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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娜丽莎的背影 雒红梅 凡是我师范时的同学——我们班的才子，会油画，会写诗，会吹小号。结婚那天，我送了他一幅油画—《蒙娜丽莎的微笑》。接过画时，凡怔住了，望着它凝神沉思着，虽然只是短暂的几秒钟，敏感的我还是感觉到其中必定有什么故事，否则一向大大咧咧的他怎会有如此反应？我决心逗他一下——让他老实交待—他又想起谁了？ “你是诚心挖苦我还是咋地？”他倒先开口了。 “怎么了？”我一脸迷惑。 “你是真忘了还是装糊涂？” “我真不知道。” “十年前，也就是咱们毕业那年的春天，那时正是躁动的年纪，又是春光明媚,诗意正浓的季节。” “干嘛呀？先作一番烘托？呵呵呵……” 凡没有理会我的嘲讽，继续说：“那天下午，阳光特别美，金黄金黄的洒在教学楼后的一年级女生宿舍楼上。有一个女孩斜倚栏杆，捧着一本书低头看着（后来我知道那是一本惠特曼的诗集），低头看着。她的一头飘逸的秀发又黑又亮，在阳光下散发着青春的气息。我一眼就喜欢上了她。“ “哎！”有人在楼下喊她，“把我的钥匙扔下来，再把我的被子收了！”楼下的喊声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谢谢你，丽莎！” 她也叫丽莎？蒙娜丽莎一样的温和善良？ 她没吭声，按女孩的要求照做了。 我要画她，我要为她谱曲，我要把她写进我的诗里。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喜欢早早到教室趴在后窗上等她，只要她的影子出现，我就格外兴奋。那些日子里，我的小号声里少了几分哀愁，而多了几许欢悦。但奇怪的是我们从来没有在其他地方相遇过。 我对她的关注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我天天饭后在窗口眺望。有一天，松他们几个起哄，帮我在窗口喊：“丽莎，俺稀罕你！”我也壮着胆子吹起小号——“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她听了后，转身跑进宿舍，再也没出来，我猜得出她的脸一定红扑扑的，我也看得出她比以前开朗多了，我画了一幅她的背影，还写了一首赞美她的诗歌，她简直就是我心中的女神。 如果这一切能继续下去该多好啊！凡一声叹息。 还没等我问，凡便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终于有一天，我按耐不住心中了解她的冲动，就让人给丽莎捎了一个纸条：晚饭后，操场上第六棵白杨树下见。我知道她一定会去的，她是我心仪的第一个女孩，我喜欢的便一定要得到。 晚饭后她早早地到了，夕阳下我看到了她熟悉的背影，瘦削的双肩，飘逸的长发，倚树而立。 “丽莎！”我激动地喊。 她缓缓地转过身。 “天哪！”我抑制不住，失声喊了出来。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五官平常，额头上一条清晰的疤痕，大概是我的吃惊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她的脸窘得通红，那道疤痕也像一条红色的虫子一样卧在她的额头上，令人恐惧，我慌忙把那张《背影》硬塞给了她，匆匆说了句再见，便头也不会地走了。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她 在身后带着哭腔喊。 之前所有的好感、所有的兴奋、所有准备好的话语全飘散在风中了。 后来她还曾托人捎给我几封信，我看也没看就撕了。在那时看来，她是我生活中曾经很重要的角色，曾激发了我多少灵感。但我更认为，两情相悦的前提是男才女貌，否则早聚早散更好。可是我恰恰忘记了世界上还有“伤害”二字，我像一轮太阳，离她太近，光芒太强，灼伤了她的心灵。哎！ 再后来，彼此都先后毕业了，但是后来，我听说她跳楼自尽了，是在一个晴朗的黄昏，听说手里还攥着那张画——《蒙娜丽莎的背影》。凡，此时已泣不成声了。我也只能黯然泪下。 “谢谢你把这幅画送给我，我想会有用的。”凡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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