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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觅落难英雄——张宗禹(张华北)

 古贝寻踪 2014-01-20

寻觅落难英雄——张宗禹

张华北

 

时光回溯,十万八千年前的中更新世末,这里曾是一片丰茂的森林和草原,草木蓁蓁,鹿豕豾豾。此后,沧桑巨变,海陆交替。五千年前,居然成就了鲁北、津南渤海湾边这一片荒蛮的土地。洼连着洼,水连着水,苇蒲丛生,人迹罕至。直至明朝永乐二年(1404)后,朝廷下诏迁民实京畿,村落方星星点点般散布在大洼。孔家庄,实际是杂姓村,并无一户孔姓,村民孙、张、王、李、刘,赵、姚、田、吕、侯等二十余姓,都是明清迁来,沿用“燕王扫北”前的旧村名。文革前,村北尚有连理孔坟一处,因年久无人过问,村庄扩展,渐渐也就无迹可寻了。

  

历史上方圆百里的大洼一望无际

 孔家庄座落在大洼腹地,东距海边40里,西、南距沧县、盐山不下百里。东风一来,咸腥拂草;西风一过,雨雪扑地。由于荒僻,官兵不到,圣人难至。洼民靠洼吃洼,打苇割蒲,治鱼打雁,间或晒点小盐私卖,完够钱粮,也能过得温饱,自得宁静。至晚清,人口繁衍,已成千余人的村庄,在大洼里,可称得上大村。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这个大洼里平平常常的村庄,突然爆出了新闻:捻军首领张宗禹葬于此地。时兼任地名办干事的我兴趣十足,与文化馆数人调查此事。三分场场部驻在村中心,分场干事孙国元听说调查此事,高兴地说“你们算找对人了” 原来,他的曾祖家即张宗禹落难之家。其叔兄魁元及村民田桂生也都是知情人。

公元1868年(同治六年)秋的一天,是孔家庄人最感到诧异的一天。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从大苇洼里走出来。他长宽脸庞,眼黄而炯炯有神,长发过肩,穿一身破旧单衣,腰带上插一镰。他到农家倚门讨吃,伸一手但不出声,人均怪异。男儿有泪不轻弹,不到难处不行乞,洼民还是同情心占了上风。此后,这壮汉白日要饭充饥,夜晚寻一小场院屋宿下。人们也忖度此人莫不是落难的反朝廷人物,但无人关心政治,久之则习以为常。秋风秋雨,转瞬冬来,寒风透骨。孙玉祥之母几日不见壮汉来讨吃,寻思天寒,莫不要冻死他。一块新布一包棉花,孙母操持着给此人做一身棉衣。孙家是庄上大户,家道殷实,孙母又心地善良,有此义举理在其中。 大洼之处,陌路平生,壮汉见到孙母手捧棉衣推开柴门让他穿上时,两眼发热,从乱草中爬起,扑地跪在地上,如一尊巨石掷地有声,地道地喊出一声“娘”。谁能想到,他就是叱诧风云、立马横枪、威名赫赫、令清军心惊胆战的捻军大帅张宗禹。孙母慷慨收下这个义子,领回家中。从此,慈母成为他落难以来的依靠。孙玉祥年纪小于他,自然成为他的干弟。壮汉结束了几个月讨吃的日子,与洼民的关系渐渐和谐。因操南方口音,村民只知他姓张,不知何名,通称他为“张蛮子”。

 

  张宗禹干兄弟孙玉祥曾孙孙魁元家,西角南屋曾住张宗禹

 张宗禹尸骨在村南,孙玉祥之曾孙孙魁元是最具权威的孙氏后人。在他的指认下,我们从张家地东角清出遗骨,重新安葬在原地东十米处。孙魁元讲起张宗禹,虔诚万分:“我家几代人都要给他上坟烧纸。五八年大跃进,拖拉机在此试车,拉开了棺木,我又清理起来。” 宗禹之魂,几经惊扰,难得安宁。 

大草洼的荒凉辟寂庇护了叱诧风云的张宗禹

 

凌力,是第一个把张宗禹搬上小说的女作家。她把张宗禹等捻军将士刻画得栩栩如生,马下的他张忠禹书生意气,文韬武略,足智多谋;马上的张忠禹金戈铁甲,熠熠生风,威风八面。入敌阵取十八人首级如探囊取物,军中称为“小阎王”。他是智勇双全的非凡领袖,亦是推翻清王朝最有希望的帅才。

当我和香久踏进京城清史研究馆那厚重的门槛是,几乎全国的新华书店都在摆着凌力《星星草》、中央广播电台播放着小说的全文。凌力,约莫三十五、六岁,精神抖擞,说话干脆,与我们侃侃而谈。

“我的家是军人家庭,父亲是一个革命军人,但却是一个打败仗的军人。文革中,全家    受牵连。我从学校毕业,工作的单位给我接触史料提供了极好的机会。我对历史上悲剧的将军报以同情。尤其对捻军尤甚。为此,我在从小爱好文学的基础上曾几次到安徽调查捻军史实,动笔写了《星星草》。”

张宗禹的下落使她兴奋不已,她说:这样可以在我再版时作修订了。翻开《星星草》结尾,捻军中曾在张宗禹手下扛大旗者,晚年开一小店,一晚住进一个大汉,晨起离店时问店主: 认识我否?答: 不识。那人走后,旗手猛然想起:这莫不是张大帅? 追出院去,人已无有踪迹,只有月光朗朗。凌力确在此留下了悬念。

张宗禹年少时就胸怀大志,太平军起义,清廷汲汲可危。咸丰五年(1855)张宗禹随族叔张乐行参加雉河集会盟,配合太平军作战,得洪秀全赏识,封为梁王。天京失陷,太平军余部和捻军汇合,推赖文光为统帅,在湖北、安徽、山东流动作战。十一年后,捻军分为东、西两支,东捻军由赖文光、任化邦率领,作战中原;西捻军由张宗禹率领西上陕甘,联合回民军,意图在全国扩大影响,与东捻军成犄角之势。岂知正是这次分家,削弱了战斗力,把捻军推上了一条失败之路。

张宗禹的七万骑兵挺进西部,英勇善战,设伏在西安十里坡,全歼刘蓉所部湘军。进入陕北,力图开辟以宜川为中心的根据地,这也是张宗禹的高明之处。但事与愿违,东捻军告急,。张宗禹实施围魏救赵之策,挺进山西、直隶,逼京城。清廷大震,急调各路清军集结救围。由于当时通讯的落后,东捻军失败的消息传到张宗禹时,已是数月之后。至此的西捻军,已成孤军奋战,在强大的清军面前已无回天之力。清军围追堵截,捻军兵员大减,节节失利,辗转于直隶、山东交界一带。

那年八月,是李鸿章、左宗堂最得意的日子,他们终于完成了战略合围的计划。捻军被围于黄河、运河、徒骇河间的狭长地带,英军亦有舰船在河口、河道协助围剿。八月十六日,是捻军战史上最黑暗的一天,捻军在玉林镇被清军放水冲淹全军覆没。

张宗禹下落,《辞海》记有:“在济阳玉林镇战败,从荏平南镇渡过徒骇河,下落不明。”此历史悬案竟达近百年之久。

 

张珊,是第三个到大洼寻觅张宗禹下落的人。我和香久在安徽大学宿舍楼见到他时,已是初冬。这个历史系讲师,年已半百,微胖的体态,和蔼可亲的面容。作为太平天国研究学者,他对捻军的起始、张宗禹下落已研究多年。上年在河南参加“太平天国研究年会”后,北上沧州。以《沧县志 》所载资料为线索,寻觅张宗禹下落。

《沧县志》 (民国版卷14  )载: 清同治七年,西捻张总愚(宗禹)之乱,官书谓捻窜至荏平镇之广平镇,被围于徒骇、黄、运之间,大股歼灭。张总愚携八骑至徒骇河滨投水死。然故老或谓此督师之锦词也。张酋败后,逃至邑治东北之孔家庄,变姓名为童子师,后二十余年病死即葬于其庄,至今抔土尚存焉。其临殁时告人曰:吾张总愚也。” 可见民国时县志编辑者是寻觅张宗禹归宿的第一人。  

 新版民国二十二年编《沧县志》

 张珊踏上沧州的土地,直奔黄骅,面对着一片盐碱大洼,张宗禹在哪里。黄骅与各村交通不便,张珊乘“二等” (铁驴自行车)先到海兴之孔庄子走访村民,无人知晓此人此事。铁驴又驮着讲师返黄骅西奔孔店,也无结果。有人告诉他,还有一个孔庄子在南大港。讲师直奔南排河北的孔家庄,终于了解到第一手材料。墓地已无坟头可寻,讲师以一竹杆插地,留影示意。此次千里调查张宗禹下落事,张珊以一篇考察记刊于《安徽大学学报》。

安徽省图书馆规模较大,史料较多。历史部管理员见我们查阅捻军资料,即刻列出十余部史料篇目,服务十分到位。对于张宗禹下落,《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捻军》(范文澜、翦伯赞)有:“宗禹独以八骑窜秫中,走荏平,至徒骇河,下马四顾,极天皆巨浸。------追兵且及,自度不能生,谓其骑曰:'盍弃我去!天亡我,我将死!’其骑不忍,将举炮击之,骑乃遁。顾四面皆水,无所之,反视宗禹,惟所乘马在。问隔岸耕者,曰:'适一人 蒙袂下马入河死矣。’” 薛福成日记亦载有: “张逆令八人者先走,回见张逆青马在河岸,乃赴河边,见总禹在河浮沉,须臾随水漂去。”诸多史料详实记载了张宗禹投河之事,但并未搜得尸身。徒骇河以北即连上荒僻大洼,至孔家庄二百余里,张宗禹隐避此地,实属最为合适不过。

 

雉河集,今日涡阳,涡河之南一重镇。踱上大街,人流熙熙攘攘,商行店铺云集,可以想见昔日的繁华。汉时名城父聚,原为亳州、蒙城、宿州、阜阳县地。雉河集东距蒙城90里、西距亳州110里,处两县交界的“两不管”之地。其镇西界沟即两县界。一年,一尸卧界沟桥中心,亳州执州验尸后认为,尸身大部在桥心之东,当归亳州审理,随即打道回府;蒙城知县验毕尸身后认为,此尸头向东、脚向西,乃亳境致死倒进蒙境,当归亳州审理,亦打道而去。正是这两不管之地,清廷管理松懈,捻军揭杆而起也就不足为怪了。清同治三年(1864)为镇压捻军起义,割此四州县各一部分,取蒙城北魏旧名置涡阳。

 亳州花戏楼驰名中外

 牛家昆,壮壮实实的一条大汉,四十开外,朴实憨厚。一身褪色的蓝布中山装,乍一看,很难和文化人联系起来。涡阳文化馆馆员,研究捻军始末已多年,搜集整理发表了许多捻子故事,也可称得起涡阳研究捻军的专家。但其祖父却又是清军一名剿捻功臣。谁也不会想到,他竟是寻访张宗禹下落的第二人。1960年,全国正处在“三年自然灾害”之中,牛家昆研究捻军入迷,由《沧县志》查到对张宗禹的记载,只身一人长途跋涉到沧州。到这个昔日林冲发配之地,寻觅失落的英雄。血气方刚的他在黄骅街头,询问一个缓缓过路的老汉,“孔家庄怎么走? 老汉面有菜色,一指向北,有气无力地说:“那边。” 牛家昆沿着台田间的黑泥土路,踏上石碑河木桥,由拉索摆渡渡过南排河,向着三十里外荒草苇丛中远远的那个村庄,一步步走去。偌大的一个村庄看不见人影,饥肠辘辘的人们早已不知去向。几番周折,终于见到在墙根下忍受饥饿的孙魁元。饿饭的滋味实在难以向人叙述。孙魁元只能简单地将爷爷、奶奶、父亲与张宗禹的故事介绍几句。最后,手向南一指:“坟在那边。” 他已实在无力气领这个安徽的贵客去拜谒英雄了。 

 张宗禹曾隐居过的小院已荒凉

 张宗禹成为孙家救命恩人事出偶然。一年秋天,孙玉祥之子希章看洼,因饮食不周又受风寒一病不起,数月过去,久治不愈,眼见性命难保。张每日探视,忧心如焚。终于有一天,他说可以救,于是写成一药方,交孙家人去取药。取药人不久空手而回,因药房见药方上有硫磺、巴豆、砷之类大毒而拒售。张宗禹一怒之下,步行几十里到韩村,对药房讲药方是自己所开,有责任我来承担。晚间,张宗禹将希章房门紧闭,亲自煎药。孙氏兄叔在外唾骂,惟恐毒死希章。张宗禹不管这些,从炕上辏起希章将药灌下。半夜,病人大汗淋漓,张宗禹操起冰镩去后坑砸开厚冰,挖出黑泥,糊希章胸前,稀泥不时烤成干片,再换稀泥。至次日清晨,希章烧退,起来大便,倾肠而尽,从此,病人一天天好转起来,直至痊愈。由此,高明的医术轰动全村,村民及四乡百姓纷纷前来就医。宗禹慷慨仁义,从不收人钱财,唯有点心带回孝敬干娘、白酒带回自饮。宗禹除医道精通,并能观阴阳,看风水。干弟为他买一罗盘,为村民尽义务,深受村民爱戴。宗禹晚年能以此两术有益于庇护他的洼民们 ,虽有些无可奈何,应该说,也是他最好的选择了。

如此威风凛凛的英雄,却出生在涡阳县北一个小小的村庄——张大庄。牛家昆带我们前去采访,各租一辆自行车,沿翻过的红土地间的小土路直至小村。乡里干部三、四人正与村支书座谈工作,村支书即张宗禹的第五代孙张宝平。见我们的到来,立即停下共同座谈。张金山,老党员,七十有四,张氏的第四代孙,原村干部 ;张宝平兄弟三人,尚有宝义、宝钦,均为县、乡干部;张玉光,第六代。宗禹之子为义子,捻军败时,托亲兵由乱军中抱回,时仅六岁,由邻家大娘抚养。因怕清军搜捕杀害,穿女孩妆,取小名妮。直至清廷大赦天下后,始归宗,清廷还20亩地耕种过活。捻军战败,宗禹无寻,张家建一衣冠冢祭祀宗禹,至今仍存。张大庄,闹捻时全村不足20户,全部入捻。如今103户,近400人,千余亩良田,人均收入500余元,在涡阳只能属中等队。张家后裔,闻讯纷纷赶来,个个确有一股英气在眉,不愧前辈是赫赫英雄。

涡阳县城,寻觅捻军旧迹,不能不去捻军起义纪念旧址。可惜旧址未见旧时风貌。原馆早年已被清军焚毁。今为新盖普通平房,不伦不类,名捻军史料陈列室,但有居民居住,仅门外一对石鼓是旧馆之物。咸丰五年(1855)捻军以此山西会馆为起义地点,召开著名的雉河集会议。以宏大的气魄决定建立大汉国,公推张乐行为盟主,号大汉明命王。议定五旗军制和五旗首领。结束了捻军“居则为民,出则为捻” 的流散状态。捻军从此正式走上历史舞台,与清朝抗衡达十余年之久。“成为王,败为寇”,千百年来,老百姓坚信这一信条。但农民起义的弱点,使捻军在强悍的中外勾结的清军面前最终走向失败,却是张乐行、张宗禹等领袖们始料不及的。

 

中原腹地,自古兵战不息,也是兵家必争之地,亳州一带更是英雄辈出。  

 今日繁华的亳州街头曾经金戈铁马 

元代正至十五(1355),红巾军领袖刘福通,迎弥勒教首领韩林儿于亳州称帝,国号大宋,建立政权。曹操,一代雄杰,曾在这里上演了多少精彩的戏剧,以其雄才大略,“挟天子以令诸侯”,统一中国北方,与蜀、吴成三角鼎立之势。屯田、兴修水利,解决军粮缺乏问题。唯才是举,抑制豪强,加强集权,北方的社会经济得以恢复和发展。为此后的“三国归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造就这一伟大的政治家、军事家、诗人的地方就是这一片富庶土地。自春秋建焦邑以来,特别是三国魏建谯国之后,即为中原重镇。宋、元、明、清更为南北交通要津。工商业发达,商旅萃集,会馆林立。亳州也是农业大县,尤以“桐乡”、“药市”、“酒乡”为著名。  

 花戏楼的精美让人们流连忘返

 华佗庵,街边一所不起眼的青色砖瓦的小庵,实在难以和东汉名医联系起来。曹操疑心重重,华佗要为他的头疼病作开颅手术,莫不让他心惊肉跳,杀死华佗,就不管名医与否。小庵主殿内塑有华佗像,已属后人想像之作。县书法家写有诸多诗联悬挂以示纪念。其陈列的传世验方恐怕也无人在用,现代医学的学子们对两千年前的医道已不以为然。小庵厢房内,亳州剪纸艺术的几个传人正在红纸上精雕细刻,其花鸟草虫栩栩如生,其价值当比小庵门票高出许多。大门上郭沫若手书“华佗纪念馆” 仍十分显目。

清康熙年间兴建的花戏楼,应是清代精妙绝伦的建筑。大门为三层牌坊架式,仿木结构,墙镶砖雕,人物、车马、城池、山林、花卉、禽兽,琳琅满目。左右有钟鼓二楼,门前石狮狰狞,铁旗杆高耸,竟重达15吨。上有悬钟、番龙、飞凤。历经三百年风雨,黑光闪闪,不锈不蚀。戏楼透雕彩绘堂皇绚丽,玲珑剔透。十八出三国戏文,人物繁多,配以垂莲、悬狮、鳌鱼、藻井图饰,莫不让后人自愧不如。看楼、大殿、后厅、庭院相配置,实在是古亳州人观戏的佳处。亳州的博物馆设在此院,真也可谓综合利用了。

练兵洞的进口居然在供电局院内,好不容易寻到此地,却逢星期不开门营业,只好望洞兴叹。据说,此洞长数百米,通至原古城外,分布于街道两侧,每侧又双道并行,双道间设传话洞。由青砖筑成,高4——6尺,宽2——4尺,壁上有小龛似灯台。曹操练兵时兵队由此洞拥出城外操练,循环反复,以示兵将众多,实在是聪明狡诈之举。近人发掘鉴定,实为宋末元初遗迹,似乎与曹氏无关,又难免让人有些遗憾。  

 练兵洞的幽深可倾听昔日千军万马的呐喊声 

亳州街头,中药店摊比比皆是,不愧为一大药都。又有食品摊点,多陈列“古井贡”出售,沿街走过,似闻阵阵酒香。亳州“古井贡”、“双沟” 两大名酒,古来即名扬天下,又不愧为一大“酒都”。  

 古井贡美酒之渊源

 酒乡出豪杰,酒以壮志,酒以壮行。晚年的张宗禹,蜇居大洼,借酒消愁,借酒释怀。逢年过节常醉饮不已,或举杯微呼“杀啊!” 或紧闭房门手执长棍大吼“杀------!”  声震门窗,四邻俱惊。年关时节,总要买上大抱烧纸,在夜深人静时于大道口向南跪倒,边烧边哭“我的儿啊!”悲怆之声盈野。洼民不解,直至宗禹去世时,露出身份,方才回味那是在痛悼阵亡将士。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但孤掌难鸣,壮志难酬,心忧成疾。自知不久于人世,于是在八月中秋,置办一桌酒席邀干兄弟及村中好友共聚。他说,我将归西,众人轰笑,只当他酒后戏言,无人在意。此后不久,又与干弟讲,我真的要走,兄弟一场我不能就这般离去。兄弟这才大惊,信其为真话。花钱在韩村定做一俱好棺材拉回,宗禹跳进躺下一试,长短合适,材质也好,十分满意。又领兄弟踏看选定坟穴。几日后,果然卧床不起,如实将身世告诉干兄弟:“我叫张宗禹,乃捻军首领。死后葬村南坟地,头冲南方,后人将来会寻我。” 数日后,不食不喝,溘然长逝。  

 大洼里渔家日渐繁忙 

英雄晚年,孑然一身,遗物仅存一具罗盘、几摞医书,文革时搜走已失落无寻。忽又得知,孙魁元之姑(小名文,称文姑)尚在,二、三岁时得张宗禹喜欢,总以点心逗她。可惜已九十有二,毫不记得儿时情景。  

 一抔黄土掩不了大帅之英魂 

皖北之行,张宗禹下落终于清晰起来,对其晚年生活及归宿的考察,撰文载《河北地方志》刊,并选入《黄骅县志》,以作存史所需。英雄长逝,英魂不息。张宗禹死在十八世纪末,没有赶上十九世纪初的辛亥革命,将一腔热血凝固在大洼中。但作为一代豪杰,和那可歌可泣的捻军精魂,留给我们的确实已经够多的了,伴随着时代的脚步,融进千秋万代的历史祭奠中。

 

二○○二年九月二十六日

                                                   原载散文集《大洼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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