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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昵称7702769 2014-02-13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信命运吗?成功与失败,祥兆与凶兆在我的潜意识里占相当大的比例。而且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我的情绪以及对事情处理的态度。

 

今年一月十五号,我踏上了每年一次的归乡旅程,而与往年不同的是这次我要在日本停留五日,再由东京飞往北京。

 

在路途开始之前,就对自己即将开始的路程充满了期待,因为没有拖家带口所以有很多事情可以去做,虽说阔别日本并不很长,但每每因为和家人在一起而有很多旧地重游的想法都没能实现,尤其是东京-那个在我少女时代曾给我带来酸甜苦辣的城市。。。

 

也因此为行李的事而烦恼,因为旅途要经过无数次转折,飞机,出租,新干线,巴士,另外要见的朋友很多,所以要带的礼物很多,冬季旅行本身仅自身的穿戴就能把箱子填满,而对我这个“人以衣为天”的人来说实在就是个惩罚!无奈,我只好可怜稀稀的带了少得不能再少的几套挡寒又实用的衣裤,腾出更多的地方放礼品——友情高于一切嘛!

 

家里有的是行李箱,但都不够大,于是赶紧网上订购了一个,箱子是四轮转动的,轻便易拖,虽说外形很一般,是最禁洗的面料,和最禁脏的颜色——黑色。箱子到时,老公定了定神然后说:你确认航空公司可以托运这么大的行李吗?我斩钉截铁的回答:万无一失!口气瞒硬,其实心里也犯虚!这年月一个又一个规章制度,知道的不知到的谁也拿不准!

 

旅程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出发之前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检查样样东西——就差摸摸头看看是不是还在肩膀上。旅途中的不可见差错很可以打击我的意志,我这人做事凭感觉, 讲个万事开头顺。记得有次全家去日本,在机场check-in时,办理登机手续的人因为我的姓和护照上的不吻而拒绝给我办登记卡,也是老公一时疏忽,当然买票是以护照为准,而他竟用了现在的姓,而自己护照上一直是娘家姓。幸好给办结婚手续的地方打了个电话,开出结婚证明,要不四缺一,我原路返回。这个开头不顺,让我隐隐的感到一种不详之兆即将发生,后来的种种迹象都更加证明那次的旅行非常失败,我的预感得以验证。

 

到了机场,手续顺利的办完了,没有任何的节外生枝,从飞机的起飞,降落,换机,再起飞,再降落,一路平安无事,十几个小时之后,我终于到达了大阪。在日本众多行李简便的旅客当中,我的超大行李反差巨大,海关人员很和善的问我:去哪儿?行李可以打开看看吗?第一次遇到海关开箱检查,弄得心惊肉跳。“当然可以”,我一边面带镇定,一边稀里哗啦的用日语解释,本人是途经日本然后回中国过年,打算用一大堆话来掩盖忐忑不安的心,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禁带品,酒算吗,箱子地下有英国的超市食品,不会连包装都打开看看里面原料的成分吧?箱子被打开了,海关员看到一箱的衣物,我连忙解释北京的冬天如何之冷,都是些要换洗的衣服,他手翻了几件,好象很同情的样子便把盖子盖上了,我连忙又鞠躬又感谢的松了口气——又一个关口被轻松逃过。奇怪,又没有干违法的事怎么心里老是战战兢兢的。

 

有三,四年没来大阪了,之前每次来都有车接送。

 

大阪机场离市中心很远,我要坐机场大巴然后到新干线到名古屋。

 

夜幕徐徐降临,现在应该是英国的午夜吧,但是,很奇怪,旅途的疲劳与时差却在这温暖的大阪冬季荡然无存,经过好似无数个周折,拖着我偌大个行李辗转于熙熙攘攘的下班人群,幸亏日本旅行设施完善,就是在英国再怎样健壮也不堪想象有我这样的游客。我终于到达了名古屋,我的朋友松尾在新干线车站兴高采烈的来接我,看到我偌大个行李无不惊讶赞叹的说:你真是太伟大了!

 

在名古屋逗留了三晚,下榻在松尾的家。松尾是个非常典型但性格开朗日本人,她有三个孩子,最小的女孩儿和我家威廉同岁,从有了孩子起到现在我们一直保持联系。松尾具有平常日本人少见的一些素质一种亲善的凝聚力,这也许是由于以前因为丈夫的工作所至,居住过很多国家和地区。从孩子们的出生到现在我们一直是很好的朋友。象大多日本人一样,她办事效率很高,认真负责,和她处事你尽管放心,完全不会有任何差错。我想如果我这一生功不成,命不就,能做的象松尾一样把家布置的井井有条,把子女培养成才,把人际关系处理好,虽不说算个成功女性,也算进到了我的职责。

 

在名古屋逗留的几日见了很多朋友,我的行李的重量虽减了下来,体积瘦了下来。。。。但很快又被我在逛街时,禁不住诱惑,被充满,体重又增加。。。“本来自己也没带够衣服”——我自我慰籍的在给自己找借口。第四天早晨也许是疲劳也许是时差,我终于第一次感到身体有些透支。而我的旅程已被松尾计划好,当天一大早由她开车带我到富士山角下的城市福冈,我要在富士山脚下为我自己的本命年祈祷吉祥如意!然后再从静冈坐新干线去东京,下新干线,打出租去下榻的宾馆,当晚在东京还有和朋友共进晚餐的约定,一天的旅途安排体力消耗很大不说还需要我一定要精力充沛,无奈只好硬着豆皮,用一句日本常用词就是:加油!

 

松尾是个开车好手也很健谈,尤其开车时喜欢和我聊天,那话匣好象一坐在车里就自动打开了一样,旅程一路闲谈着家长里短,国事家事,八卦新闻,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呼呼的闪过,不一回儿我们就抵达了富士山脚下的城市-静冈。

 

松尾对静冈熟门熟路,她告诉我说是婚后不久曾在此地居住过一阵,她告诉我在此地有一座最高的建筑是市区文化中心,建筑的顶部是餐厅,有超级美味的法国料理。在那里,我们可以品尝美味佳肴又可以俯瞰全市,而且可以暸望富士,对她着周密安排我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尤其在今天这种身体状况之下,能省点力气是最佳抉择。

 

静冈的天上无一丝云彩,是个极佳的观赏富士山的日子。

 

福冈显然由于地势的原因比名古屋冷许多,其多雨而日晒又充足的地理造就了它这个以茶叶的种植为首而名闻日本。这里产出的绿茶特别的嫩又充香气茶种样多,品种齐全,在此你到处可见茶馆,茶园,可以加入“茶”游团,或博物馆, 由于时间的原因,我只能走马观花的看了几家茶店,然后买了几包绿茶带回。

 

我和松尾按预约的时间来的我们预定的餐厅。还未走进餐厅里,我就可以从窗户中看到巨大的富士山——那么真实好像它就矗立在你的面前。

 

富士山是日本最高的山3776公尺(12388英尺富士山約在1707-1708年最後一次火山爆發現在是休火山。富士山是日本人民的骄傲,它因季节,时间,角度,地点的不同,其身姿变幻无穷。松尾一直对我今天的好运夸个不停,因为富士山一年四季基本都在雾雨朦胧之中,向今天能清清楚楚看到富士山的天气一年也不过30天,红雯你可真是有福啊,你的马年一定会大吉。是啊,这一路的旅途,从要开始的前几天就觉得有种运气在后面推着我,可以说每个悬接处都天衣无缝,万无一失,这一切都意味这什么吗?是不是幸运女神真的要给我又一个生命中的高峰吗?我在心里默默的祈祷。。。。想想很有趣,在日本的富士山下,吃着法国料理,为中国的马年,不--我的未来而祈祷平安吉祥。。我想对美好事务的追求是无国籍跨国界的。

 

酒足饭饱之后,我和松尾在富士窗前照了许多像,站在明亮的窗户前,我一下明白了为什么日本人把富士山当做国家的象征——它分明就是一位匹盔带甲的战士矗立在天地之中,时时刻刻在守卫着日本列岛。暸望着它的壮丽雄姿,顿时让我肃然起敬。。。。红雯时间不早了我们启程吧,耳边传来了松尾桑亲切的叮咛。

 

一向办事认真负责的松尾桑对进餐的时间,餐后第一班我可以搭乘的新干线都做到了周密安排——日本人的敬业精神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她开车把我送到车站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坐错,240分是最快的,一面又很抱歉的说:车站没有停车位,所以只能在这里分手了。我激动的拥抱这我的这位难得的好朋友--没有用日本式的礼节,对她的友好情深已超越了日本国界,我们有太多的共识与沟通——挥手鞠躬式的告别反倒显得太生分。望着松尾桑缓缓驶去的车, 心想没有人坐在她的身边在那寂寞的2小时的行驶中她会很寂寞的吧。。。但愿她一路平安的返回!

 

拖着我那诺大的旅行箱继续了下一站的旅途,黑黑的,四四方方的沉重的旅行箱象个跟着我的影子挥之不去。。。

 

我来到站台,站在画好的线内等候。新干线比预定时间晚了1分钟到站,广播员在不停的向乘客坐通知并给予道歉,车内人不多,静冈到东京中间只停一站。

 

新干线首建于1964年东京奥林匹克运动会,直到今天它以及其高效率的运转着,几乎没有出过任何的人为事故。日本的繁荣与强大并不是体现在表面,而让你能感受到这个国家的发达,也许并不是齐天高的摩天大楼,风景如画的景色,而是它内在的组织性,计划性,效率性和肉眼能看到高度的卫生洁净环境。

 

没过多久车抵达东京,我的箱子被细心的检票员安置到了不该开门的一边,以免妨碍乘客上下车。我最后一个下了车。车站内象个大广场,人流不断,但不拥挤,我定了定神,看好了每个指示出口的路标,找到了出租车等候的出口。

 

坐在出租车里,看东京街面穿插交错的车辆人流,在这高度人口密集的城市,没有塞车现象,东京的路面大道小道编织入网,车一会儿在大道上,一会儿又钻进小胡同,因路多所以出现交通堵塞的现象很少。不过一会儿,就到了下榻的旅馆。

 

人在亢奋时是靠肾上腺素来维持身体的运转而使其处于最佳工作状态,而当这种紧张状态消失时,你会突然感到了疲乏,我躺在床上,突然感到全身象个泄了气的皮球,看看表,还好离下一个和朋友聚餐的时间还有近3个小时。

 

铃 铃。。。电话的响声吧我从似睡非睡中惊醒,“啊,实在对不起,想证实一下,您是和哪个旅行社预定的这个房间?”“不是旅行社,是网站,网站的名称是JAPANiCAN,从英国预定的”,“呕,请稍等”,对方过了一会儿说,“对不起,我们没有找到郭女士”,“呕,我是用的婚后姓红雯Picken预定的”,“啊,是这样,那红雯郭和红雯picken是一个人了”?“对”。“哦,很抱歉,实在抱歉,工作上失误,您定的房间是不待早餐的,我可以请您把早餐眷退回吗?如果不打扰的话我可以上您的房间取”。“可以,现在就来吧”。不一会,酒店工作人员轻轻敲门,然后有说了一大串抱歉的话。。。我想一顿早餐实在禁不起他们样斤斤计较,不过这就是日本人,他们讲的不是小气不小气而是原则。他们的工作是不容许有失误的。

 

时间不早,夜幕降临,我对预定会合的地点不是很有把握,早早的穿上衣服启程。

 

酒店的对面就是车站,在巨大的交通路线图里找到新宿战,收费和20年前比一样,在英国物价年年飞涨,怎么日本的物价能稳定的毫无波动呢?

 

东京这个20多年前曾经生活过两年的地方,虽说离上一次来东京到现在只有45年之隔,但只身一人来感受它也算是离别后的第一次。真想好好做一次故地重游,看看时间是否能真正改变一切。

 

喜欢东京,喜欢它具有的国际大城市中所具有的特性,高节奏,高效率,傍晚的东京更加迷人,五颜六色的霓红灯此起彼伏,喜欢过夜生活的青年们纷纷的奔向自己的目的地,乘客中年轻人居多。等候电车的间歇,突然感到了刺骨的冷,再看看其他人的穿戴,厚厚的羽绒服居多,比起大阪名古屋来要厚实的多,象我这样只有一身皮衣皮裤的人可以说寥寥无几,我这种穿着在别人的眼里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儿没有顾上穿大衣。这套行党虽说挡风但并不保暖,现在回旅馆拿已经来不及了,无奈只好打肿脸冲胖子:美人战严寒,本人身体好,从不感冒!

 

准时的来到了要会面的车站口,一拨又一拨的下车旅客从站口走出但就是不见我的两位朋友。5分钟过去了,我开始感到不安,我知道日本人视时间为金钱,绝对不会迟到,我于是赶紧跑过去问车站值班人员,“对不起,请问这里是JR新宿的东出口吗?”“不是,JR的东出口要走到那边”。道了谢我慌慌张张地急忙跑到那人手指的方向。这里是人群聚集的站口,我不放心,再问人。我有个毛病,一紧张,脑子里开始乱,“请问JR的西口在哪儿”?“这可麻烦,西出口在反方向,你要绕一个大圈过去”。。。。一边和我解释,一边不停的用手笔画,又问一个人,那人说,最简便的方法就是买张车票,进站,然后从对面的站口出去。越听我越蒙,怎么刚刚还告诉我前面不远的站口就是到现在要重新再买票进站。。。正在我脑子里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我定了定神,再好好的琢磨“东”和“西”这两个字的日语,我恍然大悟,自己在慌忙不定的时候,说错了“东”“西”这两个字,于是引起了误会。我现在站的地方就是正确的会面地点。于是我开始向数不清等在站口的人群里搜索,这个以前那么熟悉的新宿站和20年前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我眼睛登的大大的。。。硕大的停车站凤从四面八方袭来,我越发的感到寒冷。现在后悔已经没用了,只但愿快快看到要见的人。突然,就在离我不远,几乎是我们同时发现了彼此-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实在是太抱歉了,地点没有搞清楚,来晚了”。“是啊,这么大的地方,真是不太好找,刚才去过你下车的站台去找你,但没有看到。”他们是高桥夫妇,丈夫78年前曾就任日本住爱丁堡领事馆总领事,现在在外交部做计划经营所有日本驻外使馆的预算开支工作。我们有近45年没有见了。

 

寒暄过后,高桥先生看我穿的这么少,关切的问,冷不冷。我半开玩笑的说,一路从大阪过来,感觉上日本是一个暖冬,没想到东京给了我个下马威,让我第一次感到日本的冬天。高桥太太说:“是吗,我们到没有觉得是暖冬呢,今年的东京是格外的冷,尤其是那凤,是刺骨的寒风”。我们三人一面说一面走,高桥先生说着说着,就要把大衣脱下给我穿,“啊,这可千万使不得,虽然冷,但毕竟我是从苏格兰来,习惯了冷,这点小凤算得了什么,再说我们离要去的餐厅并不远吧”。我拼命阻拦,听我说完,高桥先生没有坚持,但把他的围巾摘了下来让我带着。

 

新宿的地下通道已经扩展到象一个地下城市,我们在地下走了有5分钟,就来到了预定好的餐厅,这是一家日本式的餐厅,非常典型的居酒屋,里面都是分门别户的单间,安静典雅,却又古风古色。我们来到我们的单间,打开门迎面就是“炕头”上面一张木桌儿,和以往不同的是,现在的榻榻米底下都被挖出坑来,人可以坐在桌子前面,而不是传统式的跪在桌前。

 

这位高桥先生,虽说是外交家,但具有企业家的风格,不仅懂得天文地理,而且大学就读中文系,曾在香港日本领事馆就职,可以说是个中国通。夫人尤其健谈,而且思想活跃,可谓日本女性中的豪杰。

 

“喝点什么?红雯?”“呵,要热的,对要日本烧酒,要加热的”。几杯日本酒下肚,慢慢的身体暖和过来,我们的话题就着酒兴海阔天空,日英中语全上。奇怪,已经感到很疲乏的我,又在另一个肾上腺素的影响下侃侃而谈,一点也无倦意。回想快到年过半百的人,以前是那样的羞涩,而今成长为能够在社交场合与陌生人毫无畏惧的交谈,而且所向披靡,这和20多年前在日本的初出茅庐的少女之间有多么大的差距,这一路走来,跌跌碰碰,不说遍体鳞伤,起码经历了不少的人间沧桑,而在这不惑之年,我好象有新的血液注射在身体里,对未来我满怀希望与憧憬。

 

夜已深,我感到了头已经昏昏的,酒精已经蔓延在我的血液里细胞里,开始侵入我的中枢神经,我第一次喝的这么尽兴,要不是时辰不早,我可能还会再呆一段时间,人间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要分别了。高桥夫妇坚持要送我到我要坐的车站门口。走在新宿的大街上,也许是酒足饭饱,我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来时的冷,路上行人不多,望着天上灿烂的北斗七星,它和在苏格兰看去是略有不同,远离家乡每当思乡的苦无处可诉之时,我常常仰望黑夜里无数明亮的星,别的不会认,能辨别的就是北斗七星。

 

我们兴致勃勃的走在新宿干净的大街上,走着走着来到迎面一跳横马路前“红雯,过了马路就是电车站了,呵,正好是绿灯,你快快过去吧“。高桥夫人指点着。我遑遑忙忙地和他们拥抱挥手道别。“再见了”,我一面说,一面快步走向斑马线,又背着身,后退着向他们挥手,他们停在斑马线的这一头,我倒退着,还在挥着手,“会很快再见面的”,我高兴地跳跃着,倒退着,飘飘然,风在吹,但并不刺骨,我好像被一股无名中的力量在推着,是的就在那一刹那我感到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突然,也就在那一瞬间,那诺大的黑箱子突然从地里冒出来,那黑色的挥之不去的行李不知什么时候向我吞噬过来,它身躯庞大,使命般的认准了我不放。。。我无处藏身突然被击倒在地。。。。。不远处,传来了高桥夫妇的声音。。。。红雯,你没事吧。。。清清楚楚听到了他们的呼叫。。。非常知道自己没事,但我没有马上起来,我安静地躺在那,一动不动。。。只觉得地上好舒服,虽然是冰凉的,硬硬的。。。

 

我被高桥夫妇从地上搀扶起来,司机也慌忙过来看有没有受伤,周围有一些人在围观。碰的一点都不重,只是事发突然,我一时不明白怎么突然从天上掉到了地狱,我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

 

救护车被叫来,搞得兴师动众,没想到在日本的高潮不是富士山脚下,而是救护车里。我真是感到莫名其妙,这一切怎么没有预兆就发生了?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啊,我不是在富士山脚下刚刚祈祷过平安顺利吗?我被突发的一切搞蒙了,对我运势的突转急变感到非常恼怒,好象有人突然把你享受幸福的权利剥夺。。。在救护车里我被做了最基本的身体检查,我清楚的很,我只不过肋下和四肢受到轻微的碰撞,“要不要送到大医院去接受全面检查?”高桥夫人在替我转达警察对事故发生的肇事者对受害者之间履行的义务,我只感到浑身的疲乏,肾上腺素此时已经退去,再加上酒精的作用,疲乏的我只想有张床我可以舒舒服服的躺下睡到世界的末日。“不必了,我没事,不想再到什么医院了,让他把我送回旅馆。”(这个人就是开着出租的,车上的人已被高桥先生叫下来,换乘别的车了。)突然我想到这个折衷的办法,让他把我送到旅馆门口,对他既是力所能及又是个“悔过自新”的机会,同时也免去了我跋涉的辛苦。。。我实在也是筋疲力尽,一动不想动了。。。。

 

从救护车上走下来,看到战战兢兢的出租车司机——不太干练,好象从小城市刚来不久的乡下人,遇到这种交通事故,诚惶诚恐的不知怎样表达歉意,只讨好的说:“没关系吧,伤得不重吧?”“什么没关系”,我摆出得理不让人的架势训斥道“你没长眼吗?看到了吗?绿灯,我站在斑马线内。。。你干什么吃的”。。。。一下子我把我的恼怒全部发泄出来,好象在审问犯人,只要他能把他肇事的动机解释出来,我就明白事情之所以发声的原因。“为什么,说呀”。。。我的声音消失在空气里。他没有反驳,恭恭敬敬的低头站在那,象是个犯了错的孩子。没有多说话,他点头哈腰的把我请进他的车里。

 

坐在车里,望着此时已稀稀落落街上的行人和稀疏的车辆,东京对我莫大的吸引力突然荡然无存,这个城市,这个在我少女时代就留下阴影的城市还是向魔鬼般阴魂未散在缠绕这我,我不寒而栗,。。。。

 

旅途长的仿佛永远走不到头,也不知是穿过了多少东京的大街小巷,终于车在我的旅馆停住了。当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已时午后十分。我脱下衣服,看到被创的膝盖,青紫一大块,大概是被看到的撞伤吓着了,突然我感到了疼痛。我一头栽倒在床上,昏昏的睡去。。。

 

叮铃铃,还在睡乡中被电话声吵醒,接起电话,话筒里传来:“对不起,红雯小姐,刚才一位叫高桥的女士来电话找您,但本旅馆只设馆内电话服务,所以,高桥女士叫您务必今天和她通个话”。“知道了,谢谢”。挂上电话,看看表已经是上午930。睡意惺惺,但被这电话搅得也不想再睡下去了。

 

今天是在日本的最后一天,本想抓紧分分秒秒去感受东京的脉搏,感受20多年前时对这个城市的认识,虽然没有任何必须要做的事,但有一两件计划去做。起了床,穿好了衣服,这才感到身体的疼痛比昨晚愈加强烈,虽不是撕心裂肺,但也影响日常正常生活,现在才想起临走时高桥夫人递给我的那个出租车司机的名称,联系方式等的一张纸条,记得我细心的把它放进皮裤的口袋,而现在却怎么也找不到,回想可能丢失的地方一定是在我拿出饭店的房间钥匙让出租车司机知道旅馆的地址时从裤子里一并带出,我唯一的线索就这样和东京昨晚的夜空一并消失的无影无踪,它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来,又莫名其妙的去,不留一丝痕迹。。。--天意,没有比这更能解释这一切了。。。我感到无形中一种恐惧,这将预兆着什么呢,我会不会应人们所说:本命年凶多吉少?

 

越想越郁闷,小小的房间让我感到窒息。我赶紧穿好衣服,快步的逃出了让我感到恐惧的地方。已是将近11点,东京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阳光明媚,空气清新,象昨天一样气温并不高,好在我有了思想准备,穿了非常暖和的大衣。周围还是一样人群如流因为这是一个大的火车站交界口,所以总是忙忙碌碌的人来人往穿梭不停。

 

我盲无目的的走着,现在已是午饭时间,各各小铺已经开始营业,名目繁多的午餐的照片摆在外面的木架上,各个色香俱全,而且经济实惠。正在犹豫在众多的午餐中选那个入口,突然看到前不远“吉野家”牛肉饭的招牌,好了,就是它了。“吉野家”是威廉的最爱,每次来日本,都要把牛肉饭吃个大饱,来之前孩子们就列了个清单,上面都是想让我吃的东西,连鸡蛋三明治都在名单当中,妈妈吃了就等于他们吃了吗?快乐可以分享——即便是在不同的胃里???!!!好可爱的孩子们!此时此刻,我非常的想念家人,我觉得好委屈。。。眼泪刷的溢出了眼眶。我要了一碗最小的牛肉饭,留着肚子,还有其它很多未吃的东西在等待。。。。照了张像,我想威廉看到会兴奋得大叫起来。。。。

 

来到了旅馆底下的一个超市,有许许多多的东西想买,但是那个黑箱子真是不敢去填满,尤其以现在的身体状况更是力所不及。回到旅馆,给高桥夫人打了电话,她很担心牵挂,问有没有其它的事她可以帮忙,我告诉她我一切都好,虽然身体有些疼痛,但都没什么大不了,过些日子就好了,告诉她这事现在不要告诉我丈夫,以免他担心。又给老公打了电话,以非常喜悦的心情告诉他我每天的进展,富士山的壮观,东京的人流,居酒屋温馨,吃不完的美味佳肴。。。。我一切都好,想你,想孩子们,保重。。。

 

挂上电话,一种无名的烦恼一拥而上,在这喧闹的繁华都市中我象20多年前一样感到脆弱,无助,孤独,我恨不得马上离开这座城市,越快越好。。。

 

取消了全部在东京的计划,不想见人,不想应酬,不想说话。一天过的平静而枯燥无味,也不知什么时候夜幕已经慢慢的落下了帷幕。无所事事的我又冲进夜间的人流,毫无目的的漫游于品川小巷,看着紧张了一天的人们,有的挤在酒吧,畅饮,有的坐在居酒屋,五花八门料理店:日本烧鸟,韩国烤肉,大阪名物,江户寿司一拥而上的挤在狭窄的小巷,争先恐后的希望能得到顾客的青睐,街道虽然狭窄,但并不凌乱,没有喧哗声,只有笑声,话语声,音乐声。。。人们是那么的快乐,而他们的快乐离我虽近在咫尺,却又那么遥远,遥远的好象是在另一个星球。

 

第二天凌晨就要出发,回到旅馆把行李准备好,我烦躁的大脑总是在想一个问题,“命”。如果说以前我就相信星相,血型,属相,易经。。。中国的,西方的,,,天上的,地下的。。。我现在更是坚信不疑。我象在看一部电影,将这短短的五天一幕幕在大脑里放映回忆。。。

 

继而又想到了日本,从大学毕业日本就是我离开祖国的第一个落脚点,也是人生开始的第一站,我在这里曾经爱过,忧郁过,失落过,迷茫过,甚至彻底的崩溃过,而也是在这儿,我遇到了我今生今世的伴侣。。。对这个城市我充满了爱于很,本以为对这个城市的纠结已伴随着岁月的流逝没有了往日的强烈而更多的是认同和接纳,可是那强烈的爱恨仿佛在心里生了根,现在遇到适合的空气与土壤,慢慢的开始在滋长,蔓延,而岁月在我身上的痕迹只是脸上的皱纹和内心的沧桑——一切都没有变——我是个失败者,永远都是个失败者。。。。我意志低沉,一路来时的高昂的心情被这车撞的烟消云散。,

 

带着这种自卑自欺的态度,我离开了东京,踏上了归国的旅程。


而在众多的饭局中,偶尔从一个朋友的口中听说:其实你这一撞意味着今年更加顺利吉祥,他又给我举了某某因小祸而免灾的事例,恨奇怪,好灵验,我的心情还真好了起来。

 

人的确是自己思想的产物,对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积极者和消极者会做出截然不同的反应,可以说强者总是可以控制消极的想法在大脑中滋生,并能转化消极成积极。我们也许不能控制事件的发生,但能控制自己的思维,积极的人在形式不利的情况下也可以变被动为主动,变不利为有利,而弱者则守株待兔,束手就擒。

 

当我认真审视自己时我发现我似乎非常重视外在因素对我思维及情绪的影响,经常我会对不幸事件的发生用自己一贯的思维方式把之逻辑化,并且几十倍几百倍的将本来很小的事件扩大,我无时无刻的在用自己的标准来衡量成功于失败,在我的生活里不可以存在失败这两个字,我时时刻刻都警惕着,提防着那有可能因为自己的失误而造成的“不幸”。我时刻紧张焦虑,诚惶诚恐对未来缺乏信心,面对危机我脆弱的神经会被轻易的击垮。

 

人生不是彩排,舞台上的你也不一定场场能得到观众的喝彩,即便是最优秀的演员也会有他人生中的高峰与低谷,更何况生活本身蕴藏着无数的未知,有许多因素不为我们自身所掌控,即使是再高明的占扑师也不会把你的一生算得风平浪静,如果可以的话那我们都要改行学占扑了,美好的生活起不垂手可得?生活可以由我们自己掌控的就是我们对待生活的态度,及我们对社会和家庭的责任,把这两件事做好,就是我们给生活所能交出的最好的答卷。其它一切只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真感谢这次撞车事件,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没有它就不会把自己看得这么透彻, 世界上有无数课题等待我们去揭晓,而对自己的认识是每个人都面对的最难的课题,懂得了真正的自我,才能真正得掌握自己得命运,因为生命中“我”是主角,认识自己,了解自己,才能最好的控制自己的人生,才能活得真实,透彻,明亮,脚踏实地,而不随波逐流。。。

 

感谢你看到了最后,如果你问我对马年有何憧憬,用以前我的思维方式,我会告诉你我经历了多么不兴的一场车祸,然后用诚惶诚恐语气说:人们都说本命年凶多吉少,不可不信,我要快快的买上一条红腰带系上以辟邪!而现在的我可以毫不犹豫的回答你:今年我一定会飞黄腾达,马到成功!不——不只是今年——包括我的后半生都将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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