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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南陈后主陈叔宝

 风云际会2009 2014-01-07

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南陈后主陈叔宝

陈后主(553—604),南朝陈最后一个皇帝,名陈叔宝,字元秀,小字黄奴,吴兴长城(今浙江长兴东)人,陈宣帝陈顼嫡长子。太建十四年(582),宣帝死, 他击败二弟的争夺而继位。公元582—589年在位,在他统治时,陈的政治日趋腐败,生活奢侈,不理朝政,日夜与妃嫔、文臣游宴,制作艳词,对于一衣带水的强大隋朝了无防备。。隋军南下时,自恃长江天险,不以为然。祯明三年(589年),隋军入建康,陈叔宝被俘。陈亡。隋仁寿四年(604)病卒于洛阳,终年52岁,追赠大将军、长城县公,谥曰炀。葬于今河南省洛阳市邙山。

陈后主自小也是命运多乖,两岁时,江陵城陷,后主与其父其母一同被西魏掳走。而后,陈文帝继位,西魏也是先放还陈顼,仍留陈叔宝与其弟陈叔陵母子四人为人质(陈叔陵与陈叔宝异母),直到陈叔宝十岁左右,才得返回建康。

陈叔宝在宣帝在位时被立为太子,但陈叔宝的皇位可谓来之不易,陈宣帝病重弥留,陈叔宝、陈叔陵以及另外一个兄弟陈叔坚三个“难兄难弟”入宫侍疾。陈叔陵早就“阴有异志”。

当初,陈宣帝太建元年,时年仅十六岁的陈叔陵就被封为都督江、郢、晋三州诸军事,独当一面,“政自己出,僚佐莫预焉”。此人少年老成,生性严刻,横暴非常。太建三年,他又被父皇超迁为都督湘、衡、桂、武四州诸军事,平南将军。由于陈宣帝的宠爱,太建九年,又得授扬州刺史,都督扬、徐、东扬、南豫四州诸军事。太建十年,征入建康,于东府治事,几乎就是皇帝之下第一人了。

陈叔陵爱在白天睡觉,夜间玩乐,“烧烛达晓,呼召宾客,说民间细事,戏谑无所不为。”他不爱饮酒,“惟多置肴脔,昼夜食啖而已”。每逢上朝,陈叔陵常在车中马上执卷读书,高声长诵,洋洋自得,作出一副手不择卷、翩翩大儒的样子。但是一回到自己府中,马上脱光衣服,手执大斧,“为沐猴百戏”,什么杂技都要自己亲自参与。

陈叔陵平生最大的爱好之一,就是喜作盗墓贼。建康周围古墓众多,他只要看见墓志铭上的墓主是知名人物,一定会下令左右挖掘,“取其石志古器”,把“文物”据为已有。这位王爷还爱抚玩已死名人的“骸骨肘胫”,赏观把玩,并带回家藏于库中。游玩途中,只要途见民间“少妻处女,微有色貌者”,立即逼淫。不仅如此,其左右从官妻女也时常要替父亲、丈夫到陈叔陵处“值班”,供其淫乐。种种丑事,陈宣帝一直有耳闻,但“素爱(陈)叔陵,不绳之以法,但责让而已”。

陈宣帝太建十一年(公元579年),陈叔陵生母彭氏去世。他发现东晋太傅谢安的墓地位置不错,就让人把谢太傅的大墓砸毁,就近找个地方把鼎鼎大名的谢安朽骨扔弃了事,然后,重新构筑墓室,把彭氏尸身葬于其中。

陈叔陵为其母亲居丧之日呈献朝廷一部《涅磐经》,自称是刺自己身上的鲜血写成,其实是让手下人用狗血写出的。在丧礼上陈叔陵一脸哀痛,回到内室他就大吃大喝,嘻笑欢歌,典型是个双面人、伪君子。

宣帝死后,陈叔宝的二弟叔陵同他展开了激烈的争夺帝位的斗争。还在宣帝死前一天,叔陵就准备动手除掉陈叔宝,宣帝咽下最后一口气,消息传来,陈叔陵就吩咐从人到外面取剑。“左右不悟,取朝服木剑以进”,惹得这位始兴王跺脚大骂。命令医官将切草药的刀磨快备用,

第三天清晨,宣帝遗体入殓时,陈叔宝伏在灵前哭灵,陈叔陵搬出切药刀,猛砍跪地痛哭的陈叔宝脖子,刀钝,没有砍深,却也使得这位储君“闷绝于地”。陈叔宝生母柳皇后跑过来,陈叔陵又剁了这位母后数刀。太子乳母吴氏也在场,从后面抓住陈叔陵胳膊,陈叔宝及时醒转,才得以起身往外跑。陈叔陵揪住大哥礼服又举刀,陈叔宝挣脱得免。追赶之间,长沙王陈叔坚冲入殿内,扼住陈叔陵的脖子,夺去其手中药刀,用衣带把他绑在殿柱上。

“叔陵多力,奋袖得脱,突走出云龙门”。这位狂王驰还东府,赦免狱囚充当战士,大散金帛,披甲提刀,召在建康的诸王将师与他一起进攻皇宫,但王公大臣没有一人听召,只有新安王陈伯固“单马赴之”。这位新安王是陈文帝之子,貌陋心脸,善嘲谑,与后主兄弟关系都不赖。由于同有喜欢射野鸡的嗜好,陈伯固与陈叔陵的关系越来越好,“遂共谋不轨”。

终被叔坚派兵杀死。尚书八座议陈叔陵、陈伯固罪状,依“宋氏故事(元凶刘邵),流尸中江”,把陈叔陵宫室毁为猪圈,遍诛其诸子,并挖毁其生母彭氏之坟,“还谢氏之茔”。陈伯固还算好些,其妻子儿女只被废为庶人,免死不杀。

公元582年正月陈叔宝即位,第二年改年号为至德。

长沙王陈叔坚功劳最大,陈叔陵的职务几乎原封不动转移到他的头上。没过几天,又迁司空。由于当时陈后主脖子上的伤很重,不能视事,朝政大事,全由陈叔坚一个人说了算,“于是势倾朝廷”。

权力使人腐败,极权使人极度腐败。长沙王陈叔坚“因肆骄纵,事多不法,后主由是疏而忌之。” 后主至德元年(公元583年),下诏尽去其手中兵马以及人事任用的实权。

陈叔坚“不自安,稍怨望”,怏怏之余,让匠人制作木偶,真人大小,衣以道士之服,“能跪拜,昼夜于日月下醮之”,诅咒陈后主早死。没有不透风的墙。同年冬,有人上书告发长沙王诅咒之事。陈后主 “案验并实”,把陈叔坚囚于宫内西省,准备赐死。

但陈后主感念这位四弟的前功,赦免其罪,以王爷身份免官还家。不久,又重新起用,封为侍中、镇左将军。

从此陈叔坚洗衣革面,奉公守法。陈朝亡后,陈叔坚以亡国之王身份入关,迁于瓜州,更名陈叔贤。当了半大辈子尊贵王爷,“不知家人生产”,现在变成平民了,这位王爷与发妻沈氏开个酒馆,当垆酤酒,“以佣保为事”,成为一个改造很好的前朝样板。隋炀帝大业年间,这位王爷还当过遂宁郡太守,善终于家。

陈叔宝是个文人,同时又是个皇帝。文人的毛病和皇帝的毛病他都有。陈后主的《即位诏》文字不多,正好一百字,从缅怀父亲一直写到自己当皇帝“若渉巨川”,它的最后一句是这样的:“孤老鳏寡不能自存者,赐谷人五斛,帛二匹”。文章就这么结束了,朴朴实实。斛,这样的《即位诏》也是从来没有的。

陈叔宝自幼接受良好的皇家教育,诗词书画样样精通,所以他登基后,并不像刘子业和萧宝卷那样胡作非为。

《陈主?毛喜传》记载,“后主为始兴王(陈叔陵)所伤,及疮愈而自庆,置酒于后殿,引江总以下,展乐赋诗……”可见,老哥们脖子伤一好,就暴露文学中年禀性,开始搞创作了。

陈叔宝热衷于诗文,因此在他周围聚集了一批文人骚客,以官拜尚书令的“好学,能属文,于七言、五言尤善”的江总为首。仆射江总,不亲政务,天天与都官尚书孔范等十余名文士于后宫侍宴,“无复尊卑之序”,插科打诨,嘻笑饮酒,时人谓这些人为“狎客”。孔范更会趋炎附势,与孔贵嫔结为“兄妹”。

如果只是一帮轻薄文人,饮饮酒,赋赋诗,大概也没什么太大的祸害,偏偏有孔范这等人,“自谓文武全才,举朝莫及”。他对陈后主说:“外镇诸武将,行伍出身,匹夫之勇,哪里有什么深谋远虑啊。”施文庆、司马申等人也在一旁附和。这样一来,只要陈朝将师稍有过失,陈后主就会下诏夺去诸将手下兵马,分与孔范等文士指挥。“由是文武解体”。

同时,又有后主当太子时的从官施文庆以及施文庆老友沈客卿等人掌理财政大权,不停地加重对人民的税赋盘剥,以满足皇上的穷奢极欲,“督责苛碎,聚敛无厌,士民嗟怨”。

他们这些朝廷命官,不理政治,天天与陈叔宝一起饮酒做诗听曲,开盛大的宴会。陈叔宝还将十几个才色兼备、通翰墨会诗歌的宫女名为“女学士”。才有余而色不及的,命为“女校书”,供笔墨之职。每次宴会,妃嫔群集,诸妃嫔及女学士、狎客杂坐联吟,互相赠答,飞觞醉月,大多是靡靡的曼词艳语。文思迟缓者则被罚酒,最后选那些写诗写得特别艳丽的,谱上新曲子,交给一千个美女现场演唱,余音绕梁绵绵不绝。就这样,陈国君臣酣歌,自夕达旦,以此为常,整个朝廷真是歌舞升平、前途似锦。。

然后他左拥右抱搂着自己宠爱的八个贵妃(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抱过来的)缓缓坐上主位,当然,为了体现自己的诗词功底,宰相江总、尚书孔范这样的文学老年是一定要陪坐的。

中书通事舍人傅縡是陈叔宝当太子时的东宫属官,不仅为文典丽,“性又速敏,虽军国人事,下笔辄成,甚为后主所重。”但此人过于忠直,上书后主,直陈过失:

“……陛下倾来酒色过度,不虔郊庙之神,专媚淫昏之鬼;小人在侧,宦竖弄权,恶忠直若仇雠,视生民如草芥;后宫曳绮绣,厩马余菽粟,百姓流离,僵尸蔽野,货贿公行,帑藏损耗,神怒民怨,众叛亲离。恐东南王气,至斯而尽!”

后主派人对这位老臣说:“我欲赦卿,卿能改过否?”傅縡也干脆回答:“臣心如面,臣面可改,则臣心可改。”

最后傅縡被杀,时年五十五。

虽然陈后主不是一个称职的皇帝,但是他在辞赋上确实有很高的造诣,创作出了很多辞情并茂的好作品。

他的山水诗写得清新典雅。《巫山高》云:“巫山映巫峡,峭壁耸春林。风岩朝蕊落,雾岭晚猿吟。云来足荐枕,雨过非感琴。仙姬将夜月,度影自浮沉。”这是一幅浓墨的山水画的意境,将巫峡峭壁衬映在风雾云雨的动景之中,显得十分传神。

他的边塞诗也写得悲壮幽咽,反映戍征苦寒的现实生活。特别是《陇头水》:“塞外飞蓬征,陇头流水鸣。漠处扬沙暗,波中燥叶轻。地风冰易厚,寒深溜转清。登山一回顾,幽咽动边情。”作为一个皇帝,能体会戍边之苦悲,已是难能可贵,这应当说是他的实际体验。

他写的最著名的诗是《玉树后庭花》:“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后来被当作亡国之音。杜牧千古绝唱“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说的就是这首诗。但陈叔宝在诗歌界确实是有一号,这一点连清朝大诗评家沈德潜都承认。

陈叔宝投降隋朝后,隋朝的高官对陈叔宝也没有什么恶感,其中的一位乐安公,名叫元谐的,就建议起用陈叔宝为令史。令史,在隋初为掌管文书的高级官吏,职位仅次于郎。陈叔宝能做令史的官,是因为陈叔宝有相当的文学修养,在京城的高官中,有比较高的认可度。其证明是,陈叔宝去世后,有《陈后主集》留世,存世目录有55卷、50卷、39卷、13卷、10卷,甚至还有1卷本的,明末张溥收集整理的《陈后主集》,就是个单卷本,收在《汉魏六朝百三家集》中。

后主陈叔宝“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声色犬马,不理朝政。把政治上把忠臣当作仇敌,视小民如草芥,横征暴敛,刑罚苛重,生活上穷奢极侈,沉湎于声色。后宫有一个美人,名叫张丽华,本为贫家之女,父兄以织席为业。后主为太子时,被选入宫,拨为龚贵嫔的侍女。十岁时,陈后主见而悦之,对龚妃说:“此国色也。卿何藏此佳丽,而不令我见?” 龚妃说:“妾谓殿下此时见之,犹嫌其早。”后主问何故,她说:“她年纪尚幼,恐微葩嫩蕊,不足以受殿下采折。”

因而同居,接着便怀孕,生下太子深。这是陈叔宝当皇帝3年前,即在他26岁时发生的事情。3年后,当了皇帝便封她为贵妃,她又为他生了一个儿子,这就是会稽王庄。古时人的观念: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张丽华既为他生了两个儿子,其中太子深又被后主立为皇太子,解决了他的继承人问题,故对张丽华的厚爱,自非一般了。

后主即位,马上拜这位宠姬为贵妃。

由于出身贫贱,张贵妃聪惠的秉性发挥到极致,而且拥有男人最为心醉的美德:不妒。她常常把相识的美貌宫女推荐给后主“使用”,于是“后宫亲咸德之,竟言贵妃之善,由是爱倾后宫”。

张贵妃“发长七尺,鬓黑如漆,其光可辩”,张贵妃天生丽质,不用什么妆粉,已是风采浑然。这位贵妃娘娘气质还特别好,“有神采,进止闲暇,容色端丽,每瞻视盼睐,光采溢目,照映左右”。这么一个绝色女人, “常于阁上靓妆,临于轩槛,宫中遥望,飘若神仙。”可以说,张丽华是女人中的无暇绝品

更让人欣羡的是,张贵妃 “才辩强记,善侯人主颜色。”当时陈后主倦于政事,百官奏书皆由两个太监进呈御阅,陈后主每每把张贵妃抱置膝上,“共决之”,而且条理分明,批奏有度,“无所遗脱”。陈后主眼见张贵妃如此聪颖伶俐,“益加宠异”,“所言无不听”,起初只执掌内事,后来开始干预外政。后宫家属犯法,只要向张丽华乞求,无不代为开脱。王公大臣如不听从内旨,也只由张丽华一句话,便即疏斥。因此江东小朝廷,不知有陈叔宝,但知有张丽华。

所以陈朝的末代皇帝,虽然只执掌朝政7年,实际是美女张丽华执政。更为奇特的是,被美人迷得神魂颠倒的陈后主,居然将他的宝贝张贵妃搂在怀里、坐在膝上治理朝政,这在中国历史上是独一无二的风流事,这并不是神话。《南史》、《陈书》一致载:“后主怠于政事,百司启奏,宦者蔡脱儿、李善度进请,后主置张贵妃于膝上共诀之。由是益加宠异,冠绝后庭。”美人坐在皇帝膝上治国,表明陈后主荒淫无道到了极点。

按照古代惯例,一个王朝之覆灭,往往要把责任推到一个与皇帝亲密的美女头上,张丽华无例外地遭到这种悲惨的命运。《陈书》卷七云:“及隋军陷台城,妃与后主俱入于井,隋军出之,晋王广命斩贵妃,膀于青溪中桥。”当时隋朝的晋王杨广,正是后来的隋炀帝,是他下令斩了张丽华,孔贵嫔也遭到同样命运。但《陈书》所载,还不够准确,隋炀帝杨广是历史上最好色最淫乱的皇帝之一,见到张丽华这样的美女,岂有不动心之理?《隋书?高炯传》云:“九年,晋王广大举伐陈,以炯为元帅长史,三军咨禀,皆取断于炯。及陈平,晋王欲纳陈主宠姬张丽华。炯曰:‘武王灭殷,戮妲己。今平陈国,不宜取丽华。’乃命斩之,王甚不悦。”晋王杨广的长史高颎先入建康城,刚刚坐稳,其子高德弘就急忙入见,传杨广口讯,要高颎留下张丽华贵妃给晋王。高颎说:“从前姜太公蒙面以斩妲已,现在岂可留张丽华这样的祸水!”于是,下令斩张美人于青溪。杨广闻之大恨。这件事情,也成为日后隋炀帝杀高颎的导火索。

历代诗人都在哀悼陈朝繁华的消失和难忘的教训。宋王安石《次韵王微登高斋》诗云:“台殿荒墟辱井湮,豪华不复见临春。”元萨都剌《满江红?金陵怀古》词云:“玉树歌残秋露冷,胭脂井坏寒蛰泣。”清郑板桥《念奴娇?胭脂井》写得颇为感人,兹全引如下:

“辘轳转转,把繁华旧梦,转归何许?只有青山围故国,黄叶西风菜圃。拾橡瑶阶,打鱼宫沼,薄暮人归去。铜瓶百丈,哀音历历如诉。

过江咫尺迷楼,宇文化及,便是韩擒虎。井底胭脂联臂出,问尔萧娘何处?清夜游词,后庭花曲,唱彻江关女。词场本色,帝王家数然否?”

清人袁枚对张丽华的评价总还公允:“结绮楼边花怨春,青溪栅上月伤神。可怜褒妲逢君子,都是周南梦里人。”《玉树后庭花》被称为“亡国之音”。后来就有了杜牧的《泊秦淮》:“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其实历史自有其向前的步伐,无论陈后主是否写不写“亡国之音”,隋文帝杨坚的一统大业还是要实现,而陈后主只顾享乐、不问政事的理国之举,是无法阻止历史车轮的前行的。

朝廷大将萧摩诃丧偶,续娶夫人任氏。任氏妙年丽色,貌可倾城,与张丽华说得投机,结为姊妹。任氏生得容颜俏丽,体态轻盈,兼能吟诗做赋,常被后主召入宫,留宿过夜,调情纵乐,做长夜欢聚。在萧摩诃面前,只说被丽华留住,不肯放归。萧摩诃知妻子与后主有奸,不胜大怒,叹道:“我为国家苦争恶战,立下无数功劳,才得打成天下。今嗣主不顾纲常名分,奸污我妻子,玷辱我门风,教我何颜立于朝廷!”

隋兵渡江,如入无人之境。沿江守将,望风尽走。后主向来懦怯,不谙军事,待到隋兵百万压境,后主才开始害怕,召萧摩诃、任忠等于内殿,商议军事。萧摩诃只是不说话。萧摩诃以后主私通其妻,全无战意。最后被擒降隋。

陈后主后妃中的才女数陈后主的皇后沈婺华。皇后沈婺华,吴兴武康人,是沈君理和陈武帝陈霸先长女会稽穆公主的女儿。沈君理(字仲伦)博涉经史,有识鉴,素与陈霸先相善,陈霸先称帝,拜驸马都尉,官至仪同三司,封望蔡侯。沈婺华幼时母亡,“性端静,寡嗜欲,聪敏强记,涉猎经史,工书翰”。且善诗。

太建三年(~'-JL571年)纳为皇太子陈叔宝之妃,后主即位立为皇后。但早在太建五年,其父卒,即离开东宫,居忧于别殿。陈后主与其发妻沈皇后关系很冷淡,一年半载才去一次“暂入即还”。沈后人贤慧,又隐忍,总是起身黯然相送,也无相留语意。后主自己不正经,还问沈皇后,“你怎么也不说句留我的话?”沈后无语。于是,陈叔宝也诗兴大发,作《戏赠沈后》一诗:

“留人不留人,不留人亦去。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沈后即作《答后主》诗:谁言不相忆?见罢倒成羞,情知不肯往,教遗若为留。

陈叔宝倍宠张丽华,即位后即拜为贵妃,宠倾后宫,沈皇后无所忌怨,“而居处俭约,衣服无锦绣之饰”,多次上书劝后主,后主不听,反欲废其皇后。沈后于是“唯寻阅图史、诵佛经为事”,唯以读书诵经为事。宫廷事务和宫廷应酬也一概由张丽华出场。

陈亡后,与后主入长安。后主死后,沈婺华“自为哀辞,文甚酸切”。隋炀帝巡幸江南,还带着沈皇后,《隋书》上说她“怕令从驾”,隐隐的说出她已经是隋炀帝的后宫了。大业十四年(公元618年),隋炀帝被杀,沈婺华从广陵(今江苏扬州)过江还乡。后为尼,卒于唐贞观初年。有《沈皇后集》10卷。

自武帝开国以来,内廷陈设很简朴。后主嫌其居处简陋,不能作为藏娇之金屋,于是在临光殿的前面,起临春、结绮、望仙三阁。分别命名为临春阁、结绮阁、望仙阁。三座新阁极尽奢华。“阁高数丈,并数十间,其窗牖、壁带、悬楣、栏槛之类,并以沉檀香木为之,又饰以金玉,间以珠翠,外施珠帘,内有宝床、宝帐,其服玩之属,瑰奇珍丽,近古所未有。”而且,朝日初照,江南风暖,宝石、珍珠、金银的光芒,映彻宫庭。“微风暂至,香闻数里”。而且,“其下积石为山,引水为池,植以奇树,杂以花药”,堂皇富贵的园林池苑,“此景只有天上有”了。

后主自居临春阁,张贵妃居结绮阁,龚、孔二贵嫔,居望仙阁,其中有复道连接。又有王、季二美人,张、薛二淑媛,袁昭仪、何婕妤、江修容等七人,都以才色见幸,轮流召幸,得游其上。张丽华曾于阁上梳妆,有时临轩独坐,有时倚栏遥望,看见的人都以为仙子临凡,在缥缈的天上,令人可望不可即。

陈叔宝建此三阁只图自己享乐,耗尽了国库,弄得怨声载道,是他亡国而躲入胭脂井的一个重要原因。唐代诗人刘禹锡曾写过四首《三阁词》,来总结陈叔宝的亡国教训:

其一:贵人三阁上,日晏未梳头。不应有恨事,娇甚却成愁。

其二:珠箔曲琼钩,子细见扬州。北兵那得度,浪语判悠悠。

其三:沈香帖阁柱,金缕画门楣。回首降幡下,已见黍离离。

其四:三人出眢井,一身登槛车。朱门漫临水,不可见鲈鱼。

这四首诗,描绘了陈叔宝从建三阁到覆灭的全过程。建阁是因,灭亡是果。女娇多而生愁,北兵已大军压境,宫内还在浪语悠悠,哪有不亡国不投胭脂井之理?

陈叔宝的“大陈”朝,疆域局促,人口也只有二百万人,户五十万。比起刘宋时期的户近百万、口四百七十万,基本打了对折。陈朝时期,繁重的徭役、兵役以及官吏的层层盘剥,致使广大底层人民生活更加困苦不堪,衣食无着,兵士身份越来越低,在此种情况下,可以想见南朝的战斗力会衰弱到何种地步!

陈朝皇帝每日里花天酒地,他的邻居隋朝那边可是早就虎视眈眈了。有个叫傅梓的大臣实在忍不住,上折子历数了陈叔宝的罪过,劝他收敛,说“陛下沉迷于酒色,再不醒悟就会被隋朝灭掉。”陈叔宝下令杀了傅梓。陈叔宝还对臣下说,“我们两朝历来和平共处,怎会兴兵来犯?”

从此,朝中再无人敢进言。

公元583年底,陈叔宝遣使去隋朝,事前听说杨坚“状貌异人”,就派善于绘画的袁彦一起去,回来画隋帝“写真”给自己看。展开画幅后,看到杨坚沉毅魁奇的姿容,陈叔宝“大骇”,掩面说:“我不欲见此人”,忙让人把画像拿走。可笑的是,陈后主日后不得不数“见此人”,而且是以亡国君身份“参拜”此人。

当时,陈朝的钱塘县临平湖一直因水草淤塞,忽然自开,民间传言:“湖开天下平”,陈后主听说“恶之”。依理,“天下平”是天下统一的意思,陈叔宝也知道天下混壹的主人肯定不是自己,故而十分郁闷和忧虑,“乃自卖于佛寺为奴以厌之”,又搞梁武帝“舍身”那一套把戏欺骗自己。

隋文帝杨坚在长安,得知了陈叔宝在江南的所作所为,对仆射高颎说:“我为百姓父母,岂可限一衣带水而不去拯救!”

隋朝于588年冬以晋王杨广、秦王杨俊、清河王杨素为行军元师,共九十总管(大将),五十一万八千士兵,八道并出,“东接沧海,西拒巴蜀,旆旗舟楫,横互数千里”,以席卷之势,大举伐陈。颁布的伐陈诏书絮絮叨叨主要是说陈国治理的不好,天怨人怒,大隋朝要出民水火。

大臣章华知道国家危亡在即,上表极谏陈后主:

“昔高祖(陈霸先)南平百越,北诛逆虏;世祖(陈蒨)东定吴会,西破王琳;高宗(陈顼)克复淮南,辟地千里,三祖之功勤亦至矣。陛下即位,于今五年,不思先帝之艰难,不知天命之可畏,溺于嬖宠,惑于酒色,祠七庙而不出,拜三妃而临轩,老臣宿将,弃之草莽,诌佞谗邪,升之朝廷。今疆场日蹙,隋军压境,陛下如不改弦易张,臣见麋鹿复游于始苏矣!”

书上,正戮中陈后主短处,惶惶不可终日的陈叔宝不仅不幡然悔悟、重新振作,反而羞怒交加,当日就捕杀了章华。

大儒王夫之对此发表感慨:“大臣不言,而疏远小臣上谏,其国必亡。小臣者,权不足以相正,情不足以相接,骤而有言,言之婉,则置之若无;言之激,则必逢其怒,大臣虽营救而不能免,况大臣之妒忌以相排也乎!”观后世历史,此言极当,屡试不爽。

陈文帝听闻北军前来,还自我安慰:“王气在此,自有天佑。齐兵三来,周师两至,无不摧败。隋军此行,又能何为!”后主“奏伎、纵酒、赋诗不辍。”

隋文帝开皇九年(公元589年),隋军南北并进,“缘江诸戎,望风尽走”,对建康形成合围之势。“陈人大骇,降者相继。”

当时,建康城内还有十多万军队,但陈后主不懂指挥,“惟日夜啼泣”,大权均委于施文庆。施文庆知道诸将深恨自己,更怕这些人立功后对自己不利,处处抑制军将,“诸将凡有启请,率皆不行。”

陈军方面,只有大将鲁广达一人率部下两、三千人进战隋兵,也杀掉隋兵近三百人,“隋师退走者数四”,吓得名将贺若弼也“纵烟以自隐”。但是,陈朝其余诸将各怀鬼胎,孔范自不必说,他由一帮亲兵围着处于陈军核心中的核心,龟缩观望;萧摩诃恨陈后主与自己老婆奸通,故而一直率部下“观战”,没有出力。

杨广入建康后,立刻下令,斩杀施文庆、沈客卿、阳慧朗等佞臣,“以谢三吴”。孔范等人当时“过恶未彰”,隋人未知虚实,所以逃过一劫。后来陈朝亡国君臣入长安,坏事逐渐为文帝所闻,把孔范等四个佞臣流放边地荒僻之所,坏人下场,也不是太坏。

陈朝灭亡,隋朝得三十州,一百郡,四百县,平毁建康宫室。589年五月,献俘太庙,“陈叔宝及诸王侯将相并乘舆服御、天文图籍等,以次行列”,向隋文帝杨坚叩拜。隋臣宣隋帝诏书,“责以君臣不能相辅,乃至灭亡。”陈叔宝及宗室、群臣“并愧惧伏地,屏息不能对”。隋文帝混壹四海,心中大悦,“既而宥之”,对陈朝亡国君臣,皆饶以不死,并好吃好喝好宅子都养起来。

虽然杨坚把他所篡夺的周朝宗室皇族杀得一个不剩,对陈叔宝一族却很宽厚,并赏他三品官,每次朝宴时还怕陈叔宝伤心,嘱咐乐师不许演奏江南音乐。后来陈叔宝竟对文帝要求:“我还没有一个称谓,每回朝集,无法与人交谈,愿得一官号。”文帝后来叹息说:“陈叔宝全无心肝。” 杨坚平时对陈叔宝的生活很关心,有一次问手下陈叔宝最近过得怎么样。手下说叔宝每日喝醉,罕有醒时。帝问饮酒几何,对曰:“与其子弟日饮一石。”文帝大惊,叹道:“随他罢,否则叫他如何过日?”文帝是把陈叔宝作为一个皇帝来批评的,而在陈叔宝眼里,他做诗度曲才是正业,兴趣也全在这上头,而管理国家不过是他偶一为之的“副业”而已。

就这样陈叔宝一直活到公元604年,死后封长城公,比大隋朝也就早死了14年。公元618年,隋炀帝杨广在江都遇弑,历史进入了大唐天下

本性严酷的杨坚之所以能容忍陈氏子弟存活,主要是这一大家子没人能对隋朝构成威胁(如果像南唐后主李煜那样再写什么怀念故国的诗词,说不定早被弄死)。说来也怪,在南北朝皇朝迭兴、杀戮至惨的时代,只有南朝陈国五个皇帝及宗室子弟皆得善终,也真是个奇迹。后来,跟随隋文帝东巡游幸,陈叔宝还献诗一首:“日用光天德,山河壮帝居,太平无以报,愿上东封书。”称颂隋帝功德,表请封禅。隋文帝心中十分快意,他目送陈叔宝下殿时,又叹息说:“如果陈叔宝把作诗和喝酒的心思用于治国,又怎会有今天呢。”

隋文帝仁寿四年(公元604年底),陈叔宝因疾善终,时年五十二,竟比隋文帝杨坚还多活了大半年。可笑又让后人深感意味深长的是,陈叔宝死后,被刚刚继位的隋炀帝追赠大将军、长城县公,谥曰炀。谥法:好内怠政、好内远礼、去礼远众,逆天虐民曰“炀”。谁料十来年后,隋炀帝死后自己也被谥为“炀”,这真是中国历史上一个戏剧性事件。世人只知有隋炀帝,没想到还有一位陈炀帝。为此,唐代大诗人李商隐有《隋宫》诗一首,以抒幽幽怅惋之情:

紫泉宫殿锁烟霞,欲取芜城作帝家。王玺不缘归日角,锦帆应是到天涯。于今腐草无萤火,终古垂杨有暮鸦。地下若逢陈后主,岂宜重问后庭花。

陈叔宝这一生最被人诟病的,是为隋军涌进宫门的时候,尚书仆射袁宪对陈叔宝说,臣愿陛下正衣冠、御正殿,依梁武帝见侯景故事。叫他别走,在陈国即将亡国的最后一刻,也要死得威严。陈叔宝说,锋刃之下,怎么可以试试呢?奔出景阳殿投井。陈叔宝在井下待到天黑,终被隋军发现,隋军呼之不应,欲下石,乃闻叫声,以绳引之,惊其太重,及出,乃与张贵妃、孔贵嫔同束而上。这口井,大概是历史上最著名的井了,它留下了三个名字:曰景阳井,曰辱井,曰胭脂井。据说三人被提上来时,张丽华的胭脂蹭在井口,后人就把这口井叫“胭脂井”。

这口井在隋唐时还并不出名,也并不为人所注意,但到宋代时,突然被文人学士所注意,民间称这口井为“胭脂井”,又称为“辱井”。宋叶寘《坦斋笔衡》卷六云:“建康辱井今邻法宝寺,近行宫中,以后主、丽华、贵嫔共缚沉其中,故以辱名。世传二妃堕血泪,渍石阑,故石翳犹如胭脂,祷以香币,以帛拭之,尚有红紫色,坟俗亦称‘胭脂井’,建康二真仙祠,盖张孔二人也。”(见《说郛》一百卷本,卷十八)也许是宋代不断遭受各异族奴隶主入侵之故,民间居然将张丽华与孔贵嫔祭为仙人,设二真祠于当时的南京。这一事件折射出汉族民众怀念汉族皇帝之民族意识,即使是汉族最糟糕的皇帝,看来也比代表奴隶主利益的西夏与金朝好,并为汉族民众所拥护。

真是沧海桑田,从前胭脂井旁的繁华三阁,早已被隋文帝下令毁为平地,砖头搭了蒋州的城墙,早已今非昔比了。就连现时鸡鸣寺里的胭脂井,明朝时已有人提出,它是后造的,似全为给后世子孙提供历史教训之用的。明王士性《广志绎》卷二云:“向余登清凉台,入门见巨井,僧云:此胭脂井也,问台城,则指前冈。今细考之,则知吴苑城据覆舟山之前,对宫门之后,而晋台城即修吴苑为之。华林园在台城内,而临春、结绮、望仙皆华林园中阁,胭脂井在阁前。始知僧言之非也。”可见现今这口井,明朝时已被认为是提供教训之物,又何必追究它的真耶假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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