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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广滨与雾凇画

 雪小石 2013-12-07

李广滨与雾凇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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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以来关东一直被视为苦寒荒塞的生存禁区,雪是这片黑土地的神秘“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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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广滨的“雾凇画”用光和墨揭示了它的奥秘,表达了一种昂扬的生命意识。看他在那些引人神往的画作中所阐释物象关系,才知道透射出“判天地之美,析万物之理,察古人之全”(庄子·天下篇)的意韵,是怎样被他辩证地应用起来,他的创作超越了“意在笔先”和“成竹在胸”的前意识羁绊,雪与墨似乎变成了大地与银色的交映关系,改造了虚与实、留与填的“借地为雪”的技法,几如进入“潜意识”的创作境界而灵思无限,他笔下的雄奇雪景既继承传统又超越传统,令观者进入一个冰封雪掩、迷离辽远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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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画”平台:国画还可以这样画

  2001年3月29日上午,在广东省佛山市的一家酒店里,黑龙江省美术馆画家李广滨安然地望着大厅内忙碌作画的人群,他没有急于上前去和画家们同时献艺。佛山市美术馆和香港出版界巨贾石景宜等人发起这次笔会,共邀请了国内各省市知名画家一百多人聚首于此切磋画艺。当百余名丹青高手各显身手时,沉思顷刻的李广滨走到悬挂一张丈二宣的画板前,他取下画纸急速地将它揉成一团又捻搓起来,人们向他头来了惊奇的目光。只见他将宣纸展平铺在画板上,他运笔如飞不停地在纸上勾皴点染起来,没人愿意在这样大的画幅上作画,一般完成它需要两、三天的功夫。三个小时过去了,在周围一片沸腾的称赞声中,李广滨画就的《关东晴雪》映入围观者的眼帘。一时间,春日似乎远离了这里,令人恍如置身于白山黑水的雄奇雪野之间,黑土地的神秘情韵从画面映射出来,大家品评论足起来,笔会主办者更是眉开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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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山电视台的记者忙不迭地将这个精彩纷呈的场面摄入镜头,当晚就在电视新闻节目中播放出来,观众和画家们说“真难以想象,雪景竟是这样画出来的。”神奇的雪墨画再现了它的迷人魅力,李广滨一时成为焦点人物。很快,一篇题为《天地无私玉万家》的专评文章在台湾《民族报》刊登出来,这是该市美术家协会副主席、画家梁根祥撰写的,他从专业角度用热情洋溢的语言,高度评价了李广滨“雾凇画”的艺术创新成就。有地域代表性的艺术创新,就是具有民族特色的佳作。他已不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热情称赞,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来,李广滨的大量国画作品广被海内外收藏家所悉收。京城一家大报的资深评论家看过他的雾凇画后,竟不相信黑龙江有这样的“高手”,直到见到画家本人作画方钦佩不已。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后期,他的一幅巨型画作在莫斯科参展时,一个专修中国画的老画家用舌头舔了作品,验证了此画没用白粉后竖起了大拇指“哈拉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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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月点击:跨跃崎岖之路

  雪白雪清。心中的艺术之光指引了他追求不已的人生之路,面对金钱,名利等诸多得失,李广滨平生淡然视之,“一个人平生能作自己喜欢的事情,那是人生最大的快乐。”他在回思自己的求艺之路时曾如是说。

  1937年11月,李广滨生于吉林省九台县(今九台市)双庙子区东小荒地屯的农民家庭,这是个坐落于无垠大草甸深处腹地的小村落。每当茫茫白雪初展新装之际,松花江移来的暖湿气流给那里营造了一片雾凇的世界,云绕雾缭的气息沁人心脾。童年时经常他观察窗户上令人着迷的千姿百态窗花。在莽莽的冰雪世界里他和小伙伴们在雪地间追逐野兔和五彩斑斓的野鸡。更多的是一个人看那高高低低的树林枝头上千姿百态的银色“珊瑚”,徘徊于雪压枝头、远眺雪雾迷漫的大荒他从来不怕寒冷。雪注入他爱美的心灵世界,他立志当一名画家。

  艺术之梦日夜伴随着他,从小学到中学、大学他靠国家助学金完成了学业。无论生活怎样艰辛,他都矢志不渝地潜心于美术天地磨砺笔锋。中学时期李广滨显露了他的艺术天赋,各科学习成绩名列前茅,还发表过散文和小说等作品,他设计和编绘的墙报、黑板报让师生们赞不绝口。高中毕业的前一年,李广滨被学校保送到东北人民大学政法系就读。面对入学录取通知书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并得到了学校和家里的支持,他要圆画家之梦。高中毕业后,他打了三个月的工。1958年的夏季,李广滨拼命苦读放手一搏,高考结束后他一气睡了三天三夜。秋季,他如愿以偿地跨进了鲁迅美术学院的大门,成为国画系山水科的预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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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沈阳的六年大学生活中,除米、黄和石涛、八大山人以外,他格外重视系统地学习素描、油画等课程,他为自己确定了一个中西技法对照的学习计划,那种磨练的艰苦成了他日后艺术起飞的秘诀。千山雪景,“故宫”夏荫……六年间画室---图书馆----宿舍----食堂的“三点一线”,他在这条艺术轨道奋力快速前行,他沉沁在列宾、希施金、列维坦等“巡回派”画家作品的世界中,反复揣摩透纳、梵高、毕加索等的传世之作及对光色的独特处理,精心咀嚼摩诘等“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炼意真谛,寻觅“大漠孤烟直”和“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的时代激情。1964年毕业时他的作品被送去参加国际青年画展和全国美展,他将自己发表画作和参展作品所得稿酬二百六十多元都捐献给了国家。然而,李广滨的艺术之路走得并不顺利,自1964年分配到黑龙江省艺术学校后当美术教师后,他又经常被派去参加各种“公差”,诸如“社教”等等,十年动乱又被迫搁笔废画。当他重操画笔时已是41岁,这正与齐白石大师开始画家生涯同年。

  20世纪80年代开始,他的足迹遍及大小兴安岭、长白山、长城内外,跋涉在乌苏里江、黑龙江和扎龙的泽畔,赫哲渔人、鄂伦春猎人、巍巍青松、驼鹿、娇美的白桦林和太行山的千仞万壑等,是他那一时期画中的主要表现对象。这些作品有着雄浑激荡的气韵,格调隽永超逸的构图,且用笔细腻浑然天成,墨气古朴又意境深远,已深得中国画笔墨的神髓。辽宁美术出版社80年代中后期刊行他的一个作品集,10幅画作中只有一幅《春雪》是他日后专攻的题材。像《云舞大秋》、《早春》、《雨后斜阳》、《绿海》与《观山图》等,颇有大家的“墨意”和气度。他对自己很不满意,在自我苦思的氛围中挣扎着,开始了艰难的探索。走路在想、食不甘味,搜尽古今、夜不成寐,李广滨确立了走表现本土人文风光的创作之方向,以山水冰雪画为基础,突破现有的技法和表现手段。一次偶然的机会,令他找到了适宜自己艺术积淀的表现方法。他觉得那张弄皱了的宣纸弃之可惜,便在上面画起了冰雪,那意外的效果令他欣喜不已。以后的十多年间,记不清揉烂了多少宣纸,磨秃了多少支画笔,专攻云、巧画雾,坚持不懈地画着“雪的主题”…… 

   “奇技”程序:大师底线

 李广滨可谓大器晚成。人生最大的幸福是干自己愿干的事情,李广滨就是这样践行自己的理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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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1年7月,他的《雪谷》在日本东京展览时引起了极大的轰动,这幅画旋即被日本国家美术馆收藏。他的画作走向世界,美国、加拿大、新加坡、香港、台湾等20多个国家和地区展出了他的作品,并成为许多收藏家竞购的对象。许多看过李广滨雪墨画作品的人都被其独特的“墨气”所倾倒,相信画家的品位不能以现实名声大小来衡量,作品是最有说服力的语言。他的《长白山雪晴》、《霜清气洁》、《曦光晓雪》、《神泉》和《长白山天池》等百余幅作品广为传播,十几家媒体介绍了他的“雾凇画”作品。

  评论界对李广滨的雪墨画定位有一个认识过程,有说他的作品是“冰雪山水画”,也有的认为是“留白霜雪山水画”,事实上他的画作是融合两者之长的“雾凇画”。他在意境和技法上都做出了很大的创新,这在中国美术史上是一种新的突破。

  从传统上看,“冰雪山水画”始于六朝时期的顾恺之《雪霁望五老峰图》及张僧鲧的《雪山红树图》。自宋代之后涌现的众多画雪的大家,在技法上作了许多探索性尝试,宋代范宽在《雪景寒林图》中用细密的“雨点皴”画法,王诜在《渔村小雪图》里用白粉画雪,直至近现代画冰雪积累了“留白法”、“积粉法”,还有用矾水、鸡蛋清反衬作画等,这与李广滨的画法有极大的区别。他的创新在于没有事先构图,作画过程中随图构势、随机想象、随意挥洒而随其自然……画作总体意境“写意”用墨优美逼人,墨和色在表现物象方面,达到了“备天地之美,称神明之容”(庄子·天下篇)的臻境,“神明”融合了画家的文化底蕴和对大自然的感悟,其画面“云雪飘飏,不待铅粉而白,山不待空青而翠;凤不待五色而綷,是故运墨而五色具,谓之得意”(唐·张彦远)。比较而言,以白粉法渲染冰雪,或用“弹粉法”营造雪色,却“意在五色,则物象乖矣”(同前),失去了雪的自然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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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广滨留住了这种自然美,雪的投影下是大森林、大草原、大油田朦胧的身姿……他把它们提炼在笔下,将那巨大的空间拓到了宣纸上,构成了雪墨画独有的艺术风采,让人对他的空间想象力惊叹不已。从李广滨的“墨雪画”中,可捕捉到一种掩盖于雪原下的热情。他的画作表现了黑土文化中的那种顽强个性,于宏壮的生活情趣里展示的辽远空旷眼界,至刚至大的主体与大自然对话的万端遐想。那是一种贯通古今的哲思“底线”,雪掩冰封无所不包的“禅意”,雪以蓬勃的生机力透纸背,使人浮想联翩,又让想象力显得多余。在他的画中,点、线、块、面的界限被有机地融为一体,意象与物象完美地统一起来,传统的画卷上大多只有一个“画眼”,以表达气韵的活力,而他的画中缀满了千万只画眼,那是宣纸的自然肌理与雪花纷扬的形神交合,他用光和影搓出了雪的“意脉”,“大斧劈”出了黑土地的豪迈,皴染出了气象万千的白山黑水魂魄。大开大合的构图变形,迎面顿生震撼力,激起了无数心灵的共鸣,它使人相信其“墨之溅笔也以灵,笔之运也神”(清·石涛)绝非戏言,这是一种气韵生动的动态美。“文以气为主”,雾凇画的涵蕴也表明,画也以气为主。他站在新的艺术高度,找到了综合表现雪地风光的新形式,并走到了这个领域的制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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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洁之美是李广滨冰雪山水画的灵魂”有评论文章认为,他以揉皱宣纸干笔皴点见长,不仅是技法上的创新,其即兴小品和宏篇巨制都表现了人类追求真善美的审美理想。在黑龙江省的艺术年历上,曾有过享誉中国艺坛的“北大荒版画”、“冰雪画”,现今他的“雾凇画”又开出新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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