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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的是特色路线，我们的每条马路都很特别，任何一个老人在街上摔倒，都有可能成为第二天的头条。 有人扶，是头条；没人扶，更是头条；拍照取证后再扶，也是头条；不拍照就扶，那是土豪……所谓“信任危机”，已经令人惶惶不可终老。 去年11月有位河南老人摔倒在郑州街头，眼看路人犹疑却步，连忙重申“我自己摔的，我自己摔的”，方得到谨慎救助——也不失为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办法。然而时隔俩月，春晚小品一吓唬，这不得已的法子也失灵了…… 2月12日大年十三，宁波郑女士在追赶公交车时摔倒，两年前骨折右腿旧伤复发，根本动不了。她躺路边求救半天没人理，于是用宁波话喊：“是我自己摔倒的，谁帮帮我！”——喊了足足20多分钟快哭了，终于有一名路人看不下去，拨打了110，才被民警和救护车拉走。（现代金报） 元宵节晚会还没开呢，春晚热剧《扶不扶》就在街头上演了续集，情节令人唏嘘，没有包袱只有悲哀。扶还是不扶，舆论上讨论了这么久，正说反说调侃着说，编成节目变着花说，最后终于还是白说。 提示很明显：光说是没有用的。什么礼仪道德、救死扶伤，没用。到了关键时刻，只有两个厚重的大字悬在头上——责任。但凡摔倒一位，就可能意味着高达数十万的医疗账单，这笔庞大的责任从来就没有一定之规，就好比击鼓传花碰上谁算谁，不解决了这个后顾之忧，一切都是白说。 老人跌倒扶不扶的问题，表面上是道德沦丧，实质上是保障缺位，一说好像是信任危机，根本上乃是体制危机。 我们的主流媒体很善于引导，在这些表面原因上大找特找，却很少往深里去找。一开始，鞭挞世态炎凉人心不古，拿道德大棒横扫万民；于是讹人的出现了，又说一粒老鼠屎坏了整锅汤，转而问责无德老人；后来老人不得不“自证清白”了，还是不行，于是又回过头来批评民众缺乏互信、道德沦丧……照这么个圈圈追寻下去，就好像猫逮尾巴，你就转吧，永远没个头。各大媒体却从来不问问：为何只有我们的马路上盛产如此“特色”？ 有人曾经与台湾朋友探讨这个世纪难题，台湾朋友表示诧异，在宝岛从来没有这样的疑虑，为嘛呢？——人人都有“健保卡”，自己摔了自己去看病，公家买单，干嘛要讹人呢？ 显然这才是根本。回过头看为何我们这里会存在老太太讹人，就因为很多老人迄今没有医疗保障，而医疗费倒是早已与世界接轨，一跤摔不死也要被这金额吓死，自己不怕死也怕被儿女骂死，所以一息尚存就要抱紧“肇事者”的大腿，而一念之差也可能就会“抱错了”大腿，实在可悲可叹无奈之举。而若他们也能轻松地从胸口掏出一张“健保卡”，相信选择也会更多。 都说讹人的是极少数，这点老百姓也都承认，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被讹上三头两百，也不至于犹疑至此，可问题不是这么个限度，一朝不慎就是几十万之巨，对于平头百姓也无异于大难临头，这好人敢做吗？怪不得有人说，二话不说就上前扶的，是最高调的炫富行为，遇见这样的土豪就嫁了吧。 道德问题、信任问题，不是说没有，但是归根结底不是这么个问题，真正问题在于社会没有领起自己的那份责任，那就是让人人老有所依，摔有所医，心理有底自然不会再寻求讹人。这一切到位之后，人们将很快发现，寻回“信任”与“道德”不再是那么难的问题。 寻回信任需要体制保障，这不是媒体上“道德经”一念就能显灵的，政府得拿出真金白银，把普遍保障建立起来。别光要求民众发扬风格，平头百姓个个拖家带口，这天价风格实在发扬不起；也别过分谴责“老人变坏”，好制度都能把坏人变成好人，我们这“最先进”的制度反倒没有这个自信？那还凭啥叫人信？ 民间智慧不能扭转大局。“先拍照后扶人”被媒体赞赏，实际是另一种无法互信的悲哀，千万别以为找到了柳暗花明。“自证清白”也算是一种临时急智，然而有时候行，有时候又没用，这都不是办法的办法。根本问题没解决，就好像定时炸弹高悬，她说不讹人，万一变卦，谁承担得起？——除非保障体系已经全面建立，彼此都知道几十万的账单一定有一个强有力的后盾托底，那是我们集腋成裘供养的社保体制，不信任的雷区才能从根本上解除。 一个孤立无援的老人，在大街上呼喊信任，能喊得回吗？——在保障缺位、人人自危的大背景下，奢求信任只能是海底捞针。 文/纸上建筑 2014年2月15日 版权声明 版权所有。转载务必标明作者并给出原文链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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