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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议“拟声字”之二:

 小猫臭臭 2014-02-19
之二: 

拟声字得到最大的用场是碰到外语时,舌官--“翻译”官作翻译时进行“音译”,并把这个音译的过程记录下来。

同语族的人民的语言交流受到方言的“隔离”,产生部分的“不懂”,“误解”的交流困境。但是这些在大的“同语境”下,可以比较容易“克服”,而当一个语族和另一个语族“冲突,融合,同化”的时候,出于“强势”的集团就会在语言上对弱势集团进行“强制”同化。这个过程在中外历史上都发生过。一个语言的泛化,取决于拥有这个语言的集团的政治,宗教,军事,文化,的强势,而这个强势集团的语言的“书写”系统和体系的发育是否能容纳它语族的语汇,并变其语汇为自己的语汇的能力是关键。中国历史上佛教的输入对华夏汉字的“进化”起了巨大的推动。许多佛教的音译已经进入中国的汉语词汇,成为中华文化的一部分。

中国对佛经的翻译自后汉开始,有从印度,尼泊尔的古代语文(梵文,巴利文)直接翻译的,也有从中亚细亚的各种古文字(如吐火罗文)直接翻译的。于东汉,至前秦苻坚始有组织的翻译佛经,由道安组织翻译事业,唐朝时,佛经翻译事业达到顶峰,其间鸠摩罗什、真谛、玄奘及不空被誉为“四大译师”。 

现代学者陈寅恪1923年在德国柏林大学研究院时与妹书曰:“中国所译(佛经),又颇难解。我偶取《金刚经》对勘一过,其注解自晋唐起至俞曲园止,其间数十百家,误解不知其数。我以为除印度西域外国人外,中国人则晋朝唐朝和尚能通梵文,当能得正确之解,其余多是望文生义,不足道也。”,他曾指出,梵文汉译常有“一词多译”,Sattra既译“众生”,玄奘又译为“有情”,陈寅恪亦言玄奘的译文多偏生硬,远不如鸠摩罗什好读[2],1929年,陈寅恪应邀到清华国学研究院专门讲授“佛经翻译文学”,陈寅恪《四声三问》认为四声的发现与佛经的转读有关,透过梵汉对音可以考证隋唐中古汉语的读音。

这一段文字说明中国汉字的“音韵”意识,有赖外国“标音语言”的冲击。梵文是完全没有“视觉象形信息”的拼音文字,是语音的直接记录体系。它已经发育了自己的单纯的“表音”元素符号,并可以用这个符号体系的音素符,任意组合成“拟声”的“文字”,来保存语言的直接“声音”。在交流的过程中,可以“听到”的信息直接起到沟通的作用。听到的即是“可以领会”的标音“书写体系”,和“看到了但读不出”的中文汉字体系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启迪了中国汉语朝着“标音”,“表音”,“音符化”的方向发展。

两个全然不同的文化交流符号体系的交锋,必然导致“沟通”,和“翻译”的必要。在翻译的实践中,不同文化的融合和同化在语言和文字符号的对译上有难以克服的“技术问题”。 佛经翻译大师玄奘就有“五种不翻”的翻译原则。其具体指在将梵文译成汉文(文言文)时,遇五种情形不进行意译,而保留其原音,即进行音译。(见维基百科)


五种不翻的理论具体是指:

1:秘密故、如陀罗尼。
甚深微妙而不可思议的佛之秘密语,不翻(意义)。如,般若心经最后一节的“羯谛 羯谛 波罗羯谛 波罗僧羯谛 菩提萨婆诃”的真言、陀罗尼等词类。

2:含多义故、如薄伽梵具六义。

多种含义的词,不翻(意义)。如兼具自在、炽盛、端严、名称、吉祥、尊贵六意的薄伽梵(亦有翻译为世尊的情况)等词,不意译。

3:此无故、如净净树、中夏实无此木。本地(中国)没有的事物,不翻(意义)。如印度的阎浮树、乾闼婆、迦楼罗等事物,为中国所无,保留原音。

4:顺古故、如阿耨菩提、非不可翻、而摩腾以来常存梵音。
沿用以前既存的翻译方法。如“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意为“无上正等正觉”,而自从东汉以来,历代译经者皆采用此音译,故保留前人规式。

5:生善故,如般若尊重,智慧轻浅。
为让人对要翻译的事物存尊重之心,而音译。如般若、释迦牟尼、菩提萨埵等,不译为“智慧”、“能仁”、“道心众生”等,因为前者能令人生尊重之念,而后者则易被人轻视。

凡是不能以“译”的,就按“音”保留其“携义的音皮肤”。但是用什么汉字来“标注”这些不能翻译,只能“音标”的“原文”,仍然是“沟通”的一个巨大“隔”。必要有“注”,有“解释”,并在大量使用这些“原音”的“新语句”时,逐渐“同化”这些“外来语”。 正是在这样的“音译”的实践中,中文文字的“纯”标音功能被“提纯”,成了“扬弃了中文原义核”的“纯粹”“音符”。这就推动了汉字“扬弃象形视觉信息”而向“音符”进化的“过程”。 

这一过程现在也在每天发生。新进入中国的“西方语汇”,和西行的“汉字语汇”,都经历着这样的双向“同化过程”。中国的汉字:城管(chengguan),二奶(ernai),小三(xiaosan),大妈(dama),都因其“音皮肤”的“便携”优势进入了英美主流语汇交流场,而外语的“fans”(粉丝),“out”(常用英文形式,没有穿唐装),“talkshow”(脱口秀),Mcdonald(麦当劳),Subway(赛百味)都因其“音皮肤”的“汉字化”进入中文主流交流场。这些交流的“流利”程度,取决于“音皮肤”的巨大“直接优势”,是“音和义”的直接“捆绑”,不需要形皮肤的“裹乱”。

钱钟书先生在管锥编中用了一个语音的概念:讲了一个“无意之声”或称“有声无意”之“语”。(卷一:116--117)
“光初十一年刘曜亲自率兵攻打洛阳,石勒想亲自领兵前去拒敌,部属们都劝他不要去,石勒问佛图澄,澄说:“寺庙里的铃声说:‘秀支替戾冈,仆谷劬秃当。’这是一句羯语。‘秀支替戾冈’是个‘出’字,‘仆谷’是刘曜的胡位,‘劬秃当’是个‘捉’字,这句羯语是说,军队出击能捉到刘曜。”徐光听到佛图澄的这番话后也来苦劝。(高僧传九卷)钱先生说,在“羯语”中可因声达意,而在“汉语”中,则“有声无意”,聆音而无意。这就是“语音之隔”。


所谓“无意之声”实在是语言发生的开始。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就是“无意之声”。但对于婴儿的母亲来说,这个“声”就是“有意之声”。语言的发生必在母子之间为最频繁,所以说女人,女神,母亲是语言的“发明者”,是引领搴袖“婴儿”的“领袖”。没有母亲和婴儿的“声音,声语”交流,就没有家庭的“语言环境”,就不可能有更发达的“语音”信息出现。母亲总可以在婴儿的语音中发现“意义”。从小范围的语音交流到大范围的部落宗教仪式,歌咏,就发育出了后来的‘韵歌’--宗教仪式和部落文化语汇。这些语汇就是后来的语言和文字的滥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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