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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圣陶: 如果我当教师

 福树 2013-11-22
[转载]叶圣陶: <wbr> <wbr> <wbr>如果我当教师

叶圣陶

我不想教学生做有名无实的事。设立学生自治会了,组织学艺研究社了,通过了章程,推举了职员,以后就别无下文,与没有那些会和社的时候一样;这便是有名无实。创办图书馆了,经营种植园了,一阵高兴之后,图书馆里只有七零八落的几本书,一天工夫没有一两个读者,种植园里蔓草丛生,蛛网处处,找不到一棵像样的菜蔬,看不见一朵有劲的花朵,这便是有名无实。做这种有名无实的事,比不做还要糟糕;如果学生习惯了,终其一生,无论做什么事总是这样有名无实,种种实际事务还有逐渐推进和圆满成功的希望吗?我说比不做还要糟糕,并不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主张不要有那些会和社,不要有图书馆种植园之类的设备。我只是说干那些事必须认真地干,必须名副其实。自治会硬是要“自治”,研究社硬是要“研究”。项目不妨简单,作业不妨浅易,但凡是提了出来的,必须样样实做,一毫也不放松;有了图书馆硬是要去阅读和参考,有了种植园硬是要去管理和灌种,规模不妨狭小,门类不妨稀少,但既已有了这种设备,必须切实利用,每一个机会都不放过。而且,那些决不是一时乘兴的事,既已干了起来,便须一直干下去,与学校同其寿命。如果这学期干得起劲,下学期却烟消云散了;今年名副其实,明年却徒有其名了,这从整段的过程说起来,还是个有名无实,还是不足以养成学生的好习惯。

我无论担任哪一门功课,自然要认清那门功课的目标,同时,我不忘记各种功课有个总目标,那就是“教育”——造成健全的公民。有了这个观念,我才不会自顾自地教自己的功课,而是要与别的教师取得联络;有了这个观念,我才不会贪图省事,把功课教得太松太浅,或者过分要好,把功课教得太紧太深。关于做人做事,原是分不来科目的;比如,一个学生是世代做庄稼的,他帮同父兄做庄稼,你说这该属于公民科、生物科,还是数学科?又如,一位学生出去旅行,他接触了许多的人,访问了许多的古迹,游历了许多的山川城镇,你说这该属于史地科、体育科,还是艺术科?学校里分科,是由于不得已;要会开方小数,不能不懂得加减乘除;知道了唐朝,不能不知道唐朝的前后又是什么朝代;由于这种不得已,才有分科教学的办法。可是,学生现在和将来做人做做事,还要与前面所举的帮做庄稼和出去旅行一样,是综合而不可分的;那么,我能只顾分科而不顾综合,只认清自自己和那门功课的目标而忘记了造成建全的公民那个总目标吗?

我无论担任哪一门功课,决不专作讲解的工作,不怕多费学生的心力;我要教他们试读、试讲、试做探讨、试做实习,做许多的工作,比仅仅听讲多得多;我要教他们处于主动的地位。他们没有尝试过的事物,我决不滔滔汩汩地一口气讲给他们听。他们尝试过了,我才讲。可是我并不逐句逐句地讲书,我只是给他们纠正,给他们补充,替他们分析或综合。

(选自《叶圣陶教育名篇》,叶圣陶著,教育科学出版社2007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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