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转换,春去冬归,许是宿命的默认,抑或岁月的无奈,迎着西风,站在冬的档口,默默瞩目渐远的旧年,用手轻轻触摸那些无法泯灭的记忆,一番感概涌起:感叹时光的冷酷,抱怨岁月的无情,迁怒冬日的萧条,拨动流年的琴弦,弹奏记忆的碎片。
无须约定,冬日总是不期而至,相比秋的华丽转身姿态,冬显然佝偻了许多。冬,以素颜、素装、素色、素心、素言登场,它含蓄平实,严肃冷峻,深沉恬静;冬,迈着小碎步,着单薄的外衣,主导冷色调,它,冰雪交融,寒风萧萧,枯萎黯然。冬,是三季繁华散尽后的自然归宿,是褪去雍容华贵后的自然本色,是洗尽铅华卸下脂粉后的自然面貌。 冬日的原野,草地一色,光秃秃的树干,失去树叶的映辉,了无生机,在寒风的拉扯下,凄凄摇曳,发出一声声悲嚎,令人不忍直面;鸟儿早已迁徙,昔日叽叽喳喳欢叫不息的鸟巢,成为凄凉的空巢,令人不忍回望;时曾相识的春花娇艳,夏枝苁蓉,秋果丰硕,定格于彩色画框,悬挂厅堂,令人依恋。 灰与白,是冬季的主色调,不经意间,斑驳了的灰白,渐被银霜尽染,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飞沙飘逸,瞬间覆盖田野、山川、村庄、城市,曾经的绚烂,曾经的火热,曾经的斑斓,曾经的瑕疵,曾经的罪孽、曾经的不耻,都无一列外,埋没其中,暂时收起了其本来面目。白皑皑的雪景,是冬季独有的美丽圣境,漫步白雪铺就的林间小道,贪婪地呼吸着清新空气,随手抓起一把雪花,捏成雪球,奋力向远处抛去,一道白色弧线瞬间即逝,迷茫的白色尽收眼底:虽不见耀眼的绚丽,却躲避了喧嚣的纷扰,于宁静中安享那份淡然的美丽,躁动的灵魂得以片刻的静怡,这就是冬的效应,冬的恩赐,冬的魅力。 冬,沉默寡言,甘于寂寞,内敛含蓄,厚重敦实,有张有弛,于僻静处蕴育希望,于无声处酝酿生机,于孤独处积蓄能量; 冬,孤傲冷艳,淡泊明志,不争名分,宠辱不惊,安分守己,于雪野处收集素材,于幽静处撰写歌词,于静美处吟唱恋曲。
相比春的明媚,夏的浮华,秋的丰硕,冬,尽显了生命之从容,生活之凝重,岁月之沧桑。鲁迅先生说过:雪是雨的精魂。此言妙哉,雨滴,是垂直向下跌落,而雪花,则是用一种飘逸的姿态,谢绝大地的挽留,天堂的诱惑,坦露向往自由的心愿,任由心灵随风舒卷,自由落体,归根为安,以此表明其质本洁来还洁去的尊贵与圣洁。
平视春的活力,夏的魅力,秋的韵律,仰视冬的朴素、真实、坦率,进入这个看似表面寒冷,内心灼热的世界,感受那份寒风暮霭中炊烟袅袅的祥和安逸,伸展疲惫的身躯,入眠,休养生息,沉淀积蓄,期待厚积薄发那一刻。
与季节等同,心灵也需有栖息之时,那就选择冬季——这一万籁俱静、万物冬眠的日子,放松紧绷的神经,梳理杂乱的心绪,脱去笨重的外壳,卸载层叠的杂念,删除记忆的碎片,用轻松愉快的心情,做出生命后期的抉择,完成对生命的一页承诺。
许是进入冬季年龄,无论容颜抑或心态,都有所变化。无意间,走入心灵的碎碎念,便多了一些絮叨的文字,较以前更喜欢安静,喜欢独处静谧,任由思维超脱;喜欢天马行空,任由意念丛生,喜欢简约素华,任由心情所欲;喜欢冬日幽梦,任由心梦随风。
四季变幻,秋去冬至,日子循规蹈矩,生活平静如水,不见了大起大落,随遇而安即可,悦享飘扬在寒瑟中浓郁、别致的冬日味道,随遇即安,随缘即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