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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之大悟

 山野散士 2013-11-27
 

秋之大悟

香草

跟一帮爱好摄影的朋友去了趟大悟,回来后,他们都各自晒着自己的收获,图片传来,讨论自然热烈,我是闲人一个,是其中一个既没有拿相机取景,又没有拂首弄姿做景的人,看着这热闹的情形,有几分的失落,可是在我的内心,我也感受到了美,如果我没有取景之技,也没有做景之姿,总有审美之心,悦美之情,写美之笔,如是,我决定,写出我胸中之美。

周末将近,是一个风和日丽的秋日,老公是个摄影爱好者,在这样的日子里,但是不会闲坐在家的,“周日哪里”成了我们那几天的主要的话题,一天回家,说武汉的同学打来电话,说是要来赏秋景,一边和老公切磋技艺老公更是兴奋起来,一连几天,网上查,跟朋友打听,最后决定去大悟。

同学是20年未见面的大学同学姓万,同行的是他的同事刘处和张处,周教授是他们的老师—当然是摄影方面的,还有两个帅气的小伙子小黄和小肖,为了看景,他们应该是很早就出门了吧,到孝昌才七点半,当我们在路边迎接他们时,晨起锻炼的人们才一一散去。

之所以选择去大悟,是因为那里有成片成长的原生态的乌桕树。乌桕树,我的家乡也是有的,小时候就在乌桕树下长大,记得它的绿叶、记得它的红叶,记得它的白果也记得它身上的毛毛虫,我们叫它“洋辣子虫”,人从树边走过,只要是挨着它,就会身上起红点,又痛又痒的,要是让虫子爬了,那就会起一条红梗,红肿的厉害,没有五到十天是好不了的,所以,我们也叫它“洋辣子树”。小时候,走在田间地头,老人们就会嘱咐“小心洋辣子树”,家乡的的人们就习惯了把“洋辣子树”砍倒了晒干了作柴火,所以,这种极易成长而又浑身是宝的树种也因人们的异样的看法而消失殆尽。可是,它却在大悟的土地生根长大,而且位居众树之首,成为县树。“为什么呢”我还想知道些什么。

天气真是太好了。冬至已过,而气温未降,这片阳光明媚宛如春日。坐在车上,武汉的朋友就叹息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这样通透的世界。走在山间的公路上,身披红叶的乌桕树和身披黄叶的银杏树不断在路边闪现,太阳从红红绿绿的树叶间透过,别有一番风景。不但地就有人叫着要停车拍照,老公说别停,乘光线好赶到四姑镇,那里有更好的,但是万同学还是抵不住朋友们的要求,停下车,车门一开,寒风吹来,我可不敢下车,而那帮家伙却是支起长枪短炮在那各取角度忙个不停。

而我和老公则在旁边催促他们“前面的风景更美”,他们是极不情愿地上车,在这走走停停中已经消耗了3个多小时还没有到达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四姑镇北山红叶观赏区,而大悟的朋友已经安排好了酒店等待着我们。

大家决心再不停车了,径直开到北山。可是这个决定做了不到15分钟,一声高呼再次让大家停下了脚步。穿过两幛新建的楼房,看得到后面的山坡上向棵高大的乌桕树。“你们看,这儿的树真大,树形也整齐,远处的群山异常的干净”小肖举着镜头,一边忙个不停,一边还嘴里喃喃自语。于是大家各自散开,开始了又一次“战役。张处无疑是个美女,白挑的高儿,长而白净的脸,乌黑的短发,清秀的五官,戴着副眼镜,运动鞋、牛仔裤,粉绿色的羊绒外套,肩上还披了一条鹅黄色的羊毛披肩,站在红色的乌桕树下,迎着太阳,却是美不胜收。自然,她成为了这帮摄友的模特,谁谁都在叫她,让她怎么站,怎么照,她也乐此不疲,在镜头间穿梭。我呢,自封“省部级巡视员,拎着茶杯,这边走走,那边看看,他们在欣赏风景,我把他们也当风景欣赏着。

树,无疑是原生态的,东一树,西一棵,各具姿态,山岗上的已然落叶,只有一树的白籽,宛若一棵硕大的满天星,山脚下的,是一树绿色,仿佛一个不肯谢幕而去的歌女,坚守着她的绿色,而半山坡上的,却是一树有三季,有红叶,有黄叶,有绿叶,有半红半黄的,迎着东西向错落有致地散开着。湛蓝的天空下,冬日的暖阳里,在红叶、绿叶间奔跑攀爬,我们无不沉浸在这风景之中。

我有些小渴,就准备到附近的人家去讨口水喝,当然,我们是备足了水的,从山上走过来,迎面看见一个老婆婆从屋里出来,手里拎着一桶水,走去菜地浇水,看见我走来,老人停下了脚步,“来看叶子是不?”“是的。”“今年的叶子不好,往年好,到处都是红色的,蛮好看。”“来的人多吧?”“多呢。我屋在这儿,到屋里喝口水不?”“我正想讨口水喝呢!”老人迎着我走来,一边就去接我手中的茶杯,“家里的狗儿生了,见不得生人,我在前头走,你跟着”。我就听话地跟在老人后头走,还没有到门口,就见一只狗站直了起来,双眼警惕地望着我,腹腔下的两排乳房胀着,明显是一幸福的母亲。“你莫动,那是来的客”老人低头对狗说,一边又回头指着旁边的椅子对我说,“不怕的,你在边边点坐,莫去弄她的儿,她不会咬你的”。我这时才看到,狗的旁边有一个筐,筐里垫着絮片子,里边有3只小狗仔在太阳底下睡的正香,问老人说是才下了6天。谢了老人,我走到路边,又开始催人了。

一群人从山上下来,三个两个,都低头交谈,想必是在欣赏作品交流心得吧。我站在路边,低头见脚下有块新翻的地,竟然觉出一种美来,地翻的很整齐,犁头一定是锋利无比的,每翻出的一块,边缘是那样的光滑,在太阳下反着光,土是极其肥沃的,仿佛冒着黑油,一整块看过去,就象有一条大鱼在那卧着,身上的鳞片闪闪发光,他们有人走过来,我连忙叫他们拍下,如是又有几只的镜头对准了这块地。“快看,那里有。”水肖叫起来,一群人正要上车,听到就又如鸟兽散。山边却是多了一群羊,个数不多,但是很健壮,在这蓝天白云青山红色叶间,凭空多出一团团白色的生灵,无疑给了这寂静的世界多了一份流动的景致。

老公嘱咐我不要再催,这帮是真正的拍客,都是一群忘我的家伙,待客之首莫过于让客人尽兴。我也赞同,决定跟着他们,不再催了。

在一山坳,又停下了。这里是一片河谷地,有水从山上下来,形成了一条河,沿途走来,还有人在河里槌洗衣服。大概是因为水土肥沃,树干粗大,叶子也健壮,树也比别处的精神,。路边已经有人在拍了,我们停下车,却发现下车难,旁边有人在扩塘,塘泥就堆在路边,大家互相搀扶,还是走过去了。公路边不断有车流,而以武汉牌照的最多,还有两拔骑自行车的,一拔是一群大小伙子,一群是大婶子们,都穿着登山服,骑着山地车,估计是附近的。在大悟、安陆,骑自行车远行也是很普遍的,就有安陆同行曾经骑行到过西藏。更有奇妙的是,过来一辆小骄车,车顶着一辆山地自行车,我仔细看了一下,车顶上固定自行车的支架是特地安装上去的,看来是一个喜欢户外肯花心思的家伙。

继续前行,车明显多了起来,远远看见山间多了一个亭子,这就是传说中的北山了。还未下车,就听见一阵阵的欢声笑语。等到登上观景台,却有一种遗憾:我们来迟了,放眼望去,四周全都是乌桕树,观景台的右边和前边,地势高些,是一片山坡,那里有成片的乌桕树,这时早已经是脱尽红叶,只只剩下光光的枝桠了,左边地势平坦些,那里也,还有几棵大树,叶儿红的正好,那里已经是人满为患了。大家是各取所需,我是站在高处赏风景。猛然就有一种如入仙境的感觉,从右向左,自高而低,多象一个仙女散花的情形啊。右边的山呈扇形分布,正象一条长裙,山上的树还是绿的,只有乌桕树顶着一身的白籽,而这一树树“满天星”尤如给这绿色的仙裙镶上了蕾丝的花边,天上的云彩是仙女的云袖,而左边山地上星罗棋布的是乌桕树,或红或绿的,不正是仙女洒下的千朵万朵的仙花吗?看到这这些,我一再感到失落了,轻松地走下观景台,去找我的同伴们。

从观景台下来,路边是当地农民摆的摊,买一些土特产品,当季的白萝卜、紫薯香菜,晒干的南瓜片、茄子片、莴苣片,自家腌制的咸菜,还有人捉了几只老母鸡来,扔在路边,人们并不大声叫卖,有人来了,就象家里来了客人样,热情地打召呼,说着客气话。而那几棵大树下却是热闹得狠。树下的庄稼已经收割,越冬的却还没有种下去,很多的地就这么空着,这些空着的地给了孩子们无限的空间,就有几对的母子,趴在地上,低着头,撅着屁股在农民收过紫薯的地上“寻宝”,找寻留在地里的小紫薯,孩子们慌忙地找树枝作工具,找到一星半点的便欢呼起来。还有那欢笑的一群,大概是一个施行团队,因为路边就有旅行社的大巴,他们不停地起哄,摆着各种姿势照相,估计他们已经来了好久了,远山近景都看过了的,剩下的只是找乐子而已。那田间地头上,三三两两的坐地上的,是野炊的人,铺上一块布,架起烧烤炉,小酒喝着,可不是美滋滋的?

最大的一棵乌桕树周围满是人,看见一红衣女子走近,小肖忙拿起相机,可是他又放下了,我问为什么不拍了,他说背景太乱,本来那红衣女子蛮好的,怎么就又冲出来一个人,正好挡在镜头前面。是啊,我从来就认为,世上其实无所谓风景,只有人才是一切风景中的风景,树是静止的,有了人才有灵性,没有人参与的风景不是风景

大悟的朋友还在等待。我们决定返程了。一路上,大家都在探讨,互相翻看着照片,欣赏着远山、红叶、美女。而我的脑海中反复闪现着那些脱光了红叶,只有白果挂枝头的乌桕树,我想,它有什么美呢?褐色的树干,灰色的枝桠,满树是脱了壳的白色的乌桕籽,我突然想到曾经到过的一幅画,那画的名字叫《父亲》,那是一张脸,一张陕西老农民的脸,红褐色的脸上千沟万壑,满是皱纹的脸上挂着汗珠。

这荒野中傲然挺立有大树,这在寒风中没有红叶装饰,只有果实满枝头的乌桕树,不正如我们的父亲,没有过多的言语的表达,只有顽强的抗争和无尽的奉献。

返程,好酒惹人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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