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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生师傅把那条树蛇捉走了以后，姑娘们战战兢兢地回到房间里。大伙儿四处搜寻查看，确定没有什么大蛇小蛇了，才安下心来。很快，每个人都行动了起来，有的清洗桌椅，有的擦床，胆子大的爬到高处去擦房梁。 “什么打草惊蛇，抓蛇抓七寸，以前只在书上看过，”一位女知青说。 “没想到有一天真会给遇上。”另一位紧接着说。 “这蛇天生的一付恶心样。” “其实这条算是好的了。” 第二年的几乎同一个季节，树生又在女知青的房梁上捉到了另一只树蛇。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不过女知青宿舍里却是因此有点人心涣散了。农活儿一闲下来，本来身材变壮实了的女知青们似乎个个都转而发胖。那年的年冬，安妮离开了平山，她嫁给了一个南洋商人。她离开的前夕，男女知青们为她开了个欢送会，为她饯行。安妮看上去并不很舒心，时不时抹眼泪，说舍不得这里同甘共苦这么久的战友们。 “安妮，你应该高兴才对。”喜仁说，“呆在平山山沟里是绝对没有前途的；出到海外，那就是海阔天空。” “是啊安妮，喜仁说得很实在。你说我们在这里这么久了，春播夏收的，一年到头来，有什么盼头呢？”小玲说。 “青春都耗没了。”另一位男知青说。 安妮的离开，使得本来有些沉闷的知青点里骚动了起来。知青回家探亲的次数频繁了起来。春节喜英照例要回家，不过今年很特别，喜仁说没打算回去。 不久前，来了一位新知青，叫廖艳红，听说是地区党委副书记的女儿。老知青们都议论说，她只是来镀层金而已。很快就会离开山区的。 艳红的一边脸上有块不大不小的暗红色斑痕。人们私下议论说艳红的脸有一点点恐怖。 从艳红来的那天起，喜仁就注意上她了。他看着她的脸和身体，多少带着点好奇。他好奇这地区党委副书记的女儿和一般的平民女儿，比如说喜英究竟有什么不同。 似乎是有些不同。虽然脸上有块难看的斑，艳红还是眼神傲气，不怎么正眼看人。她笑起来的时候也很放肆，好象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喜英额上的疤和她的脸很般配很和谐，就象池塘水里的一朵花；而艳红的就不同了，那疤着实给人一种恐怖感。 春节农闲，知青点里很清静，喜仁搞了一个蘑菇实验室。有一天刚好碰见艳红，脱口就邀她也来参加。 艳红来了，她穿着厚厚的棉袄，双手不停地在嘴巴前搓着。 “这是什么？”她问。 “蘑菇。” “不是有香菇吗？” “不一样的。回头我做一碗蘑菇汤给你尝尝你就知道了。” 喜仁真做了一碗肉丝蘑菇汤；里面加了点葱花、味精、米酒和香油。艳红喝了几口，大叫好喝。喜仁在一边有些得意地看着她迫不及待咕噜咕噜地把那碗热汤喝了下去。 他突然想起了在老家的时候，有一次他做了碗面给喜英吃。喜英也叫好吃。不过她吃得慢慢的，一边吃，一边抬起头来看看他。 “你父亲在区上当干部？”喜仁问。 “嗯，他管知青工作。”艳红说。 这个厉害！喜仁心里暗自说道。 那以后，喜仁做了好几回蘑菇汤给艳红喝。他不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好象是一种惯性，又好象是一种本能。他就这么由着自己的性子走。 除夕夜，知青点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大概只有喜仁和艳红在。艳红来找喜仁。 “春节你怎么不回家呢？”喜仁问。 “哎，我爸让我呆着，我就呆着。真无聊。”艳红说。 “到了我这里，就不要说无聊。爱看小说吗？”喜仁手里拿着一本老旧的手抄本，那是几年前他和喜英分享的那一本。 “什么小说？有意思吗？” “有点意思，要不要拿回去看？” “就在这里看。”艳红说着，又补充道：“我宿舍里怪冷清的。万一看到什么害怕的。” 手抄本很厚，艳红一下子不知道从哪看起。她翻翻前头，翻翻中间，又翻翻后头。书中有几页是折起来的，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翻到那些折起来的页里，就从那里开始读了起来。 喜仁看着她读，注意她读的时候的神态和神态的变化。她读得很专注，似乎没有顾及到边上有喜仁的存在。读着一行又一行，脸上那块红斑近处的肌肉似乎有些抽搐起来。 “怎么样，有意思吗？”喜仁在一边问。 她没有回答，看完了一段，又翻到另一个折起来的页里读。她的眉毛皱了起来，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意识到，那是喜仁。 “怎么了？”她问。 “一只爬爬虫在你衣服上。”喜仁说。 “爬爬虫？！该不会是小蛇吧？！”她听说过平山蛇常出没，一惊一咋，竟靠到了喜仁身上。 喜仁从后面抱住了她。 她就那样在他的怀里呆了几秒钟。几秒钟后，她发觉喜仁在触动她的胸脯。 “你干什么？”她猛转过身来问。 “嘘，照那书里说的，给你解解闷……”喜仁把声音放得很轻柔。 “你，你想耍流氓啊？” “没有。你不是觉得无聊吗。算了。我去提一桶水，就回来。”喜仁说着，站了起来。
喜仁羞怒无法发泄，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 他想起了喜英。 柔顺的喜英，眼睛永远柔和地专注着他。 喜英，她就是不一样；她是与众不同的女人；她是，他的女人；他唯一的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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