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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学到了第三年下半学期，丁洁心开始了频繁的医院实习。穿上洁白简便的护士装，看着头上的护士帽，丁洁心突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自豪感和人生意义感。她护理过八旬老人，也照顾过七岁幼童。有的病人从医院去了另一个世界，有的病人从医院重返人间家园。当她和病人一起面对生死关头的时候，看着病人的坚忍和家属的悲哀，她能在一呼一息里体会到，没有什么比生命和爱更为真实，更为基本和重要。
主治医生关键时刻才会来，平时和病人朝夕相处的，就是她们这些护理人员。她发现病人们不管男女老少，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对医护人员的心理依赖；他们需要一种安慰，一种提供希望，减轻压力的安慰。
“这个手术，算大手术吧？”一位病人手术前问她。
“医生应该和您解释过了的。”丁洁心说，“您不要担心，我们大夫非常有经验，技术一流。”丁洁心尽量安慰病人，说话的时候脸总是微笑着的。
“小姐，你看，他怎么脸色这样白啊？”手术后有家属问她。
“哦，这是正常的。我们一直在监控，没有问题。”丁洁心解释道。
很快她必须夜间当班。她和原来自立去过的托儿中心的玛丽娅打过电话，问有没有办法把孩子夜间托她那里。玛丽娅说很抱歉她这回帮不了忙。没有办法她只好给陈全俊去电话。他们有一阵没有联系了。陈全俊叫她过去商量。于是她就带着孩子到了陈家。自从三年多前离开陈家后，她这是第一次回到这里来。门口的枫树叶子又开始转黄了，丁洁心看着它，想着走过的脚印深浅的路，感慨难言。
“自立，还记得这里吗？”她问孩子。
“记得。爸爸带我来过。”自立说。
陈全俊出来了，把母子倆领了进去。丁洁心看了看房子四周，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
“你太太呢？”她问，心里多少有些不安，怕被另一个女人碰见。
“她出去了。”陈全俊轻轻一句带过，就抱起了自立。“儿子哎，想爸爸吗？”
“想。”自立说。
“来，看看爸爸给你买了什么。”他把孩子放了下来，带他到自己的办公室去，从书架上拿下来一个盒子。“打开看看是什么。”
自立不用打开，看着盒子上的图就知道是一辆大卡车。
“棒不棒？”陈全俊问。
“棒。谢谢爸爸！”自立说。
“这小子真懂事。”陈全俊禁不住夸奖儿子。夸完看看丁洁心，“你太累了，眼圈都是黑的。”
“就是最后冲刺一下。医院很喜欢我。”丁洁心说。
“我想这一阵孩子就跟我住吧，你要想他随时过来。”
“那恐怕不好吧，你太太该有想法。”
“你可以忽略她。”陈全俊继续逗着儿子。
“那怎么行。”丁洁心抬起不安的眼神，睫毛微微发颤。
“我说行就行。” 陈全俊恢复了他以前和她说话的那种语调。
“那你怎么办？你也要上班。”
“我把珍珍请回来，我和她联系过了，没问题。”
丁洁心一听珍珍要回来，心理踏实了许多。“有她在，我就放心了。”
中篇小说 黑婚白婚 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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