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深秋的一天,崔国庆曾经带着他最初挣到的钱买了一条18k 的金项链去过段晓芸所在的电话连的营房。在传达室等候了很久才出来见她的晓芸看上去脸色有几分苍白、神情有几分憔悴、目光显得慵懒而迷茫,话都懒得多讲几句的样子。崔并不知道晓芸不久前刚偷着做了早孕堕胎手术,是托林北征的大嫂洁梅一个在地方医院妇科当大夫的朋友解决的。她对战友谎称是着凉痛经只躺了两三天就又挺着起来开始值班了,她不敢让别人知道真相,所以当时的心情和状态都很糟糕。 看到晓芸崔眼前一亮顿时有种蓬荜生辉的感觉,他腾地从接待室的长条木椅子上直起身迎上前去,兴奋地问候:“晓芸,你好吗?” “没什么好也没什么不好,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晓芸的回应懒洋洋的。 崔以为她是对自己的不耐烦和瞧不起,满腔的热情遭遇了兜头一盆冷水,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很深的挫伤。“我不是就想见见你吗,不成吗。我跟你妈问到的地址。你怎么了,工作太累还是生病了,怎么无精打采的呀?你烦我?”崔有点不大自在。 想到插队时他对自己的好,晓芸也觉得太冷淡了不应当。“哪能烦你呢,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来的。你好崔杠同志,来,握握手!”晓芸强打起精神伸出了右手。 “这就对了嘛。好好,我好着呐。”见晓芸态度变了,崔马上从心里到脸上都乐开了花,他下意识地把因紧张而汗湿了的双手在身上蹭了一下,受宠若惊地把晓芸的手拢入自己的双掌,他的手厚实滚烫,她的却纤弱而冰凉,煞是令人怜惜。有一会儿,他捂着她的手不忍心松开,“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晓芸不好意思地把手抽了出来,“在这儿坐会儿吧。你现在在哪儿高就呀?” “哪个单位能要我呀,自己做点小买卖。不过我也挣着点钱了。” “该不是当二道贩子吧?”晓芸的口气里不自觉地流露出轻蔑,当时对进不了国家单位没有正式工作的生意人都视为旁门左道,是很不以为然的。 “是二道贩子又怎么样,比你挣得那几块大洋的大兵津贴强多了!”崔的自尊心再一次反抗了。 “别误会,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晓芸赶忙解释。 “晓芸,咱们知青点的几个难兄难姐里我最惦记你了。我知道你心里只有那个公子哥儿林北征,你看不上我崔杠。我这人脸皮厚,我他妈没多大出息,我承认我对你单相思。晓芸,我不求你对我多好,当不了你的男朋友,你就让我把你当个妹妹怎么样?别看咱一个年级,我知道你的生日小,我大你一岁多呢。你就让我这个当哥的对你好行不?” “瞎说什么呀你。”晓芸的脸红了,对崔的执著有几分感动,心底里涌出一股暖流。 崔把装了金项链的信封掏出来,硬塞给晓芸:“你看得起你崔哥就收下这个,就当是你哥给你的生日礼物。” “这是什么呀?”信封一抖,一条做工细腻精致的金项链滑落到晓芸的手里。“真金的?这么贵重的礼我可不敢要,你自己留着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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