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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山大和第欧根尼

 福田小院 2013-11-29

有一次,亚历山大大帝来到印度。当然,是为赢得胜利而来的。如果你不需要赢,你哪儿也不会去。为什么操这份心?雅典是如此美丽,没必要操心去踏上这样漫长的旅程。

  在路上,他听到河岸边住着一位神秘家,第欧根尼。他曾听说过很多关于他的故事。在那个时代,特别是在雅典,经常说的只有两个名字。一是亚历山大,另一就是第欧根尼。他们是相对的,是两个极端。亚历山大是一个皇帝,想创建一个横贯地球的王国,想拥有整个世界;他是征服者,是追求胜利的人。

  而第欧根尼恰恰相反。他赤裸着生活,什么也没有。一开始,他有个喝水的讨饭碗,有时也讨点吃的。然后有二天他看到一只狗从河里喝水,他立即扔掉了他的碗。他说:「如果狗没有碗行,为什么我不行?狗好聪明,没有碗也行。我必定很愚蠢,还随身带着这个碗、这是个负担。」

  他把那条狗当成自已的师父,因为狗很聪明,他还邀请狗和他在一起。狗使他看到他的碗是个不必要的负担--他原来没有觉知。从那时起,狗就和他在一起。他们常常睡在一起,一起吃东西,那狗是他唯一的伙伴。

  有人问第欧根尼:「为什么你让狗作伴?」

  他说:「他比所谓的人更聪明。我遇到他之前没有这么聪明。看着他,观察他,已使我更觉知了。他活在此时此地,什么也不使他烦心,什么财产也没有。而他是这样幸福,什么都没有却又什么都有。我还没有这样自在,有些不自在仍然在我里面。当我变成就像他那样时,那我就达到了目的。」

  亚历山大听说过第欧根尼,他的狂喜极乐,他的宁静;镜子般的眼晴,就像湛蓝的天空没有一片云彩。而且这个人赤裸着生活,他甚至不需要衣服,于是有人说:「他住在河边上,我们要经过的,离他不是很远……」亚历山大想见见他,所以他去了。

  这是早上,一个冬天的早上,第欧根尼正在进行日光浴,赤裸着躺在沙地上,享受着早晨,太阳照射着他,一切都是这样美丽、宁静,河流在边上流淌……

  亚历山大不知道说什么。除了东西和财产,亚历山大这样的人不可能想到别的。所以他看着第欧根尼说:「我是亚历山大大帝。如果你需要什么,就告诉我。我能给你很多帮助,我也乐意帮你。」

  第欧根尼大笑着说:「我什么都不需要。只要稍稍往边上站一站,你挡住了我的阳光。这就是你能为我所做的一切。记住,不要挡住任何人的阳光,那就是你所能做的一切。别挡住我,你不需要做别的了。」

  亚历山大看着这人。在他面前,亚历山大必定感到自己是个乞丐:他什么都不需要,而我要整个世界,即使那样我也不会满意,即使这个世界也还不够。亚历山大说:「见到你使我很高兴,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自在的人。」

  第欧根尼说:「没问题!如果你想和我一样自在,来,在我身边躺下来,来个日光浴。忘掉未来,丢掉过去。没有人阻拦你。」

  亚历山大笑了,当然是表面上笑笑,他说:「你是对的--但时机还不成熟。会有一天我也愿意像你这样放松。」

  第欧根尼回答道:「那么那个有一天永远不会来了。你放松还需要别的什么?如果我,一个乞丐都能放松,还需要别的什么?」

  「为什么要这种争斗、这种努力、这些战争、这个征服?为什么需要去做这些?」

  亚历山大说:「当我胜利以后,当我征服了全世界以后,我会来向你学习,在这河岸上坐在你的旁边。」

  第欧根尼说:「但如果我能躺在这里,现在就放松,为什么要等将来?为什么跑到全世界给你自己和别人制造痛苦?为什么要等到你的生命的尽头才来我这里放松?我已经放松了。」

  什么是去赢的需要?你必须证明你自己。你感到内在的低劣,你感到空空如也,你感到内在的谁也不是,因而证明的需要产生了。你得证明你是某某人。而且除非你已经证明了,否则你怎么能轻松呢?

  有两种办法,试试看去领会只有这些办法。一种办法就是出去证明你是某某人,另一种办法是进入内心认识到你谁也不是。如果你出去,你将再也不能证明你是某某人。那种需要仍在;甚至它还会更强烈。你越是证明,你越会感到自己是个乞丐,就像站在第欧根尼前的亚历山大一样。向别人证明你是某某人并不使你变成某某人。在深处仍然谁也不是。它不断咬着心,而在那儿你知道你谁也不是。

  王国不会有用,因为王国不会进去填满你内部的沟壑。没有什么能进去。外部仍然是外部,内在仍然是内在。没有会合。你也许有世界上所有的财富,但你怎么能把它带进去填补你的虚空呢?不能。即使你拥有所有的财富,你仍会感到空--更空,因为现在有对比。那就是佛陀式的人离开他的宫殿的缘故,看到外在所有的财富仍感到内在的空,他感到一切都是没有用的。

  另一种办法是进入内部--不是试图去除这种「谁也不是」,而是去实现它,这就是庄子所说的:变成一般虚舟,只要进去,体认到你谁也不是。你一体认到你谁也不是,你就爆炸到一个新的维度,因为当一个人体认到他谁也不是的时候,他也正在体认到他是一切。

  你不是某某人,因为你是一切。一切怎么能是某某人呢?某某人总是一个部分。上帝不可能是某某人,因为他是一切,他不可能拥有什么,因为他是整体。只有乞丐方拥有,因为财产是有限度的,它们不可能变成没有限度的。某某人有一个边界,某某人不可能没有边界,它不可能是无限的。谁也不是是无限的,就像「一切」一样。

  两种办法都是同样的,如果你向外在而去,你会感到你的内在存在「谁也不是」。如果你向内在而去,你会感到和「一切」同样的「谁也不是」。所以佛陀说空即一切,一切即空。成为「谁也不是」就是体认到你是一切。体认到你是某某人就是体认到你不是一切。而且差一点都不行。

  所以另一种办法是向内而去,不是与这个「谁也不是」争斗,不是试图去填满这个虚空,而是去体认它,并与它一体。做一艘虚舟,而后一切海洋都是你的。那样你就能进入未知的海域,那样,这虚舟就没有什么障碍,没有人能挡住它的道路。不需要地图。这条船将驶向无限,而现在,每一处都是目标。但一个人应该向内而去。

  需要去赢是为了证明你是某某人,而我们所知道的怎样证明的唯一方法就是在别人的眼里证明,因为他们的眼睛变成了反映。

  从别人的眼睛里,亚历山大能看到他是某某人;而站在第欧根尼旁边,他感到他谁也不是。第欧根尼不会承认外在的伟大。在他跟前,亚历山大必定已感到愚蠢。据说他告诉第欧根尼,如果上帝许给他另一次生命,他愿意是第欧根尼而不愿是亚历山大--下一次!

  头脑总是走向未来!就在此刻他便能成为第欧根尼,没有障碍,没有人阻拦他。成为亚历山大大帝有无数的障碍,因为每个人都想阻拦你。你想证明你是某某人时,你就伤害了每个人的自我,他们全都会力图证明你什么也不是。你是什么?你是谁?你得证明,而证明是非常难的,用很多暴力,破坏极大。

  做一个第欧根尼没有障碍。亚历山大感受到了这个人的美和从容。他说:「如果上帝给我另一次生命,我愿意做第欧根尼,但要下一次。」

  第欧根尼大笑着说:「如果问我,只有一样是肯定的,我一次也不想成为亚历山大大帝!」

  在第欧根尼的眼里,亚历山大看不到对他胜利的肯定。他一定突然间经历了沉没之感,经历了他谁也不是的死一般的感觉。他必须逃开,尽快从第欧根尼那里逃开。他是个危险人物。

  据说第欧根尼缠扰了亚历山大一生。不管他到哪里,第欧根尼都像影子一样伴随着他。夜里、梦中,第欧根尼在那儿笑。而一个美丽的传说告诉人们他们死于同一天。

  他们死于同一天,但第欧根尼必定稍等了一会,以便他跟在亚历山大之后;当渡过把两个世界分隔开来的河流时,亚历山大又遇到了第欧根尼,而这第二次遭遇比以前的更危险。亚历山大在前面,因为他死得早几分钟--第欧根尼等着跟在他之后。亚历山大听见河里有人在他后面的声音,就回头看去,看到第欧根尼在笑。他必定非常震惊,因为这一次情况绝对不同了。他也像第欧根尼一样赤裸着,因为你不能把衣服带到另一个世界。这一次他绝对谁也不是了,他不是皇帝了。

  但第欧根尼还是同样的。死能夺走的一切他已经抛弃了,所以死亡不能夺去他什么东西。他还和在河岸上时一模一样;现在他在这条河里,就和以前一样。

  所以为了表示无动于衷,为了给他自己勇气和信心,亚历山大也笑着说:「啊,妙极了!最伟大的皇帝和最伟大的乞丐又一次相逢了。」

  第欧根尼回答道:「你绝对正确,只是你有点搞错谁是皇帝、谁是乞丐了。这是一次最伟大的皇帝和最伟大的乞丐的聚会,但皇帝在后面,乞丐在前面。我告诉你,亚历山大,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也是一样。你是乞丐,但你认为我是。现在看着你自己!赢得整个世界,你又得到了什么?」

  什么是去赢的需要?你想证明什么?在你自己的眼晴里你知道你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你什么也不是,而这种什么也不是变成了心中的痛苦。你因为什么也不是而遭受痛苦--所以你不得不在别人的眼里来证明你自己。你不得不在别人的头脑里造成二种看法,即你是某某人;你不是啥也不是。从他们的眼睛里你再收集看法,公众的看法,通过公众的看法你创造一个意象。这个意象就是自我,它不是你真正的自己。这是反映出来的荣耀,不是你自己的--它是从别人的眼睛里搜集来的。

  一个亚历山大那样的人总是会害怕别人,因为别人可以收回他们己经拿出来的任何东西。一个政客总是害怕公众,因为公众可以收回他们已经拿出来的任何东西。他的自已只是一个借来的自己。如果你害怕别人,你就是一个奴隶,你不是一个主人。

  第欧根尼式的人物不怕别人。你不可能从他那儿拿走什么,因为他没有借什么,他有自己,你只有自我。这就是自已和自我,试着去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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