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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燕文中，在沙圪堵街上繁华的八一马路南路开了一家塑钢门窗铺。面积不大也就是三十多平米。从上到下老板是他，工人是他，财会也是他。他用一台切割机，把买来的原料按量好的尺寸切割成一段一段的型材，然后用一台热塑机，把这些型材焊接成不同形状的门呀，窗子呀。最后把已经做好的真空玻璃按上去，这样一件周周正正的门窗就做好了。文中整天不停的工作，一会儿站起身子量尺寸，一会儿蹲下身子切割原料，一会儿弯着腰用砂纸打磨焊接口。穿着一身蓝颜色的工作服，耳朵上别着一根铅笔。 他这个塑钢门窗铺的特别处是附带给用户安装。有人在他这里定做门窗时，他就会到用户家里去，把门窗的尺寸大小量好了，再按用户的要求做成门窗，然后雇上三轮车运到用户家里，给安装的合铆对缝。才和用户结算工料钱。那些工料钱整的部分带走，零的部分就全部免除了。因为他的价格低，服务又到位，所以就有很多回头客，买卖一天天见好。就是这几年市场疲软，他的小铺子还是红红火火的。 表弟原来是土右旗党三尧子的一个农民，那年学校招生，经大队革委会推荐，考入内蒙的工业学。三年学业期满后，分配到包头市红星机械厂当了一名技术员。当时的红星机械厂是国家的重点建设单位。在那里上班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或者是有技术的人。表弟就是因为专科学校毕业，学习成绩好，学校推荐工厂才接受的。那时在红星机械厂工作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工作不到一年和厂里的青年女工胡玉莲相识相恋了。胡玉莲个子高高的，长得白白净净，工作勤快能干，是厂里出类拔萃的青年女工，胡玉莲是包头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父亲在包头的一个百货公司当经理，母亲在百货公司里当售货员。不论家庭的社会地位还是生活水平，都是当时包头市里算的上一流的水平，各方面都能走在人前，也就是现在的白领阶层。看上了表弟，主要是表弟有技术，为人忠厚老实能吃苦耐劳。也是看上了表弟的英俊美貌一表人才。两人结婚后，生活事业都很顺。单位分了楼房，文中成了厂子里的技术总监。两年后家里又添了一个大胖小子，有了孩子俩人担负的家庭责任性就更大了，小两口幸福美满的过着小日子。总觉得心里甜滋滋的，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时间到了一九九五年的时候，国家实行了企业改制的大型改革。红星机械厂由于产销不对路，产品大量积压，厂子里连年亏本。国家背不起这个沉重的包袱，不得痛下决心决定企业下马。上了半辈子班的他俩，一下子加入到了浩浩荡荡的下岗职工行列。每月按时发放的工资拿不到手里了，包头市是一个老工业基地，下岗职工多。粥少僧多找个工作很难，就是找个临时的活儿也很不容易。几年过后，生活感觉紧张了起来。孩子马上就要上大学了这书费学费还没有着落。双方的父母都上了年纪，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还经常闹病。地里的庄稼也没人种了，各种难题攒到了一起，两个人愁得晚上睡不好觉。 表弟打听到我的工作单位有房舍建筑任务，表弟就和他的媳妇商量说：“我想到准旗搞塑钢门窗安装维修，那里有表哥我们容易找到工作，这几年鄂尔多斯经济比较繁荣，建筑工程多我想去闯荡一回。你看如何？”玉莲说：“去吧，你有手好技术，是艺不亏人，你先去那里打下个好基础，一年后孩子上大学走了我也过去，我俩一起干，给孩子挣个学费啥的。不信我们活不出个人模样来。”两个说好后，第二天燕文中就带了点简单工具，只身来到准旗。 熟人好办事表弟到了准旗后正好有处工程是由我的侄女婿承包，通过我的介绍表弟把工程中的门窗安装任务承包了下来。三个月完工后算下来纯挣一万多元。工程完工的时候正好赶上阴历过大年，表弟拿上这笔钱高高兴兴的回家过年去了。正月初一那天他把在包头的所有亲戚叫到一起，吃个团圆饭，从他俩下岗以后好几年不叫大家吃饭了。今天大家聚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表弟的岳父端起酒杯讲起开场白他说：“今天我们能高高兴兴的聚在一起是很不容易的啊！玉莲子她们俩口子下岗以来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像样的工作，家庭生活一度发生了困难。古话说得好‘人挪活树挪死’这不文中去了准旗就找到了出路，挣了好多钱，不仅能供孩子上学，解决家庭生活问题，还有余钱请我们来吃饭。我觉得以后他们俩好好的干，生活一定会有个大的改观。”大家放下酒杯，热烈的鼓起掌。都在夸奖文中能吃苦，在边远偏僻的山区里，一个人能坚持三、四个月。还挣回那么多的钱，真是好样的。听着大家的赞扬心里美滋滋的，不知不觉就把一斤多包头二锅头酒喝到肚子里去了。后来大家又给他敬了多少他就不知道。大家是怎么离开的怎么走的他也全不清楚。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月初二的中午时候。玉莲过来看他醒了，就让儿子端过一杯热牛奶让他喝下去，又到洗漱间拿了条湿毛巾给他把昨天吃饭时糊在脸上的饭粒菜渣擦干净了，边擦边唠叨：“和你一起喝酒的人家都不醉，就你沉不住气，看你喝成个什么样。”文中手托床头做了起来，双眼瞪着玉莲说：“我怎么啦，就是多喝了点酒嘛。大家高兴醉了又怎么样了呢？”玉莲也不和的计较，把中午吃的饺子端到床头柜子上。看了他一眼说：“今天就是正月初二了，我们赶紧去老人那里把年拜了，准备一下过了初七我们就出发，到准旗做我们的塑钢门窗。”说起去准旗做塑钢门窗，文中就把刚才拉下来的苦脸换成了笑脸，“暂时我先去，我先去了准备一下，看能不能租赁一个小铺子。我们也好有个落脚点，有个工作场所为以后长远打算。”说着话用筷子夹起一个饺子送到嘴里，“你暂时不要去，等孩子到天津上学走了，我那边安顿好了你再来。” 每天迎来送往，时间过得真快。两家老人那里拜了年，到哥嫂家里吃了年饭，还有几家兄弟家没去就是正月初七了。文中赶紧到街上买了些实用的工具，搭乘了去准旗的大客车，一路无话，没到中午就来到了沙圪堵。因为有了去年的基础，这里的一切都比较熟悉了。他找了几个朋友，很快就找到了比较理想的出租屋，商量好租赁费后就动手把房子简单的装修了一下，安装了一个工作台，把那几件器械都安装在便于操作的地方。在弟兄和朋友们的帮助下三天内就把该办的手续全都办好了。在迎街面的出檐上，大大的挂了个铝合金长方框，红底黑子写着《老燕塑钢门窗》的牌子。开业那天放了两大串鞭炮，和一大捆大麻炮。 开业好几天了，没有一个客人来这里探访。急的文中在铺子里来回度步，不时的到街上向前向后来回张望，希望有一个客户能来这里洽谈生意。上午等到下午不见一个人走进小铺子里。玉莲不时的打电话过来询问，买卖如何？文中遮遮掩掩的告诉她：“这几天买卖不行，刚开始，大多数买卖都是这样的。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话是这么说了，心里的那个急呀，就像心里有只小猫在抓一样。这个屋子的租赁费每年就是一万多，还有这些工具是花了两万多买回来的。如果没有买卖那就意味着把家里的房子卖掉，孩子辍学，在向别人借钱来还贷。文中越想越怕。后来就不敢继续想下去了。玉莲担心他一个人承受不了这巨大的压力，几次打电话要过来。文中每次都拒绝了，怕她过来会受不了这无情的打击。患难夫妻在这种时候更显得情深意切。 每个人都会有时来运转的时候，那年沙圪堵要扩建文化街。街道正好经过原来的农机厂，而在农机厂院内的那几家塑钢门窗修理部、铝合金门窗修理部全部搬迁出去。就在这个空档时候也是安装维修门窗的旺季。好多客商都找上门来和文中谈生意，一下子把全年的订单都订的满满的。文中打电话把玉莲叫过来，俩个人起早贪黑的干了起来，有时候工地催得紧索性就通宵达旦的干活，活儿是累了点，可心里踏实多了。过了一段时间后，他俩都瘦了一圈，脸上黑黑的，满手的老茧，从外表上看纯粹是一个地道的老农民，人们哪里会想到他俩是从包头那么大城市里来的呢？到了年底俩人一算张才知道，这一年除了房租、买工具、和生活花销外净赚60000元。这可是他俩第一次赚到这么多钱，俩个人合计着给孩子留下学费和生活费20000元，给双方老人买衣服和一些其他生活用品10000元，交水电暖费和过年用的生活费10000元。剩下的20000元缴纳俩个人的养老保险金，儿子的房子还没有着落。明年还的继续干。 就这样俩个人一直做到现在。儿子学校毕业安排在包头一机厂工作，给儿子买了120平米的楼房，儿子娶了媳妇，媳妇也在包头，玉莲已经办理了退休手续，文中明年就能退休了。他一边切割门框料，心头一边盘算着，开办这个小铺子已经七个年头了。在这里他度过了一生中最黑暗的岁月，也是在这里体会到了人的适应能力有多大，体会到了付出就会有报酬的社会法则；体会到了劳动能得到做人的尊严；体会到了世态炎凉；体会到了人间温暖。哎！不管怎样，目前挣钱是主要的。还没有给孩子买车，老人也年龄大了，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自己也需要准备点养老钱。想到这里突然就想起了古人一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舟到江心自能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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