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世上,五花八门。人世之游,迅若流星。然悠忽人生,匆匆岁月,何者为贵?人们常说,人生一世,若能做到心如静水,笑看花开花落,轻谈云卷云舒。保持人之天性,明察人间是非。一杯淡淡的香茶,一番恬然的心情。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足矣。如此好论,余虽难全为之,但深以为然。 人生如寄,才有登山狂啸,秉烛夜游之雅兴。人们都想写诗,但往往写不好,因为诗不是写出来的,是喷出来的。“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陈子昂的这首《登幽州台歌》,正因为是真情的迸发,才成为千古绝唱。若写诗,字字讲求押韵对仗,李白的诗也尽是毛病。幼时读课本古诗,所学大都白话如流,朗朗上口,然都意境深远,吟之如饮甘醇,这才为妇孺皆知,流之长远。 人亦如此。或矫作,或修饰,或愤世嫉俗,或无病呻吟,甚至阴险狡诈,往往失去人之本性。因时而发,由事而为,率真性情,坦荡胸怀,以不害人之心直面人生,此才为人之真性情。 若然,人之于世,以自己的本性而活着,潇潇洒洒,不亦乐乎。李白在《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中说“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 ”,诚如是也。 不可否认,人以真性情于世,往往吃亏。世间之事,往往是宵小之徒春风得意,左右逢源。一人真情付出,不见得有好的回报。古今皆然。然为人天性所然,不可强求。屈原在《离骚》中说:“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就是这个意思。也正是由于这一点,屈原才为后人纪念。倘若屈原听从了渔父劝阻他的话,世上就没有谁会记得曾有这个三闾大夫了。 在当今物欲横流和奸诈当道的时代,说什么真性情以待人生,似乎有点缘木求鱼。然而,人不可不讲一点价值。人生之沧桑,在斗转星移、时空变幻之后,常常是对其价值的思考,诟病的必然是世俗丑陋的尘埃,以及所谓胜利者的虚伪与狡诈。当然,人之以真性情面世,也不可任性而为,以极端性格和迂阔品质游戏人生。 余并不欣赏阮籍的穷途大哭而归,也不欣赏在所谓真性情的掩盖下恣意妄为。余只认为人活在世上,须有一颗坦坦荡荡的心。现实中,一般人做到心如静水是不易的,更遑论笑看花开花落,轻谈云卷云舒。但可以做到不妄言、不虚行,不假义,不欺人。真情待人,真的就是真的,不用矫情,无须狡诈。倘若稍微来一点假的,亦会感到脸红心跳。 俗语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是讲的性情的事。诚然,人之初,性本善,后世的社会染缸会把人漂出各等颜色。人们经过反思自省,亦或能寻找回童心。但余还是相信,人之真性情与人之天性有关。否则,就不会有李太白醉酒呼高力士脱靴以及流放夜郎的故事了。 可能,真性情并不是生活的智者,更不是生活的强者,但真性情的确是社会人生美好的奇葩。当你经历了人生各种滋味的艰辛跋涉,哪怕是大富大贵,大红大紫,待到一切都回归本原再回首看时,真性情,——那人生原汁原味的真情,就足够令人仰望和欣赏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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