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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史不偏人青史不饶人——排局家林幼如评传

 一路顺风134 2014-02-11
在近代已故排局家中,林幼如算是议论较多,存疑和分歧较大的人物。有人称他是“棋王”、“神童”;有人斥他为“骗子”、“怪胎”,曾把弈林闹得满城风雨,漫天神佛。
    林幼如的一生,用过许多笔名,如立、锦波、国光楼主人、三山桔隐庐主、隐桔鲰生等,1920年出生于福州,1963年病故。其父新如、兄锦云都是福州象棋名手。1952年前,他靠算命、看相、代人写字和弈棋谋生。1953年有位政治家怜其才,介绍他进福建省文史馆图书馆工作。其外甥程法培追述说:“他在重病期间自知不起,叹息1956年参加全国赛惨败,无得意门生承其棋业,卒前还挂念其藏谱。”弈林对他的评价,是毁誉悬殊的。第一届全国赛前,他经历了一个赞扬过多的时期,第一届全国赛后,成为议论的中心话题。他走过的道路是矛盾和复杂的,他的一生可概括为十六个字:酷爱象棋,不甘寂默,文才出众,棋品欠佳。
    他幼即聪颖,仅读私塾六、七年,虽未进过正式学校,但文学和书法均有一定造诣。在父兄的熏陶下,少年时期就表现出对象棋的酷爱和才能,十二、三岁弈名遍及榕城。他善用诗文表达自己的见解和弈理。五十年代初期,他自编《象棋月刊》,大大提高了他在弈林中的声誉。他的活动能力强,弈友遍布海内外。
    他对象棋的研究是多方面的,如对局、布局、棋史,以及搜集考证古谱等,但真正花时间较多的较有成就的还是排局。
    琴棋书画虽冠以“中国四大艺术”之雅称,但在旧社会,并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尤其象棋艺人,夏暖而几号寒,年丰而妻啼饥,走尽人生坎坷路,饱尝人世辛酸水。林幼如便近似这样的境地。但他甘心清贫,利用一切可能,为象棋事业而献身。他所崛起的四十年代,正是中国遭受外敌入侵之际。频繁的战争,给人民带来重重灾难,人们在生命线上挣扎。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女,为中国的生存在呼号,在搏斗。这种环境对象棋的发展是极其不利的,可是林幼如却克服了无数的困难,与谢侠逊、周德裕、许弼德、傅荣年、钱梦吾、张雄飞、孙经存、邵次明、王和生等长城内外,大江南北的弈林英豪,遥相呼应,出棋谱、办刊物,全力以赴宣扬国萃,使弈林不致冷落,棋艺不致倒退。他编的《象棋月刊》虽个人色彩浓了些,但在客观上也起到一定的指导棋艺相鼓舞棋友的作用。
    围绕一个既定的目标,数十年如一日,终生不息的为之奋斗,在弥留之际,还惦念着棋事,林幼如对艺术的爱好是非常感人和可贵的。
    他长期考证象棋发展史,大力挖掘、整理古谱,其成果大部份已刊在他编的月刊内。他编的《百局存真》、《适情雅趣拾遗》已分别由丁章照、储增镗两位刻印公开。早在一九三五年,他的著作《三山舞象》便刊在福州《古海棋刊》内。在四十年代,他亦有不少排局刊在许弼德主编的《象棋新趣残局》里。排局专集《残桐零泪集》、实用残局《车马专集》还分别在台湾、香港和广州影印或铅印出版。据程法培介绍,他的著作尚有《映青溪》、《江南春》、《雪里红》、《复兴象棋》、《象棋新谱》、《陶情佳品》、《锦秘豹略》等多种。因未研究其内容,不明其真伪和质量。
    早在一九四六年冬,他便着手研究最长的连照杀局,历时五载,首创双方共走43着才能吃到对方一子的最长记录,并拟出一则无误的排局“战斗英雄”。此局187着连照杀,读者自研自嚼其着法,从中既可欣赏一番林氏的排局才华,又能体会一下创作的甘苦。
    藏谱家杨明忠对这种体裁的排局评价颇高,赞它是“近代排局艺术中新开出的一朵奇花。”这是林幼如平时苦练所取得的成功。从此局可以看出他的排局是颇有造诣的,更可贵者,他开这种体裁的先河。
    他曾与笔者神交,书信来往研讨排局。观其排局水平,他和他同时代的排局家比较起来,稍、高于谢侠逊、许弼德、王正明,但却逊于“排局圣手”傅荣年。傅精于构图,其局子少而着精,多变而深巧,此乃林氏之不逮处。但他俩有两大共同点:都喜欢模拟剽窃别人作品,此其一;傅信佛教,林崇巫卜,都是有神论者,此其二。
    由于林氏大力推广棋艺,为模艺事业的发展贡献了毕生的心血,著作丰富,表达能力超过了同辈的任何一位排局家,其声名虽逊于“象棋总司令”谢侠逊、“七省棋王”周德裕,却在弈林中赢得了一定的历史地位,他是四十至五十年代最出名的棋家之一。
    林幼如所以会引起弈林中一部分人的责难,主要是由于:
    爱说大话,此其一。如自吹战胜“无敌中炮”林弈仙及函弈战胜周德裕等。他的对局水平究竟如何,当年成为一个谜。直至一九五六年第一届全国象棋赛,他代表福建省参加比赛,一交手便辄乱旗靡,溃不成军。其下八局,一胜七负,名列小组倒数第一。由此弈林上下对他的看法完全改观,威名每况愈下。他在惨败之后下不了台,只好以临阵“头痛”进行搪塞。
    胜败乃兵家常事,稍有常识的棋手都会理解。没有一位战将不是经历了无数的挫折、失败才成名的。谁输谁赢都不会引起很大的震动,唯独林幼如输了,竟成为“特大新闻”。棋友们细嚼一下林幼如的全过程,从中会总结出一些有教益的东西。他的表现确实可作为象坛上为人处世的一面镜子。
    对局与排局,各有其规律及招数,两者绝不应划等号。排局家不等于大师,正象大师不等于排局家是一样的道理。笔者认为,不仅林幼如的对局水平不济,大多数长期从事排局创作的,因极少参加实战,对局水平都不是很高的。反之如果大师与排局家赛作局,有些大师亦会显得幼稚。生活中,往往一个人在这方面是天才,而在只一方面却平庸。俗语说:“宿鸟投林,栖于一枝。”天才并不是全才,只是在某一方面具有压倒别人的优势罢了。林氏多年探索棋艺,对旧文学有一定的素养,连这一点很普通的常识都没悟出,却喜在战将面前逞强。
    捏造高素娟其人,此其二。在林氏的笔下,高精于对局、排局和作全局谱,著有《香雪海》、《玉华室棋谱》传世,还谬称高于1953年病逝,熬有介事地向弈林发了讣告。经他一再渲染、宣扬,高氏声誉遍布四方,远扬海外。吴文英在《象棋宝筏》二集中说:“高为林幼如夫人,国中唯一女棋家也,象艺之外,文笔清畅,力佐夫子,发扬斯道,林君成就,其功不鲜焉”。这则奇文一出,国中弈界哗然,一说其有,一说其无,几十年来,奇文共欣赏,莫衷一是。1978年,广东棋手阮亮,干脆在他编的《清城棋坛》内提出:“高素娟是否有其人”的讨论。这次讨论反映出:一、没有任何人目睹过高素娟的芳华,包括所有福州老棋手在内;二、他的胞妹琪瑛及外甥程法培也没法证实;其妹琪瑛既不肯定,又不否定,笑而不答。可是,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的《车马专集》与广州《象棋》的白纸黑字上却“榜上有名”,甚至海外还认为她是“国内唯一女棋家”。正因如此,人们无法忽视他所造成的恶劣影响需要澄清,以免以讹传讹。
    林幼如常把古局说成是自己的作品,有时又把自己的作品说成是古局,搞些真真假假的东西,鱼目混珠,此其三。例如伪造《渊深海阔》古谱,上海顾柏廷有一本从林幼如处得来的《渊》本,只有四十局(即香港、台湾,铅印、影印流行所谓顾柏廷藏本》,上海杨明忠从林幼如处得来的《渊》本却一百局。什么胡本、孙本、周本之《渊》本,有一半源出林幼如之手。上海古局研究家瞿问秋研究后得出结论说:“这都是棋贩子弄鬼搞出来的假货。”直至北京藏谱家刘国斌一九七六年把真正的《渊》谱公开,才真相大白。
    他还伪造《会珍阁》,刊在他自编的《象棋月刊》内,世人一时难以辨其真伪,并有上当受骗者。例如,台湾棋手李天华便全部转载于《象棋天地》中,其他油印、手抄的更多了。此事《会珍阁议》一书已作了详尽的解析揭露,本文不再详述。《车马专集》是以天津田玉书的《蕴秀斋》为蓝本,改动增减而成。青岛名手钮义正曾因此揭露了林的底蕴而违和。四十年代,他把自己的排局,托朱梅卿等多位女士名义,发表在许弼德的《象棋新趣残局》里。他的“腾天潜渊”排局,是《竹香斋》的“短棹轻舟”局红黑倒置后,略加装点而成。
    林幼如伪造、剽窃的东西是相当多的,棋史上没有任何人在作伪这方面能超过他,也没有人竟不顾后果到如此放肆的程度。林幼如平生最大的毛病是:“缺乏自知之明,对棋艺创作缺乏严肃的态度。”他的做法,造成了资料混乱,致使弈林怨斥之声时有所闻。真是青史不偏人,青史不饶人。
    作为评价一位历史人物,在肯定他的功绩的同时,不能也不应秘而不宣他的错误和缺点。我们感到,林幼如的错误,对刚踏入棋艺门槛的青年人及所有从事棋艺创作的人都是值得警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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