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问归期
作者：风轻云淡
邻家的大娘已半百了，看到至今在家的我，就问起了我何时上学，然后她讲到了她的儿子当年上大学时，因为家里穷，能为儿子做的事就是对儿子的钮扣加固。讲起当时的情形，大娘仍津津有味。“这一去，怕是又得几个月了，暑假回来不？”大娘问到了我，对于这个归期，我确实没有心理准备，于是我支支吾吾应付了过去。
爸妈白天忙着打工，晚上才回家，早上一睁眼，他们已经走了，只有晚上，一家三口，就着浑黄的灯光一起吃一顿饭。我总不在意，这只是小聚，而将要面对的是久别，于是总一个人待一边，爸妈不会扰我这份宁静，一旦走进给我规定的“地盘”，就会悄然离开。我喜欢这独处的感觉，却没有在意爸妈也会伤离别。临行的那几天，颇外寒冷，本早已立春，风雪却总是这般恋春。妈妈特地给我添置了保暖衣，临行的那晚，也仔仔细细地给我缝好了那坏了一个学期的双肩包带子。 “三、四、五、六、七，还有五个月”，听到院里爷爷的计算，我心里一暖，随即又一寒，“哪一年不再背着行囊出走？”我在心里问着自己，“哪一年才可以相伴父母昼夜？”妈妈责怪爸爸没有给我买那本打算买的核桃，看着爸爸的自责，我开始责怪自己不该说出“核桃”这两个字。我安慰自己“等暑假回来，侄儿都该叫我了！”可等暑假回来，爸爸都到“知天命”之龄了！等暑假回来，我又得向爸妈要学费了！等暑假回来，家又老一岁了！ “好想过年了，妈妈！”我突然说出了这句话，妈妈吃惊地问我“这不刚过了年吗?在家里没有吃好？”记得去年上学时，妈妈说等我过年回家，那小鸭就长大了，可以给我杀来吃了。“如果又过年，我离毕业就又近了！”我心里这样想着。“暑假回来你要给宁宁买可以玩的东西了！”妈妈盘算着。“一心只想着你孙子哦！”这话我权当为我那份心酸开脱。 爸爸没有多余的话，妈妈却铿锵有力“去了好好读书！不要感冒了！想吃啥就吃啥！节约可以，不要太节约了！”这暂得的欢欣，只净化成“亲情”这两个字，只恨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理清并回味，又得离去，本在家待着，爸妈还是放心不下。回家一时，感觉依然，即使天涯海角，爸妈都牵肠挂肚，近在心旁，于是我一直在想“我究竟有没有回到过家？我究竟有没有离开过家？” 春风有情，染了别时枝头；时间有意，苦了父母额头，即使万般个舍不得，爸妈也不会轻易说出来，只是锁进了额头、锁进了心头。坐进车里，看着车窗外的爸妈，心里默念着那首关汉卿的《沉醉东风》：咫尺的天南地北，霎时间月缺花飞。手执着饯行杯，眼隔着别离泪。刚道得声“保重将息”。痛煞煞教人舍不得。“好去者，望前程万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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