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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文化空间发展史

 MOGU_YAN 2014-01-13

2014-01-13 微观上海

   今天来谈上海文化设施的空间布局,不单单是为了琢磨哪个剧场可以规划得更近,哪个画廊可以让人们周末有意愿从郊区奔赴前往。作为一座有着历史积淀的城市,上海的每一处公共文化设施之所以在此地而非彼处,绝非偶然。它的背后,是上海城市战略的调整,它的分布,也是由这座城市经济、文化、社会关系的种种因由最终造就的。


    复旦大学社会学教授于海,给我们讲述上海文化设施空间布局的意味深长。这是一次空间之旅,也是上海城市的时间之旅。



滨水空间:从工厂林立到文化设施遍布


老码头已成为上海的一个文化新地标


    今日,在焕然一新的外滩滨江岸线上,众多文化设施星罗棋布。优雅的观景平台、在建的游艇俱乐部、时尚的老码头休闲创意园,再往西延伸,还有美丽的徐汇滨江等,浦江对岸的浦东,也有特别规划的滨水观景区。密密麻麻的文化设施沿着黄浦江水一路蜿蜒排开。但其实,这样的文化布局,近20年才刚刚开始。


   于海说,从1843年算起,整整一个半世纪的时间里,苏州河和黄浦江两边都不见文化设施。造成这般格局的原因是,当时的上海作为工商口岸,做生意的航运工具就是水路


   可以说,上海以港兴市,通过水道进行贸易、发展工业,迅速成长为一座工商业发达的大城市。黄浦江和苏州河则是这座工商大城的两大门户,一个连接外洋,进口原料,一个是苏南浙北的主要航道,连接长江流域的广大腹地。彼时,水道首先不是景观,而是交通。日日夜夜,两条水系不断有货物进出,支撑着上海作为远东首屈一指的繁华商埠。所有的纺织厂和面粉厂全都设置在可航行的水道附近。当时上海工业排名第一的是纺织,第二是食品,几乎全是轻工业。


    由此我们知道,为什么曾经的黄浦江和苏州河两岸百年来都没有文化设施


    新中国成立后,上海延续中国工业中心城市的地位。城市的发展战略中,工业不仅没有弱化更有加强,即轻重工业并举。工厂集中、运输方便的地理特点得以延续。于是水道附近依然工厂林立


    “直到上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苏南乡镇企业和浙江民营企业兴起,上海纺织业优势逐渐丧失,壮志断腕,逐渐弱化。当上海的城市战略从原来的工业导向转变为消费导向,以现代服务业作为发展重点时,越来越多的休闲文化和娱乐空间开始出现。这时候,占据水景的滨水地区,其空间价值就被重新唤起了


    短短20年,一个新的奇迹出现,滨水空间修造了各种文化休闲设施:国棉17厂成为上海国际时尚中心,引入大量艺术设计、时尚品牌和个性商店。黄浦江边上的游艇俱乐部、观景平台,可以消费,可以运动,还可以租给“无烟囱的公司”。一直数下来,浦东曾经的亚洲大粮仓和码头变身为民生滨江文化城。而浦西董家渡码头附近,曾经上海最大的水产批发市场、最大的蔬菜批发市场,逐渐变成老码头创意文化园,一路往南又是南外滩滨江、徐汇滨江、后滩公园



中心地带:从二级旧里中崛起全球标准的文化园


    今日,上海的核心区域几乎集中了最优质的文化资源。无论是公园,如人民公园、豫园、延中绿地、世纪公园,还是博物馆如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当代艺术馆,又或者是创意文化园区如新天地、田子坊、思南公馆。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交通便捷、地处中心的区域,集中最多的文化设施似乎理所当然,但是这一中心格局,其实也没经过多少年。


    从百年前开始。曾经上海空间上的中心与边缘,是历史的伤痕。那时支配上海城市空间特征的巨大力量,是中心城区的公共租界和法租界。西方占据中心,中国人的势力被逼在边缘


1962年元旦,上海工人文化宫游艺室
资料照片


   上世纪50年代,人民终于可以当家做主,跑马场、百乐门衰败,被社会主义工业文化所取代。此时城市文化设施的分布,几乎没有中心与边缘的概念。中心城区是大量居民,外围修建了彭浦工业区、普陀工业区、漕河泾工业区、军工路工业区等。一个个工业区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也带来了大批工人的居住问题,工人新村开始建造,如曹杨新村、控江新村等拔地而起。此时,文化建设在新时代同样发生了变化。 


沪东工人文化宫扩建改造竣工

2001年资料照片


    “当时所有大工厂都有工人俱乐部。大工业区有工人文化宫。它们就是那个时代的文化生活。杨树浦路上的沪东工人文化宫,简称“东宫”,在上海名闻遐迩。


    当我们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上海也由工业生产导向性城市,逐步转型为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共同推动型的城市,国际性大都市的味道越来越浓。 “上海90年代的全球化战略,可以概括为两个方面的空间文化生产。 ”于海说,一个是创造新空间,比如浦东,在农田上创造新的文化设施,都是高标准、大体量,如科技馆、世纪公园,以全球视角,打造符合全球城市的文化标准。另一个是改造旧空间,也就是上海旧城改造,把单纯的住宅,改造成设计创意休闲服务区,比如思南公馆、新天地、田子坊等。


    现在如果要一份旅游地图,一定会有新天地、田子坊和思南公馆。但是这三个新的文化地标,先前全部是二级旧里。为什么从这些拆掉也没问题的二级旧里中,上海能诞生出全球标准的文化空间呢?于海的回答是:空间位置成为稀缺资源。原有的历史地段价值被重新发现。不是另外再找,而是重新发现空间的价值,对城市建筑原有的形态,比如石库门、老洋房等,进行更新改造,蜕变为新的文化地标


    在上世纪末,简·雅各布斯撰写了《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一书,掀起了全球城市规划的批判高潮。彼时,该书的思想不被认同,备受攻击。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大家渐渐接受了书中的理念,由此带动下一个世纪城市设计的方向性逆转。雅各布斯认为,美国的大城市,太注重整齐的规划、有序的安排、统一的标准,这样会抹杀文化的多样性,抹杀城市自发的原生态,比如小街道的韵味、老建筑的历史以及人口密度的需要,等等。


    对21世纪的上海来说,同样值得深思。


(来源:解放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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