您的好意。您不知道我有多需要他。求您了,放开我!”
  “真是年轻……只知道自己爱得深,爱得义无返顾。是初恋吧?过去,一般都认为初恋时的爱是纯洁的爱,但是你知道吗?爱与被爱还有好多机会。”
  “不过,我认为像我们这样纯洁的爱不会再有了,您还是不要劝我啦!”
  “如果都像你这样,第一次失恋就自杀,那这个世界上的人怕是早就死绝了。还有这么多人活着,是因为人们都会忍耐,忍耐到最后,人就解脱了,因为时间可以抚平心中的伤痛。
  “你就暂且相信我一回,你听听我的故事。我今年九十五岁了,在我十六岁时,有过一次疯狂的初恋。和你一样,我爱她爱得发疯,我的世界里全是她,容不下任何东西,后来她离我而去,我为此曾几次想到自杀。”
  “怎么,老爷爷您也……”
  “是的,不过时间一定会医治好失恋的创伤。你得忍,忍到最后,你的痛苦就会一点点淡去,直到消逝不见。总有一天,你会觉得对方没什么可爱的地方,何必为情而自杀。这是我作为你的长辈、作为一个过来的人要告诉你的话。世界上没有永恒不变的爱。因此,不要太过于认真……”
  “噢……听了您的话,我感觉心里舒畅了许多。虽然我现在还在恋慕着他,常为得不到他的爱而痛苦,但现在我相信这种爱恋是会被时间老人带走的。”
  “孩子,你终于想通了。”
  老头儿见少女冷静下来,便松开了双手。
  “老爷爷,我可以问一下,您的创伤是什么时候医治好的呢?”
  “噢,那,那大概是去年的春天吧。”老头儿仰望着天空感慨万千地说道。然而,他的话音还没落,就听见“扑通”一声。老头回头一看,身边的少女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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