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不过是无能为力

文/杜崧炫

在某人告诉我，姑娘向他提了分手的那个晚上，我给姑娘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响了几下，姑娘接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格外疲惫，听到她在那里说着“喂”，我突然说不出话来，满脑子掠过的，都是不久之前她和他穿着情侣装，他给她夹菜，她偷偷跑来害羞又坚定得告诉我她要嫁给他的情景。

“我想清楚了。”姑娘的声音倦极了。

“为什么？”我问她。

“原因很多。我很累了，困。”

“那你早点休息。”我对她说。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我似乎听到了一声极长的叹息。

认识姑娘的年头已经很长，许多话我们都已经心知肚明，不必再放到明处来说。在她疲惫地挂断电话的那一刻，我忽然发现，原来最令我难过的，是明知她不快乐，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后来某人打电话给我，说起姑娘离开他之后他的生活一片混乱，其中难过叹息，让人无力回答，尤其是说到“只希望她没有了我会过得更好”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语塞。一瞬间，所有的那些“想开点”“都会过去的”，全都没有说出口的勇气。

前不久与很久不联系的朋友聊天，得知她的母亲罹患重症，入院治疗。而她的父亲，身体也一贯不太好。平时从不做家务的她不得不挑起了家庭的担子，每天在家，实习单位和医院中往复奔波，回到家还要做饭给父母吃。母亲自从生病之后，一反常态，脾气变得很是不好，经常为了一些小事就和丈夫及女儿争吵。

“我该怎么办？我真的要崩溃了。”她在QQ上冲我吐槽。“我连去算个命，都说我的名字一路都是凶兆。”

“吉人自有天相，你妈妈会好起来的。”我一边安慰她，一边埋怨自己肯定出生的时候没有点安慰天赋。

“但愿吧。”她很无奈地说。

后来听说，她的母亲在开刀之后的恢复阶段，查出了扩散，又重新进入医院，等待再次切除。看到她的微博上的苦恼，想要说些什么，却怕连一句问候都是打扰。

记得有一次，朋友因为某些事和家人闹得很不愉快，跑来找我诉苦。看到她哭的稀里哗啦，我不知道该如何说。深知她的不甘与委屈，只能给她一个拥抱。

因为她的事情，我总觉得有些难以忍受的情绪，后来与鲍小姐说起此事，我非常崩溃得说我感觉到很不高兴，因为看着一个好朋友如此不快乐，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别傻了，这世界上没有谁能当救世主。”鲍小姐与我说。

“我并不想当救世主，我只是想做些什么，可是我发现我不能代替她去抗争，不能帮助她去改变，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非常抑郁。

从那时候起便懂得，快乐可以与人分享，而痛苦却往往要一个人独尝，人生不公，可能就是如此。

这世上有千万种的不快乐，也有了千万种的无能为力。曾经我觉得，一个人哭了，只要能让他笑起来就好了。后来我发现，有的人虽然笑了，却依旧笑得很勉强。

一直以来，都十分害怕身边的朋友遇到种种困境。无论是找工作，与家人，或者是与恋人。看着他们的难过悲伤，垂头丧气，如果可以感同身受，则自己也会觉得好受一些。如果不能，则心里更为难受。

以前总是觉得，“没事啊，你不开心，我可以陪着你啊”，后来才知道，原来许多事，你能做的，也不过只有陪伴罢了。而这世上还有许多事，例如生离死别，你只有一次次得被迫接受，看着他人的命运多舛，无能为力的感觉更是强烈。我们都明白，有许多事，必须身在其中的人一个人努力去扛去经历，而你在他左右之时，却不免祈祷自己可以为他分担，当他与你越为亲近，你为他的痛苦而痛苦也更深重。

想来那句话说的真是没错，人的一切痛苦，皆是来自对自己无能的愤怒。无能为力，真是人所有的感觉之中，最为讨厌，也最为害怕的一种。

甚至，在那些失去的人的面前，你会觉得连自己的拥有，都成了一种罪过。越是关心，越是如此。

会因为一个人的悲伤而无力，也可知那人在你的心中，也是独有别人不曾有的一片温柔。

若是你无能为力的时刻，那也只得祈求可以得一机会，在他身边，对他好一点。即便无能为力，也想陪伴每分每秒，即便只可在身边沉默，也想凭借呼吸传递支持的讯息。

不能代他痛苦悲伤，便用尽全力等他走出悲凉。

人生在世，那么多无力片刻，幸好仍可拥抱言语，与你取一些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