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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面塑的老人

 了了斋 2013-12-19

捏面塑的老人

 

暮色渐浓,商业楼西边一盏昏黄的灯下,一个戴着老花镜的老人坐在约一米高的木桌前,正聚精会神地捏着面塑。老人圆脸、微胖,头发花白,面色安详。

老人不大的桌子上竖向排列、整齐有致地摆放着滚针、剪刀、梳子、小竹刀、鸡毛刷等工具,桌子边沿的木架上插着婀娜多姿、衣裙飘逸的美女、天真烂漫的儿童和形象逼真、栩栩如生的孙悟空等面塑。老人手里正在制作的是一个孩童,一条已制作好的鲤鱼摆在桌面上。老人说,这是一个鱼跃龙门的面塑,寓意着飞黄腾达、大展鸿图。

面塑,俗称“捏面人”。近些年,这一古老的手艺在北方已很少看到。于最早的记忆中,是在家乡的集市上,人来人往、人声喧嚷中,一个不起眼的摊位摆在那里,没有吆喝,没有过多言语,只有一些活灵活现、形态逼真、色彩鲜艳的人物、动物或花朵静静地插在木架上,周边有大人和孩子围着观看,孩子们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看得最为仔细、入迷,有的孩子会缠着大人买上一个。

许多年过去,对于面塑早已淡忘,如今再次看到,倍感亲切,便站在老人摊前,与他攀谈起来。

制作面人的主要原材料是面粉和糯米粉,辅助材料有白矾、桃胶、蛋清、菜籽油、黄蜡和食用染料,其中面粉要精,糯米粉要细,白矾要质地纯白透明。面塑一般分为“一印、二捏、三镶、四滚”四个步骤,老人边说边做,认真的眼神透过老花镜片紧紧地盯在手中的面塑上。老人一会儿在面塑上轻轻地捏一捏,揉一揉,一会儿又用小竹刀在面塑上灵巧地点一点、刻一刻、划一划,一切是那么自然、那么熟练,又是那么精细。

“只为谋生故,含泪走四方”,过去的面塑艺人为了生活,无论酷暑寒冬、风里雨里,都要挑担提盒,走乡串镇,其中辛苦,可想而知。老人年轻时也曾四处奔波,北到东北三省,南到广州、福建,几乎走遍大半个中国。一个人、一担挑,赶集串店、村头巷尾,走到哪里哪里是家,吃饭更是没有讲究。

老人说,过去那些年一个字可概括,那就是“苦”。如今,日子好过多了,孩子们也都已成家立业。随着经济日渐发达,就业门路广泛,再想把手艺传给孩子们时,他们却不愿学了。有时想一想,老祖宗传下的手艺,过去曾用来谋生,现在是艺术性很高的民间工艺品,若是失传,真是心有不甘。

捏面人看似简单,其实不然。老人说,过去他曾带过很多徒弟,学成的有几个,更多的是耐不住寂寞和受不了那份清苦,学过三两天、拿捏出一身汗后,便不告而辞了。学成的那几个徒弟,如今大都在南方的高档酒楼改行做面点师,基本已离开面塑的老本行。

尽管老人知道面塑已列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但对于面塑的现状,我仍能听出老人语气里的些许无奈。说这些话的时候,老人的手一刻也没闲着,他把捏好的孩童插在鲤鱼背上中间的部位,几经修饰后,一个顽皮的孩童就惟妙惟肖地骑在鲤鱼背上,鱼跃龙门的面塑也就做好了。

看着老人娴熟的手法,看着那些仿佛被老人赋予新生命的面塑,感慨颇多。一门手艺在历史的进程中得以传承,实属不易。优胜劣汰是历史的必然,在大浪淘沙中,想要生存下来,一定要有所改变,正所谓适者生存。也许,面塑也不能例外。

夜色已深,在众多游玩人的缝隙中,回望老人的摊位,我仿佛看到那些色彩鲜艳、形态逼真的面塑活了起来,在昏黄的灯光下,在苍茫的夜色里,演绎着各自的故事。(史长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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