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花烹茶

扫花烹茶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昨日走在路上和朋友忽然念起这句诗，然后两人都笑了，洛阳的风吹得头发四处飞着，长了翅膀一样，轻轻扑扇在脸庞上。阳光透着亮儿，正正好的时候。

今晨给自己泡茶，滚烫的水，倒在杯子里腾出一股儿烟儿。

起初冲的是朋友带来的普洱茶，茶水浓郁，味道涩苦，茶叶一片片在水里舒展开身子，静静地悬浮着，然后慢慢下沉，洗尽一身浮华般。

接近晌午时，晃眼明利的阳光铺洒在对面的高楼上，楼的一面也跟着明亮了起来，像是浸在清澈透亮的冷水里，但带着温度。

给自己冲了杯菊花茶，小朵小朵的菊花在杯中里慢慢绽放，但再也不复原来的鲜活和美丽，她们的风华已经死去。

在岁月里，年华走过，树木越发苍翠葱茂，带着旺盛的生命力，但人，却是慢慢苍颓、陨落。每一棵树都值得我们仰望。

花草树木最大的悲哀在于她们被迫固定在地面上，不能游走。为了生存，她们必须安于自己的本分。试猜想一下，一个人若是从出生就被钉在某一个地方，他该怎样煎熬痛苦着。人都有双脚，渴望着远方的风景，愿望着不一样的日子，人，必定是不安于本分的。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的十字架要背，那些是我们存活的意义也是我们存活的枷锁，就像花草树木深埋在土壤下面的根茎。花草树木失去根茎会死，人，失却肩上背负的重担会 忘却自己，变得肆无忌惮，然后虚浮而死。

或许。

从未经历过，不敢断言。但经历过的人，或许也无从言起。

菊花一朵一朵在杯子里舒放开来，透明的白色，花瓣无力、颓败，整整晕满了一杯子。一个人兀自看了许久，然后轻轻吹一口气，花朵在杯子里飘荡开来，露出黄色清亮的茶水，里面悬浮着一瓣一瓣纤薄透明的花瓣——已经死去。还有散着的一根根的花蕊。

然后将整杯花茶倒掉。

喜欢自己一朵一朵地从花枝上摘下的花茶，一朵朵在茶杯里晕染开来，似乎还带着秋冬的露水和寒霜。

我想，种一院子的花朵，一年四季随便开放。可以有茂盛的野草，也可以有纤瘦的花朵，在这里物竞天择，我，独守一份繁盛的荒芜。

人，总是被旁的人或者事物修剪着，忙于适应社会，忙于生活。却不知慢慢已经忘记该怎样生活了。

人，也总喜欢有意无意地去修剪旁人的枝桠清理旁人的杂草——一厢情愿。怎地就知道，园子里的花朵不愿意和那些颀长茂盛的绿草为伴呢？她们在一起，怎的就不美了呢？

凡是茂盛的、鲜活的，都是美的。本真最美。

所以这世间万物，最美美不过大自然，最神奇也神奇不过大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