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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海见分开没几分钟，李晓便来访，忙开门把他迎了进去，堆笑打趣道：“怎么那边不行吗？刘丽娜是个很不错女孩子，你看她势头，大有不许身与你誓不罢休的样子，你艳福不浅。” 李晓一阵笑骂，道：“你就别开我的玩笑了，我只不过临时用来当门神，而她是绝对碰不得的，她也不会让我碰。”选个石凳坐下，语气一转，一本正经道：“不说她了，我们说正事。” 当下两人共同认真分析了当前的形势，并相应预备了一些措施，虽不见得会用的上，可万事多算，则有备无患。 末了，陆海突然神情奇怪，怔怔看着李晓，一改轻松语气，郑重道：“我明天便走，出去打探一些情况，顺便做些善后工作。” 李晓端详他一会，淡然道：“也好，但注意完全，有情况马上给我电话，过后我把号码给你。” 陆海垂下头，欲言又止，眼神怪异。 李晓见状，忙道：“有什么不妨直言，那么见外干吗？” 陆海也爽快，望着李晓期盼的表情，转瞬间，便恢复了常态，心平气静道：“说实在，不是我高攀，自与你碰面，我总有总莫名的感觉，但更多的是中相见恨晚的感觉。” 李晓一时没有想到，他竟会如此自我坦白，不由大感亲切，感觉此人可以进一步深交，但表面却不动声色，一番客气后，忽然想起一事，于是问道：“你之前说什么落魄书生，却不知怎么说？” 陆海听得此问，现出一脸茫然和痛苦，只默默地看着窗外朦胧夜色，良久才回过状态，黯然道：“说来惭愧，我竟是某重点大学毕业出来的，落魄至此，确是万万想不到，可摆在眼前的，却又是活生生的例子，真是世事弄人啊。都怪自己年轻气盛，自以为是，藐视这个复杂的社会，一个劲的认为人生和理想时刻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做梦的人是不会不知道疼痛的，只有梦醒的时候，才知道恼悔，但为时已晚，一切已经破灭，什么人生啊理想啊，那都是自己编出来，自欺欺人而已。当一切已不复存在，可你仍要现实的面对它，并还要坚强的活下去，而且只能偷偷的活着，那是很痛苦的。总之，由于自己的无知和盲目，导致债务累累，众叛亲离，人人唾弃，最终走上流浪他乡之路，狼狈过日，良心没有一刻不在忏悔。” 面对如此沉重的感慨，李晓唯有保持沉默，心中虽仍有疑问，可似乎也不需要深知了，一切已尽在他的一言一句之中。 陆海清了清嗓子，又道：“心灰意冷之下，流落至此，胡混过日，却也自在，直到近来，才振作起来，并以收集和变卖重要信息为生，这也就是我找上你们的原因。” 李晓默然点头，只听陆海继续道：“做这行虽然不算怎么光彩，但不要紧，只要问心无愧就可以。这行虽然风险较高，却不失为一份难得的好工作，收入还可以，近半年来，我是赚了不少，但想对我那些债务来说，可谓是杯水车薪，钱一到手，便统统拿去还债，日子依然干巴巴的。”顿了顿，接着道：“日子过得狼狈不要紧，关键是良心舒坦，只有把所有债务，包括人情债，都还完了，我才能真正得到安宁，否则我将继续以这样的生活来折磨自己一生。” 人非草木，如此毫无保留的真情坦白，孰能无动于衷？ 李晓悍然为之动容，双眼放光，怔怔看着陆海，这是个有历史有故事的人，就如同其他千千万万的毕业生一样，只不过他可能比较惨点或比较幸运点而已。 人至情如此，非奸徒则真士，而陆海应该是个值得绝对信任和深交的人，虽然以他人的真情表露来揣度是非虚实，有点不地道，但却不失为一种好方法。李晓侦察兵出身，多与世间奸恶打交道，存在这种心理也是很自然的，更是必要的。至少眼前的形势，危机四伏，刘丽娜为重，感动之余，冷静的思维更是不可少。 陆海见李晓沉思不语，不知何想，怀疑自己可能失态了，便不自在道：“是不是过于悲观低沉了？” 此语一出，大出李晓意外。 李晓忙道：“哪里的事，看得出你是至真至情的人，我怎么会你那样想呢？再说谁没有低落消极的时候，关键在于我们能重新站立起来，勇敢面对下去。有些事情我们是无法预料的，人生在世，犯些错，失去些东西，那是在所难免的，而我们只能循着这社会规律，坦然自我，活出自己的特色，却不能因已成历史的得失，耿耿于怀，惶惶不可终日，以自我折磨的方式来忏悔自己，到最后，使得自己自暴自弃，不敢面对自己。我相信，无论我们是在补偿过往，还是重振新生，只要我们的所作所为问心无愧，愿望实现的迟早，那并不很重要，重要在我们是否在做。” 陆海低头沉吟不语，细细品李晓的这番话，良久才抬起头，讶异的看着李晓，道：“惭愧，经历那么多，我竟一直看不透这点，莫非你的提点，我可能还在忏悔过去和振作新生之间痛苦挣扎。” 李晓谦虚道：“其实我们大家又有谁能看透？今天透了，明天又迷茫了，人真是奇怪。” 沉默片刻后，陆海突然深不可测样，缓缓道：“这辈子，你注定会过得和人家不一样，从你的经历和言行中，我看到了一种全新的人生，它或许不能轰轰烈烈，却也不过于寂寞，它以另外的方式，诠释着这个社会的多样化。” 李晓愣了一下，百思之中，却也只能摸懂陆海的几层意思，虽不多，可仍让自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不过一时又说不清楚而已。 陆海察言观色，见李晓怪异不定，不禁神秘道：“也许自己可能还不知道，但你现在已经一直在做了，如果你坚持，你会慢慢品味的出来，并最终将喜幸或感慨你的坚持。 人生本来就是件很玄乎的事件，说不清道不明，也不能猜测，唯一可以做得就是，一段计划一件事，往往是走一步算一步。对此，李晓虽有千言万语，却也不知如何说，当然也没法说，只能感觉。因此，李晓一般不会也不敢太深入思想这些问题。 李晓笑了一笑，猛拍了一下陆海，道：“你就别故作玄虚了，说得像算命似的，心里听得怪怪的。“ 哪知陆海却突然双眼闪光，一本正经道：“我绝非天方夜谭，这是有根据的。”端详李晓一会儿，接着道：“从何雅开始，一直到刘丽娜，这过程，就是实证。” 忽见李晓一脸吃惊不已，愣在那里，转念间，即明白怎么回事，便莞尔笑道：“如果连这点都弄不清楚，我的生意怎么做呢？更不用说找到你们了。” 国人之多，的确人才辈出，所幸对方是友非敌，要不然还真难对付。 李晓冷汗直出，半天才冷静过来，道：“你确实不简单，现在机会那么多，以你的本事，至少应该不是这样的。” 陆海一声朗笑，道：“有才华有能力的人，处处皆是，但没几个有好的前程？大部分还不是落落市井，天天为生活奔波不停，过着一般人都不如的生活。我现在总算看明白了，在不和社会大势冲突的情况下，按着自己的意愿，走自己的路，体验人生的多彩。而自从碰上了你，我更坚定了这种思想，我认为这次我不会再迷失了。” 李晓苦笑道：“你也太抬举我了——” 陆海打断道：“不是抬举，而是事实，其实你我都是一路人，我想不久将来，你会同意我的看法的。” 对人生这些问题，李晓其实也一直混沌着，有时方向明确，有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再做什么，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活着需要吃饭，而想吃饭就要做事。 李晓微微点了点头，但可能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点头。 一时间，两人出奇沉默，半响不言一语。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李晓把手机号写给了陆海，便起身告辞，临出门时，拍拍陆海肩膀，饱含感慨道：“也许真的像你所说的。”顿一下，又道：“早点休息吧。” 说完，微微一笑，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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