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重阳

本文转自苏州电视报·吴门[2006]

一壶重阳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唐朝有个诗人叫王维，写了一首“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的诗，很是脍炙人口，每每看了，就总是板8着面孔想想，该思念故乡的哪个亲人。其实重阳界不光是用来垂泣的，有那么多的以为，依我看来，好象壶老酒，倒是该静静回味的。

 

一

 

重阳节要登高。

地方不少，要是排个榜，三家一定紧紧咬住状元榜眼和探花。

论老资格，花山拔了头筹。想必这是苏州历史上第一个旅游广告：2500年前老子在《枕中记》中向我们推广“吴西有个华山（花山），可以度难。”一语中的，战乱中老子就独辟蹊径，发现了这个像桃花源一样“度难”的好地方，好看，好生活，最合适隐居。

说奇，就是上方山治平寺。有人曾说苏州有三大奇事：六月荷花二十四，中秋无月虎丘山，重阳有雨治平寺。烟雨好象椴木水，打磨着棱角分明的山和寺，风景无双。

然后就是谜语一样的虎丘。似乎总也说不透，一环扣一环。

一座仅30余米高，300亩大的小山丘，竟以“吴中第一名胜”著称，真想个谜语了。

谜底是伍子胥点破的。

《史记》记载，吴王阖闾死后被葬在虎丘，传说葬后三日有“白虎蹲其上”，因此得名。吴王阖闾一生霸业，可是手段实在过分。买专诸谋害亲叔王僚，夺位之后又派此刻要离用苦肉计计杀叔叔的逃亡之子庆忌。春秋战国四大此刻，阖闾就用了一半。

做人如此，当然遭报应。亲叔父子鬼魂一天到晚纠缠了这个新任霸主，几年后，阖闾伤发身亡。伍子胥将大王墓葬在这“风水宝地”里，又埋了千把宝剑镇邪。据说，这样王僚父子冤魂就不会再闹得大王不安了。

可大王安不安，关我们现在什么事？也许是在给大王挖坟的时候，有人抬头看了看，风景正好。真适合野餐。所以两钱年后，站在同一个地方，阖闾家的天花板上，我们左右观望，风清云淡。

这个站的地方旁边就是剑池。但据说直到明朝，这里的真实含义才为人所知。据说那年太内旱，秋燥，剑池里的水竟然干了。退休的“太平宰相”王鏊和学生唐伯虎、文征明来到虎丘登高游玩，却瞥见了潭底石壁有个人大的裂缝，唐伯虎年轻有力，前去探路。向里爬行，却看见了一块破碎的石墙，墙难端，一个头骨正冲着才子笑。

到此，吴王阖闾墓葬的千古之迷终于见到了光。王鏊和他的学生们写了一个报告，督促政府把老墓修好，又灌了水，防止“淘砂”的盗墓贼光顾。

到底是宰相。胸襟不凡。王鏊唐伯虎多了个心眼，虎丘盛名到今天。

登登看，每准还有另一个谜语在等着哪。

 

二

 

既然是重阳节，就应该吃吃重阳糕。

观前街有家糕团店，黄天源，《红楼梦》里就是大大有名。所以每到一年的重阳这几天黄天源就会挤满了人。

吃糕，吃糕，大家都说步步“糕”（高）升。从前讲究的重阳糕作九层，像座宝塔。有的还在重阳糕上插一个小红纸旗，并点蜡烛灯。这大概是用“点灯”、“吃糕”代替“登高”。只是一个糕的讲究实在多，工序复杂。

重阳节又称女儿节，苏州人家的旧俗，这天父母要迎出嫁的女儿回家吃花糕。有个说法，重阳节本是农历九月初九，九为阳，九九是至阳，这本来和女儿挂不上什么关系；研究学者的眼镜立即被阿婆们的声讨打掉：怎么？我想女儿了！

作母亲的用一个筛子雪屑一样地将米粉筛培起来，掺上久已准备好的栗屑、莲须、瓜仁、松子等果仁，层层压实，层层内容不一，万般心思全在糕里。蒸的时候竹制的蒸屉散发着白色的蒸汽，蒸得手都发白；女儿回到家，看见的是一个在灶间朦朦胧胧的母亲的背影。

拿起红白相间松软的糕，咬一口，滋味真特别。再抬头，看看，雾气好象更大了。

实际上，这糕并不是女儿们独享。只是为一家做些好味的吃食的借口罢了。儿女吃糕，乡邻分赠。千家自有千家的味道，尝了互相品评，长幼乡邻之间一团和气。

不知道我们睡在剑池下的吴王看了会怎么样。一块和叔父互赠的糕饼也许敌得过千把宝剑。

阖闾，你尝尝看。

 

三

 

秋风起，菊花黄。

遍插茱萸的时候已经过去，这小花现在已经不再多见；但这并不妨碍在光和影的游动中观赏菊花，静静地等待重阳：饮黄花酒，吃“骆驼蹄”（用面裹肉炊之）；登范蠡墓，眺漕河风帆……

是了，好象壶老酒，是该静静回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