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照片出笼记（下）

 慈禧照片出笼记（下）

 

    第二日，天气甚好。早8点，勋龄携摄影器材，候于宫院内。太后步入院子，一一查看，遂自语：“真是奇哉，此物就能摄人之影？”勋龄赶紧给老佛爷详解摄影之法。她听完就命一太监站于镜头前，自己蒙上黑布望其形状。忽而惊问：“他怎么手足颠倒，他是倒立着还是直立着？”德龄在旁告诉她，拍完之后的照片不是这样的。慈禧欢然自得，渍渍称奇。让德龄也站在镜头前，她于取景处反复端详。一会儿，她自己又站过去，让德龄在镜头里看她。并挥了挥手，问德龄看见她在干吗。待德龄说她在挥手，慈禧愉悦之极。

    未几，慈禧登御舆，命舆夫起轿。在经过相机前时，勋龄即刻摁下快门。走出几步，慈禧回头问勋龄是否已摄影。勋龄答已拍照。慈禧说“为何不事先告诉我？我的表情过于严肃。一会儿再照时，一定先告诉我，我总得和悦些才好。”

慈禧御舆照

    不一会儿，大臣进园早朝。德龄在屏风后见慈禧似欲急求退朝状，以便再去拍照。这天太后临朝用时仅20分钟，可谓罕有之事。待各大臣散去，慈禧即对德龄说：“天气极佳，何不再去拍几幅。”此时勋龄早已在院内候着。慈禧提议要拍一幅坐御座临朝之状，并命太监搬御座于院内，后置屏风，下面摆好脚踏子。太后又命一宫眷取数件袍褂并各样儿首饰，分别留影。拍完，即命勋龄从速冲洗，恨不得立时看到自己的照片。没等勋龄离开，慈禧又道：“你稍等，我与你同去，看看你如何工作。”德龄之前并未跟慈禧讲明冲印照片须在暗室，一听说慈禧亲自要看，赶紧说暗室里太黑，老佛爷去多有不便。慈禧听罢言道：“无妨，我愿意一往视之，暗室不暗室都没关系。”

    慈禧、德龄、勋龄三人同进暗室，德龄吩咐太监给慈禧搬来御座，让老佛爷坐着看勋龄冲印照片。慈禧坐下后对勋龄说：“你当与平时一样，该怎么做事就怎么做事，不要因为我在而受影响。”一会儿，玻璃底片上出现人形，慈禧见如此神速，大喜。勋龄将底片举至红灯前，让慈禧细看。慈禧说：“不是很清楚，我仅能辨明是自己，为何脸和手都是黑的？”德龄说，等印在纸上，则黑处变白，白处转黑。慈禧说：“原来如此，看来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啊。摄影实在新颖，今儿个高兴。只是希望画像也能如摄影一样就好了。”转脸又对勋龄说：“你忙了一上午，也累了，先歇了吧。等我午休后再工作，我要看着你完成照片。”

慈禧御照

    下午三点半，太后午休睡醒后即匆忙更衣，用时极短，迥异平常。穿戴完毕，慈禧即来到勋龄的工作处。此时勋龄已将一切准备妥帖，并详细跟慈禧介绍了照片洗印之法。慈禧就坐在一旁仔细观看勋龄洗印照片，两个小时纹丝未动。待第一张照片印出后，慈禧一把拿在手里出屋端详。只几分钟，照片变黑，慈禧大惊，忙问勋龄：“怎么变黑了，不会是晦气吧？”勋龄答：“照片印出后，还须用药水定影并以水反复冲洗。否则一见光就会变黑。”慈禧释然道：“真是有趣，我倒要瞧瞧你如何完成。”

    及至完工，慈禧将全部照片攥在手里，回到寝宫一一审视。她一手举着照片，一手举着镜子，仔细对比镜子里的自己与照片到底有何别样。遂连连称奇。看着看着她突然想起勋龄还在院内鹄立候命，急忙对德龄说：“光顾着瞧照片，把你哥哥全忘了。可怜他恐怕还在院子里站着，你快去告诉他，让他休息吧。”未等德龄抬脚，慈禧又说：“停，你别去了，还是我亲自去为好。他这几天终日劳苦，我要说几句慰劳话。”

慈禧御照

    慈禧来到院子里，夸奖勋龄一番后，嘱勋龄每幅照片各印10张，并让他把摄影器材留置宫内，明日再照。谁知自第二日起，连续10天霪雨。慈禧焦急万分，日日盼天晴。慈禧本还打算拍几幅临朝照片，可朝堂深且暗，上层窗户全用纸糊，只下层是玻璃，光线根本照不到御座。勋龄几次尝试，仍未获一幅满意之作，慈禧只得作罢。

    在这几天下雨之际，慈禧由颐和园移驾西苑（即三海，现称中南北海）。到了三海，慈禧对德龄说：“我们在这儿至少住上三天，就盼着天能放晴，我可以在湖中艇上拍几张。另外我还有个佳妙想法，拍一幅观音菩萨照，我让两个太监总管当侍者，一应服装我也早已备就。我在生气烦恼时，想想观音菩萨，气就全消了。再说我俨然就是观音菩萨。拍这幅照片，对我大有益处，让我心中不忘大悲大慈四字。”在三海逗留的最后一天，雨过天晴，慈禧终于拍得了观世音菩萨肖像一幅。

三海观音照

慈禧与德龄

    以上即是现存慈禧照片的出笼经过，勋龄堪当中国拍领袖肖像之第一人。（续完）

中老年的德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