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贺村看白杨 今日江山-2013.11.28-- ◎ 王石良 初二时读茅盾的《白杨礼赞》，十分惊叹那些随处可见、朴实无华的白杨树，竟是如此的不平凡。 曾经，我家的自留地上就长着几棵白杨树。那里原来是一片杂草丛生的沙地，村里分给我们家后，父亲和大哥，日里夜里，风里雨里，用勤劳的双手，把它改造成一片庄稼地。不知什么时候，砂石堆上竟长出了白杨树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白杨树又长得老高老高了，上面还出现了鸟巢。这就是白杨树，耐寒耐旱耐贫瘠。 白杨树可以活到一百岁，但一般都是正当壮年时就被砍了，砍下的树枝当柴烧，砍下的树干作农具。后来，为建猪舍，父亲就砍了其中两棵最大最高的。白杨属于速生树种，成材期很短。所谓“十年树木”，就是十年成材。这就是白杨树，需要的很少，贡献的却很多。 白杨树是树中的美男子。他身材高挑，身板笔直，无论站在哪里，哪里就会出现一片浓浓的绿荫。据说新疆广大地区，几乎家家户户门前都种有一棵高高的白杨树，这样，饭前饭后，日里夜晚，兴之所至，钟鼓敲起，丝弦弹起，就可以翩翩起舞。诗人说，白杨是树中的舞者。 更有人认为，白杨树是不屈的斗士。当土壤还结着冰屑，当春风还夹着微寒，白杨树的枝头却已经冒出翠绿的嫩芽，每一片叶子开始努力绽放，透着精气神；枝枝向上，高昂着头，丝毫没有媚俗的面孔。 杨树的根系很发达，厚实的土地下，涌动着白杨树不朽的生命。它不枝不蔓，扎根在贫瘠的土壤中，随遇而安，与世无争。我想说，白杨树是树中隐者和高士。 曾经，无处不见白杨树，田间地头，房前屋后，大路小路旁，白杨树长入了每个孩子的欢笑里，长入了每个年轻人的浪漫里，长入了每个老人的往事回望里。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白杨树少了，尤其城区景区校园公园马路边，渐渐难觅踪影。为什么？ 白杨树太土，不够高贵。 是的，他不是北国名贵花木，也不属南国珍稀树种，非名门出身；它不追逐雨水，不贪恋阳光，不管哪里都能扎根生长；甚至不用育苗，砍下一捆枝条就可以绿化一片荒地。 白杨树就这样被冷落了，被放逐了。 没有人同情白杨树的不幸，没有人聆听过风中白杨的抗议。其实他一直在抗议，抗议这世界的不公平。但我更相信另一种说法：白杨树不是被一些人赶走了，而是厌倦了一些人的奇谈怪论，痛恨一些人的颠倒黑白，用脚说话，选择了主动离开，留下荒凉，留下单调，让人唏嘘，让人怀念。白杨树，你是树中的三闾大夫吗？ 上周六，和同事好友飞车骑行去贺村桥头看白杨。由东向西，五棵大白杨，像神话传说中五个顶天立地的绿巨人，矗立在沿大路北侧。屈指算来，这五棵大白杨已过而立之年。我考上大学的第二年——1982年，贺村大桥建成通车，养路工人在路边种下一行白杨树。只有五棵杨树，逃过了耕牛贪婪的舌头，逃过了顽童不安分的小手，挺过了风霜雷电的闪击和考验，活到了今天，活在人们的惊叹和感恩里。 这么多年来，白杨树下是大路，南来北往的人群总是川流不息。树下有高声叫卖的，卖的都是自家地里种的水里养的；树下还会有来休闲小憩的，纳凉消夏的——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啊！间或，还有像我们一样，来寻找前世今生证据的。白杨无言，下自成蹊。 或许，你在江山其它地方见过一棵比它们更高更粗的，但肯定没见过“兄弟”五个肩并肩心手相连相随相伴这么多年的吧。 我热爱白杨树。“让那些看不起民众，顽固的倒退的人们去赞美那贵族化的楠木，去鄙视这极常见，极易生长的白杨吧，我要高声赞美白杨树！”七十年前茅盾的呐喊，就是我此刻最真实的心情。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