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姑苏名门之四 西方医学传入中国以前，治病全靠中医。自古以来，苏州民间受宋代先贤范仲淹的影响，历来有“不为良相，定为良医”的观念，毕竟能医国者寡，医人更脚踏实地吧。 苏州中医素负盛名。元代，吴中医学以儒医、世医为特征，大多数医家均著书立说。名医戴思恭被后人看作吴门医派的奠基人。明清两代，吴中医生为医官、御医者有数十人，俗谓苏州状元多、御医多。居住在阊门西街的曹沧洲就是清末御医。 【壹】 阊门历来是个好地方。 以至于小巷深处，藏龙卧虎。比如帝师陆润庠故居、大才子唐伯虎也住得不远，而御医曹沧洲也曾于此。 印象中，阊门西街这条老街，应该属于那种充满着市井生活味儿的，就好像葑门的横街般的，虽然很草根，却有数不清的苏州风情，早上的大饼油条外加一壶碧螺春，听着评弹晒太阳，老苏州的情调便在看似凌乱的生活中蔓延开来。 只是当下，从桃花坞大街往西走，大型的挖土机轰鸣着，仿似大工业时代的场景下，那些粉墙黛瓦的老房子大都已尘归尘土归土。 只有一处老房子茕茕孑立于街边，一看门牌号，果然，61号，正是曹沧洲的故居务本堂。 老房子里的一对老夫妻，已经在这里住了几十年，还没来得及搬走，却成了守望务本堂最后的人，摄影师对着故居拍了又拍，老太太万分不解，这破房子有什么可拍的？ 真的没落了。 东起阊门西街，西至混堂弄。曾经，位于阊门西街曹家的宅邸相当宏伟，大大小小的建筑有20多座。原先的宅院门口有门厅、轿厅，有照壁等；最北面的桃坞老年公寓，曾经是曹家的饭厅；最南的空军老干部招待所，其中东部的老宅全部都为曹家所有。 曹家的后人们早已搬的搬，走的走，只剩下一堵朱漆大门，一片飞檐廊壁还在诉说着往日的荣耀。 【贰】 曹氏家族最早是以科举传家的，一直到了曹沧洲的爷爷开始，曹家才开始以行医为业。其实这么说也不对，因为曹沧洲的两个弟弟都是进士，都是翰林院编修。在原来的曹府，还挂着一块题为“兄弟翰林”的匾额呢。 其中的一个弟弟曹元弼更是毕生致力于经学，被誉为清代最后的经学家。只是辛亥革命一起，“翰林院编修”也成了虚衔，自此这位经学大家闭门谢客，终老吴门。国学大师钱仲联、古文字学家唐兰、文史学家吴其昌、经学家毕寿颐等均是他门下高足。 但曹氏家族最有名的，毕竟还是曹沧洲，最为苏州老百姓熟悉的，也还是他。 道前街瓣莲巷，这个如今被称为曹沧洲祠的地方，相传就是当年曹沧洲坐堂开药的地方。 但曹沧洲真正得已名满天下，还得从“三钱萝卜子，换个红顶子”的传奇开始。 据说那一年，慈禧太后突然得了怪病，京城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 那年的新科状元是个苏州人，他出了个主意，推介家乡祖传名医曹沧洲，绰号赛华佗，许是有两把刷子的。 那个时候的西太后，已经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来，得，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吧。就这样，曹沧洲接了懿旨进了宫。 他一到北京刚住下，就借口路上受了风寒，卧床不起，其实生病是假，要摸太后生病的根子是真。 头一件大事是查看她吃了些什么？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慈禧太后每天吃的山珍海味不说，单是人参一项，日日恨不得泡在参汤里洗浴。还有燕窝、银耳，更是当饭吃。曹沧洲想到，医书上早有记载：“滋补过多，必然食阻中焦，中焦闭塞，危在旦夕。”找出病源，他的胆子大了，便去替慈禧太后看病了。 曹沧洲未用上好良药，单开了一味草头药，只写了五个大字：萝卜籽三钱。看得众御医当场发呆，曹沧洲亲手撮药，亲手煎药，亲手送药到西太后的卧室前，等候她喝下去以后，这才回到住所休息。 西太后饮了三钱萝卜籽的药汤，当夜通了大便。第二天一早就能起身了。第一件事就是感谢神医曹沧洲，恩赐九品顶戴，还让他骑马巡游京城。曹沧洲得了皇封，还未回乡，地方官已经替他造好了三进房子。 曹沧洲这次京城之行，还兼让一个苏州特产打响了牌子，那就是百年老店采芝斋。 曹沧洲开的萝卜籽苦味十足，谨小慎微的他唯恐老佛爷不悦，于是，灵机一动，将随身携带的采芝斋贝母糖奉慈禧助药，一则给太后进药时解药味之苦，再则因采芝斋糖果中含有川贝等药材，也可以助药治病。 小小糖果铺子从此因着“贡糖”的名头身价百倍。 【叁】 不管这个故事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夸张的成分，但曹沧洲却真的名满天下了。 1908年11月14日，光绪帝驾崩，次日，慈禧太后紧跟其后。光绪帝死后，曹沧洲因病告归故里。 回到苏州的曹沧洲依旧做的是悬壶济世的老本行。 据说，曹沧州从京城回乡后，坐堂从不自己搭脉，都是叫徒弟搭过后告诉他，然后他开方子。毕竟搭过龙脉了，就不能再搭别人的脉了。看一次，两块大洋。很大牌的架势了。 不过正因如此，后世的很多医生，都以是曹沧洲的弟子为荣。徐志摩前妻张幼仪的父亲张祖泽，就曾经在苏州跟曹沧洲学医，后来他在上海、南翔一带开诊所，是当地有名的中医。而他最著名的弟子，是外甥吴子深。 吴子深更有名的头衔是画家。民国时名震上海画坛的“三吴一冯”里就有他。但他却是靠医术在上海立足、置买小楼，然后靠画艺闻名海上的。1949年他听了张大千的话迁居香港后重施故伎，先医后画，还曾应邀为胡志明看过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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