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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年说马

 杏坛归客 2014-01-29

    马年说马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一年,“银蛇腾空去,烈马飞奔来”。农历马年的脚步声渐渐临近,已经闻到了马鸣的气息,不由得对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搜罗一些与马有关的话题,把马细数一番。说马的成语颇多,最常见和常用的是“马到成功”,这句词语用到马年上也有意义。“老马识途”用在十二生肖上,寓意着又是一个马年轮回。

    马是一种草食性家畜,广泛分布于世界各地,原产于中亚草原。马是人类驯化最早的动物之一,山东章丘龙山城子崖的考古发现证明,4000多年前的先民已开始养马,这与古籍中“相土作乘马”的记载的时间差不多。相土已懂得用四匹马驾车作为运载工具,说明活动于黄河流域的商部落畜牧业的发达。马的祖先是生活在5000万年前新生代、第三纪、始新世的始祖马,始祖马最早生活在北美的森林里,以嫩叶为食。进化到中新世时出现草原古马,从此马便开始以草为食,转为草原生活。活动于西伯利亚的北方游牧民族驯化马的历史更为长久,他们大约在5000年前已经将野马驯服,并套上笼头拉车了。“相土作乘马”十之八九还是受了西伯利亚人的影响。

  马是有灵性的物种,它在人类文明社会发展中立下了“汗马功劳”。传说古时的马有双翅,叫天马。它地上会跑,水中能游,天上能飞,是一种极有威力的动物,后来它在玉帝殿前做了一匹御马。天马因玉帝宠爱,渐渐骄横起来,时常胡作非为。一日,天马出天宫,直奔东海要硬闯龙宫,守宫门的神龟带领虾兵蟹将阻挡,天马恼羞成怒,飞腿踢死了神龟。东海龙王告到天宫,玉帝便下令削去天马双翅,压在昆仑山下,下令300年不许翻身。后来,人类始祖要从昆仑山经过,天宫御马园的神仙便给天马透了信,并告诉天马如何才能从山下出来。当人祖经过时,天马大喊道:“善良的人祖,快来救我,我愿同您去人世间,终生为您效力。”人祖听了,生出同情之心,便依天马所言,砍去了山顶上的桃树,只听一声巨响,天马从昆仑山底一跃而出。

  天马为了答谢人祖救命之恩,同人祖来到人世间,终生终世为人祖效劳。马平时耕地拉车、驮物、任劳任怨。在战时,披甲备鞍,征占沙场,同主人出生入死,屡建战功。从此,马和人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马与人类的关系,其亲密程度,是任何家畜所不能比拟的。马以它那聪明、勇敢、灵敏、忠诚、耐劳的特征,成为人类得力的助手,马给人类立下了奇功,无怪古人将马作为“六畜之首”来评价了。当玉帝准备挑选十二种动物生肖时,马就成了人类推选的动物之一。玉帝也因马立功赎罪,有助于人而允许马当上了生肖,排行第七位。

  我国很早就有了评定马的专著《相马经》,传说是伯乐的作品。“相马”顾名思义就是看马,相马的第一步就是看马的头部,因为头部是马的品种、质量、体能、齿口最明显的外部表现。古人依据马的头部形状,形象地将马分为直头、兔头、凹头、楔头、半兔头等几种。所谓的赤兔马的“兔”,应当是指马的头形。

  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出土的帛书中就发现了一本手写的《相马经》,其中的一篇说“得兔与狐,鸟与鱼,得此四物,毋相其余”。在第三篇中又对这些话作了解说,“欲得兔之头与其肩,欲得狐之周草与其耳,欲得鸟目与颈膺,欲得鱼之鳍与脊”。这些记载,说明了在古代兔形的头是好马的重要外在标准,也说明了得到兔头的好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马是战争之神器,在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上,马是主要战争交通工具,骑兵部队是最具威慑力的军事力量,几千年的刀光剑影中,无数匹马和人一起创造了历史。汉武帝刘彻为获取西域的名马,甚至不惜发动一场战争,他派李广利将军率众远征击大宛,所得的战利品只是十几匹名贵的“汗血马”,命名为“汗血宝马”,也被成为“天马”。成吉思汗的铁骑横扫欧亚两大洲,大清帝国也是跨马争天下,历史让人们更深刻地认识到,没有任何动物像马这样影响着人类历史。人对马的依赖胜过一切动物,甚至有时超过人本身。

  马还是文化艺术的模特,几千年来,以马为题材的绘画艺术,堪称中国的一绝。从秦始皇陵出土的挽车陶马、汉代简洁质朴的黑漆木马,到造型优美的唐三彩马;从西汉骠骑将军霍去病墓上那浑厚粗犷的马踏匈奴石雕,到唐太宗李世民昭陵祭坛区的六匹石刻骏马;从唐代曹霸画马到现代美术大师徐悲鸿创作的《奔马图》,无论是雕塑还是绘画,也不论是青铜,还是陶瓷,马的形象栩栩如生。在创作上无论是现实主义手法,还是浪漫主义创意,都把马的神情和内在风貌表现得淋漓尽致,深深博得中外人士的青睐和赞美。

  文学作品中对马的描述也是神乎其神,《西游记》中唐三藏跨白龙马西行,孙悟空在天庭御马园的官职也是弼马温,他竟然“天马行空,独往独来”。西楚霸王项羽兵败垓下无颜见江东父老,自杀前却将爱马乌骓托付给亭长,此马因此而名扬千古。三国时代,有“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之说,又有“人中张飞,马中玉追”的比喻。《三国演义》出神入化的描写,使这些烈马威名长存。

  马的功绩不胜枚举,马是生产力的象征,它在游牧文明和农耕文明中,马都是不可缺少的帮手,也就是说马就是生产力的标志。马是农耕生产的多面手,拉车犁地、山地驮物、陆路运输都是行家里手,这才有了“茶马古道”,城乡道路才命名为“马路”。马还是文化舞台上的演员,自古就有“马戏团”,你看马儿一身戏剧装扮,演员骑在马上做着各种戏剧动作,引得观众瞩目观看,还时不时报以热烈掌声。

  翻开《辞海》,马字的成语词汇不是最多,也是很多,现实生活中以马比喻的话题比比皆是。选才用人者被称为“伯乐相马”;人之交往中的诚意常有“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细数起马的歇后语来,也是“马背上看书--走着瞧”;进入高科技战争时代,昔日的战马只好“马放南山”了;随着农业机械化的普及,农耕马匹也只能“下马观花”,也会在休闲观光的“车水马龙”中陪人们照相合影了。尽管这样,草原上牧羊人还是骑马放牧,喝着马奶子酒和茶,拉着马头琴,享受着时代的惠泽。城乡马路上机动车在奔驰,马路上已不见马的身影,可在那交通闭塞的深山老林里,马匹还是原始的交通工具。在马戏团舞台上、竞技运动场上、影视剧拍摄镜头前,英姿飒爽的马儿还是不可替代的“角儿”。

  关于马的话题不胜枚举,马儿永远是人类的挚友,人们用姓氏、域名、实物、典故来记载它,用文字和语言来赞誉它,用歌唱来颂扬它。单就十二生肖的轮回,马永远也不会淡出人们的视野。马年有马年的好处,俗语道“午马年,好种田”。马年的春风已经孕育,春风得意马蹄疾,在马年的春天里,愿马儿给我们带来好运,愿马给勤劳智慧的中国人民送来幸福。当人们“马年吉祥”祝福后,有发自内心的“龙马精神”所驱使,在实现“中国梦”的征程上扬鞭策马,必定马到功成(摘编自香港《文汇报》文:卞允斗)

  

马年说马
旅顺博物馆藏清代白玉双马

 【附】

                马年说马:怀念马

    马就是人的缩影,人与马的关系,大概有些像是君子之交,平淡而浓烈。马是深深镶嵌入人的进化并和人一起深刻地塑造了世界文明进程的动物。 

    我一直认为,人和马是一对好兄弟、好基友。马身上集中了几乎一切我们人类所认可的美好品德:单纯、善良、忠诚、优雅——奔跑起来迅疾、猛烈而不失温柔,大概没有哪一种动物和人类的关系可以与马相比。我总觉得,马就是人的缩影,人与马的关系,大概有些像是君子之交,平淡而浓烈。马是深深镶嵌入人的进化并和人一起深刻地塑造了世界文明进程的动物。 

    然而,随着历史一页页翻过,随着火器的出现,金戈铁马的矫健身影飞快地退去了;汽车、火车的普及,马车也渐渐从城乡的路上消失了;如今据说在牧区里,牧民们驱赶牛羊,也已经不再骑马,而是骑摩托车。渐渐地,除了作为体育比赛、节庆仪式等传统遗产,人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可以用到马、见到马,因此只能在文物与艺术品中一遍一遍地摩挲马、瞻仰马,在静夜里独自想象着骏马奔驰并怀念马。 

    在人类第一个狩猎高峰期,大型动物是猎人们的最爱,其中就有马。距今近3万年的山西峙峪遗址有大量的马骨和驴骨,并有被人敲骨吸髓的痕迹;大致同一时期的欧洲西南的洞穴壁画中留下了当时世界上人类对于野马、野牛、驯鹿、猛犸等等最震撼的艺术刻画,可能表现了猎人们对这些大型动物的复杂感情——控制它,猎获它,又期盼它们种群繁盛并能够与人类建立心灵上彼此的理解和默契。但是,这不过是一种巫术而已,猛犸象很快消失了,马也大大减少,人类最终以苦涩难咽的几种植物和强度采集度过了随后的末次冰期最盛期的艰难日子。 

    但是,这次锻炼也使得人类的文化获得了巨大的跃进,人对世界和动植物的认识与利用迈上了一个新的层次。冰盖消融后,那些被人熟悉的植物变成了农作物,狗、鸡、猪、牛、羊等动物也被驯化,成为人类主要的肉食来源。 

    稍后对马的驯化是最具决定性的,也走了一个不一样的道路:因为马和人的关系不仅是简单的圈养、喂食和彼此之间的相互依赖,而是一方面系驾,一方面仍然要在大自然中奔放——这是真正的驯服——对马是一种极大的痛苦,对人也是很复杂的一种感情和文化。 

    家马最先可能出现在今天乌克兰一带的草原上,其标志是在第聂伯河西岸的德累夫卡遗址发现了距今6000年的具有明确佩戴过马嚼子痕迹的家马骨骼。马嚼子是套在马嘴里连着缰绳的一种装置——同时考古发现这也改变了马口里的牙序。从此开始,人就可以驾驭马甚至是骑马了,这样,人的流动性大大提高,无论是从前那种逐水草而居的生活方式,还是有目的的交往和战争都随之改观。马被驯化的时间和雅利安旋风横扫中东以及两河、古埃及等文明的出现几乎同时,说明马开始加入了改进人类文明的进程。 

    马车的出现,让马背上了更沉重的负担,也见证了人类文明更辉煌和更残暴的一面。马车加强了物资的输送,但马车在步兵阵营中的冲锋陷阵也令人闻风丧胆。当然,运输等需求也可以用牛和骆驼等替代,但是冲锋陷阵还只能是马。 

    一般认为,马镫在距今1500多年以前由在中国古代北方地区游牧的鲜卑人发明,然后在欧亚大草原上迅速流传,正如英国科技史学家怀特指出的:“很少有发明像马镫那样简单,而又很少有发明具有如此重大的历史意义。马镫把畜力应用在短兵相接之中,让骑兵与马结为一体”。马镫发明以后,使战马更容易驾驭,人与马连结为一体,使骑在马背上的人可以解放双手,在飞驰的战马上完成且骑且射、左劈右砍的军事技击。从此,欧亚大陆的格局为之突变,世界历史版图再次改写。这种复杂的马文化及战争技艺在成吉思汗的蒙古部落中达到高峰,蒙古铁骑横扫欧亚,建立了人类历史上幅员最为广大的帝国。 

    一部人类的文明史,基本上就是由马背上的游牧者和河谷里的农民的互动书写的。除了内部的进步与分化,两者之间的攻防锻造了许多所谓的文明社会的最基础的成果。工业文明之前的漫长时代,人类文明最主要的精力和财力基本上都被在大河流域和高原草原这两个轴心之间进行的拉锯消耗着、砥砺着。东西方而今人人耳熟能详的古丝绸之路,其起源远非文学与文献描述的奇异商品和文化交流那般妙曼,汉家皇帝派遣张骞出使西域,其实绝不是为了向西方输出丝绸等中原物产,也不仅仅是结交大月氏等可以牵绊匈奴的联盟,其最主要的目的乃是寻找并获得马这种最重要的战略物资。只要有了战马,汉家儿男卫青、霍去病等就可以千里直击,战胜匈奴。 

    因此,那些马背上的英雄如恺撒、李世民等和其坐骑之间所形成的传奇关系,甚至让人感觉可歌可泣。开创了盛唐的李世民在生时就令当时最杰出的工艺家阎立德和画家阎立本用浮雕描绘自己一生征战中最喜欢的六匹战马——“拳毛”“什伐赤”“白蹄乌”“特勒骠”“青骓”“飒露紫”,以列置于自己的陵前,这就是被世人称为旷世艺术杰作的昭陵六骏。据说恺撒曾经任命自己的坐骑为古罗马帝国的最高行政长官——执政官。这样一来,马作为最具普遍性的艺术题材之一,就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了。 

    但是,人常说鸟尽弓藏、卸磨杀驴,马只是农牧文明的代表,工业文明阶段,我们虽然在心底里仍然挚爱着马,却也只能以这种所谓的艺术为马献上无可挽回的挽歌了。对于今天的人们尤其是孩子们来说,马及相关的马文化已渐渐成为一个传说。 

    这也让我忧虑起人。工业文明的继续进化,不用饲料的机器人和人工智能等的进化,会不会让人也成为多余的呢?关于一直思考着人类命运的哲学家尼采发疯的记载很有象征寓意。他发作时,正走在都灵的大街上,突然看见马夫挥鞭打马,便冲上前去,紧紧抱住马头,失声痛哭,一面哭一面亲吻着马头,泣不成声道:“我苦难的兄弟啊……”——之后,他被送进了疯人院。 

    其实,马和人就是一对兄弟。我一直觉得马是忧郁的,不敢正视马的眼睛。也许,马和人相互依存,看见了太多其同类与人类的奋发、残暴以及悲伤,而内心里的温情,却只能在暗夜静思中暗自流露。马无法抒发,一切忧伤都只能集中在自己的目光里。 

    时光轮回,马年又到,我不禁再次怀念马,怀念那些人类与马曾经的依存、曾经的辉煌岁月。也许那些艺术家的描摹、留影,可以唤起我们心中那一丝温柔,这是任何机器都不可能取代的。 

    我们痛感文明的异化,我们惋惜历史的逝去,我们希望在人类苦苦追索的生态文明阶段,自然与人文的多样性能够常驻,马儿又可以在辽阔的草原上奔驰,人也能够生活得更加美好。(《光明日报》2014年01月18日 作者:曹兵武)

马年说马
河南博物院藏唐代彩绘勾头马资料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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