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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世与俗
转眼离开大学已经一年了。白天，安兰在上海一栋商业楼上班，晚上，跟舍友小倩约好了一起去吃晚饭、逛街、看电影。小倩身材高挑，东北人，是安兰找房子的时候认识的。小倩在一家电脑公司上班，有时在家里加班忙到深夜。安兰喜欢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小倩则一直标榜自己是新潮的知识女性，独立不羁。 安兰报了几个培训课程，下班了，好有地方打发时间。假如实在无所事事的时候，她就呆呆地一个人对着一本书或电脑屏幕，面前每个字她都认识，但是她不知道这么多字耳鬓厮磨地凑在一起都说了什么。总是有一肚子笑话的小倩常嘲笑安兰：你可是这世上仅存的为爱情而活着的红豆。
安兰白天在离家有3个地铁站附近的一栋商务楼上班。她在某城市建委驻上海办事处上班，协助处理一些文书、教育培训的工作。因为属下有很多建筑公司和工程队。这里有很多从各地到上海来谋生的年轻人。安兰的到来，无疑引起了一些年轻人的兴趣。 这天早晨，刚坐到办公桌旁，同事小姚就来找她，小姚是质管部的一个助理科长，快30岁了，听说跟女朋友刚吹了。长得魁梧，据说，他会武功，一个人可以单挑4、5个壮汉没问题。小姚常来找她，尽问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要不就突然掏出两张电影票、歌剧票邀请安兰一起去看戏。 安兰看见他就烦。有时候，安兰出去上课，总会“很凑巧”地碰到小姚。他就借口一路跟着安兰，自个儿跟安兰唠叨着什么。安兰知道他为人还算老实，只是那股黏糊劲儿实在太烦。 他靠在安兰办公桌旁的隔间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安兰，像是大梦初醒似的问：“安兰，你看能不能帮我另外安排一个时间去上海市安委员会参加“安全培训”？上次你给我订的那个课程时间，我有事去不了。” 安兰一听，就嚷嚷开了，“你倒底要改多少次呀？国家主席也没你麻烦。”
小姚，一听，忙俯下身，凑近安兰的脸“哦，对不起啦，安兰，对不起啦，你要嫌麻烦，那就不改了呗。这个周末上演大片，我请你一起去看，好吗？我们不见不散，还是，下班了，我们一起去，听说这部片子很精彩.... ...”
安兰忙把身体倾斜至45度，远离这个讨厌鬼，冲他摆着手：“不去！你不要改培训时间，就别来烦我。快走开！”
小姚立刻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耷拉着脑袋，自个儿，站在安兰旁边的桌子边又杵愣了半响，才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真烦呐！”安兰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
她这才打开电脑，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准备去泡茶。突然发现茶杯下放了一封信。一看没邮戳，知道又是下面工程队里某个无聊鬼写来的“痴情信”。她都懒得拆开。
她把信往抽屉里一扔，转身去茶水间泡茶。
刚坐到办公桌前。电话铃响了：“安兰吗？我这里有份投标书要重新修改，你来一下”。
安兰的主任姓王，是个50岁谢了顶的小个子男人，漆黑的脸上总是油光锃亮的，活脱脱一块刚从油桶里打捞出来的黑炭，戴一副黑框眼镜，肚子里装着他这半年来在各大饭店喝的老酒，有时候还隐隐闻到他身上发出的醺醺酒气。但是，他除了贪杯以外，对这位安小姐还是比较迁就... ...
安兰走到他办公室门口，轻轻扣扣他敞开的办公室的门，他正襟危坐在一张堆满了像山一样高的文件的桌子后面，安兰总觉的，那是他故意堆出来的，好在山后面干些任意妄为的事。
果真，安兰瞥见王抬头瞟了她一眼，立刻把一个小孩子玩的手掌型的游戏机往抽屉里硬塞。安兰估计那只抽屉里装了各式“好玩意儿”。
安兰装作没看见：“王主任，什么文件要改呀？”
“哦，你先坐下”王主任指指他对面的椅子，自己则站起来，一副一览众山小的架势把桌子上那一本又一本的招标书翻来捣去，最后拿了本黄色封面的工程招标书，“就是这本了，瑞金路的那个项目的。等下他们的项目技术队长--小季会来找你。注意要称呼他为季队长。人家大小也是个队长呀。”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坐在他对面的安兰一眼。
“小安，你还没男朋友吧？”他突然间问道。
安兰最忌恨别人问她这个问题。但，这男朋友有没有，却总是骗不了人的。她低下头，轻轻摇了一下。
“这个季队长，人长得不错，又是名牌大学毕业的，老爸还是副局长，我觉得你们挺般配的。”王主任停顿了一下，眼睛注意着安兰脸部表情的轻微变化，“你也快24岁了吧。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应该考虑一下......”
然后，王主任降低了音调说：“据说，上次人家邀你一起去逛“青年公园”，你也没搭理人家。大家都试着相处一下，都是年轻人，不用太拘谨嘛... ...”
王斟词酌句地说：“我好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呐。有青春呀，哪像我们那会儿，青春都浪费啦.... ..小安，我看你挺不错的。人长得漂亮，工作也称职，难得呀... ...要珍惜年轻时的这些机会呀。等下季队长就来，他会自己修改投标书，你只要帮他装订就可以了。”
安兰叹了口气，说了声“谢谢。”拿起文件，转身走了出去。她真记不清季队长长什么样子了。 盯着办公室房顶的日光灯发了一会儿呆，安兰突然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男生那天找过自己，实在记不清长什么样子了，只是不知为什么他说话结巴。记得那个拜五的上午，她正独自在会议室，整理培训资料。季就走了进来。安兰见过他几次，都没搭理他。他有点腼腆地站在安兰对面，说:“明... 明天，我....我可以，请...你...去...去...青年......公园？”安兰放下手中的文件，盯着他。她突然有点同情他了。但，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结巴成这样？听了真，真、真让人，让人急得发慌呀！ “我明天有事。对不起了，小季。”她直接说。 “那、那...改天？”他疙疙瘩瘩地。 “我下个星期要考试，不行。谢谢你了，小季。”她冷冰冰地说，继续整理着文件。 那个季队长就一下子不见了。安兰不明白，好像没人提到这个大男生结巴呀？她摇了摇头，没把他放在心上。
其实，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要做什么，所有她身边的人、事、物都像是隔着玻璃窗站在咖啡店外面，看着别人在喝咖啡、看报纸、嬉笑、发愁......
赫然地，她才发觉这个办公室好小，小得几乎都没有她容身的地方。 她一屁股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呆呆地看着电脑屏幕上，铁达尼号上，男女主角站在船头，伸展双臂欲展翅飞翔的经典照片。
爱情！她突然很想哭。爱情是她心头的一道伤疤。可是为什么总是躲不过的，总有人要来揭开她心里的旧伤疤？
(本故事纯属虚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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