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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踪忆语之医院实习生的故事(1)我遇见的实习生...

 隐士的书屋 2013-11-15
    前两天在博友那里看到了谈医院实习生的文字,引起了我的一些有关的回忆。
    大约半月前吧,我的85岁老母亲在省Z医院动了一个小手术,住了那么十几天院,这是她老人家一生中除了生我时候在医院住了几天外的首次住院,也是平生第一次打针及打吊针。在打吊针的时候,同病房的病友及她们的陪人看到我与这间病房的医护人员上上下下都很熟悉的样子,就纷纷向我建议:老太太这样大年纪了,可别让她在打针时候受罪,您去找找护士长,请她别派实习生来啊!我心里感谢大家的好意,但是我告诉他们,这事儿可说不定,有时候实习生会更加、认真仔细,要领掌握的更加严格,所以也就可能注射的更好呢。再说了,这样的小事情,又不是动手术主刀,我去找人家护士长不大合适吧!
    于是就随机的由一位实习护士注射了,果然在我的鼓励下,一点点问题也没有,注射进行的顺利的要命。
    首次注射完毕,大家都说您们这娘俩真好,就让人家实习生做实验啊!?我告诉他们,是这样,但也不仅仅是这样,我愿意相信实习生们,有时候他们可以做医生所不敢为、不能为或不愿为之事呢。
    接下来的聊天时间,我向他们讲述了也是我和母亲一起遇到一个医学实习生的故事:
    那大约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那时候大学已经恢复了,有了工农兵学员这样的新称呼。尽管后来文革结束、大学恢复了正常招考后社会上对于这几批工农兵学员有着种种非议,但是就我首次遇见的工农兵学员说来,着实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呢。
    那个年代的一个夏夜,年轻时睡的很沉的我一夜数次被妈妈的起床声音弄醒,大约是后半夜了,她忽然喊我,说是不行了,实在撑不下去,先是小便勤,小便时疼痛,现在已经开始尿出的都是鲜血了,要我起来陪她去医院。看到她痛苦的样子,我立马起身醒觉,陪她出了门。
    从我们家到我们省最大的一家医院不过十几分种的路,就是这样几步路,妈妈就去了三次厕所,出来告诉我还是尿的都是鲜血。毫无医学知识的我们都觉得尿了鲜血是不得了的事情,紧张的要命。
    到医院挂了急症号,来到急症室一看,这里可真是比农贸市场还热闹的地方,不大的地方,怪味熏人,病人躺的坐的、呻吟的、大叫的,什么样子的都有,塞满了一个大屋子。那一刻我都产生了一个怪异的感觉:似乎是黑夜把白日人们的生龙活虎收了起来,而把病痛强加给了大家。
    前边有三个病人呢,等待期间,妈妈又去了一次卫生间。回来就论到我们了,医生不是一个,而是俩,都年纪不大,女的,一看就是生手,不是还要翻看手头的几本书呢,她们居然是合坐在一个长板凳上,就像互相壮胆一般,崭新的白大褂上写了鲜红的S医学院的字样,显示她们是实习或见习的医学生。
    简单而匆匆的问了病情,就开了验血验尿的单子递给我们,同时还不忘记安慰我们几声,说看上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然后就示意我们先去化验,话音未落,她们就起身朝一个用担架抬进门的病人奔去了。
    验完了血和尿,拿了一点儿也看不懂的上面写了数字和加减号的化验单回到急诊室的时候,刚才那担架已经被架到了一张诊察台上了,那俩女实习医生还没有从担架旁边忙完呢。
    妈妈看上去腹痛难忍,但是那担架上的人似乎病的更重,只好再等。终于等回了她们俩,看了化验单,似乎还商量了一下,她们很肯定的说:是急性肾盂炎。听说是肾炎,知道肾脏在身体重要性的我们都吓呆了。看到我们的反应,其中一个医生连忙解释说不是肾炎,简单向我们讲述了肾盂炎与肾炎的差别,稳住了我们后,她用商量的口吻问妈妈,是不是打一下针,这样好的快些,单纯吃药怕是会很慢的。母亲那时候工作比较忙,出于不想耽误工作,就想接受打针了,但是就在其中一个女医生准备动笔开处方的时候,妈妈忽然向医生提出,这病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用中药治疗呢?
    估计同样的要求要是在几十年后的今天向这样的大医院的医生提出来,可能得到的待遇怕就与当年大不同了——十有八成人家会请你立刻走道——到中医院看去就是!但是那时候的社会背景下,这样的要求也不出奇,当时西医都被要求学习中医呢!
    俩女医生听了妈妈的询问,互相看了一眼,还没有说什么,忽然担架那边又传来了急促的呼唤声,我至今还记得当年那俩女实习医生向那个病人望去的眼神中充满的焦虑与同情,看了一眼后,俩女医生中的一个霍地站了起来就向病人那边跑去。坐着的这个也跟着心神不定起来。看到这样的情景,妈妈说那边的病人急,不行您就先看看他去吧,我可以等等不要紧的。这个女医生一听,说好吧,站起来就要走,走出去一步,忽然又回来,俯身向妈妈问到,您看样子是知识分子吧,妈妈急忙回答,是老师。那好!女医生拿出一本厚厚的书,急匆匆的翻到其中一页,递到妈妈手上,说我们先去抢救病人,您看看下面几种情况哪一种符合您的病状好吗?妈妈接书,她也就跑去支援她的同伴了。
    我印象很深,那书是江苏新医学院编写的《新医药学》,在那医生翻到的那几页关于泌尿系感染的中医辨证分型中妈妈很容易地按图索骥找到了与她症状最相符合的那一类型。待得那俩女医生回来,看到妈妈指给她们的地方,竟然毫不犹豫,提笔就写,把上面的处方原封不动地抄了下来,也没有再提打针或开西药的事情,只是告诉我们,回去多喝水,躺着休息,中药晚上没有人值班,要明天一早来取了。
    在整个急诊过程中,我没有见到有像她们老师样子的医生出现。我在那里陪同妈妈看病的大约一个多小时的全过程中就看见她们两位在脚不沾地儿地忙着,脸上挂满了汗珠,神情中充满了焦虑。
    我把妈妈送回家就去了街上不远处的药店,敲开门买了药,回来就煎上了,恨病吃药,喝上满满一大饭碗,也是中药争气,喝下去之后,难受的就渐渐轻了,天还不亮就一点儿也不尿血了。次日上午妈妈居然照常上了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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