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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月饼史话

 悫悫小书斋 2014-02-27
一个坐北朝南的两进两出的院落,院中一棵两搂粗的大槐树把院子遮的严严实实,槐树下放着大八仙桌,圆圆的月亮透过树枝的间隙偷窥着桌上的供品。孩子们则偷窥着桌上的月饼,焦急的等待着月上中天,以饱口福。

那是五十年代我儿时的家,是一个四世同堂的大家庭,一家人围着八仙桌圆月,大人喝酒谈家常,孩子们只管吃、喝。圆月结束了,夜也深了,每人还能再分得一个月饼两个梨或者两个石榴带回自己房里。母亲的那个月饼总是舍不得吃,留给我。当时我没有多大奢望,只希望能有三个月饼,我吃两个,母亲吃一个。儿时过中秋节还有一个乐趣,我像一个尾巴似的拽着伯母的衣襟,给邻居的长辈和穷邻居去送月饼,每当看到邻居对伯母千恩万谢,我也在分享着大人的快乐。

到了七十年代,我有了自己的小家,每年过中秋,我也继承了家风,买些月饼,去孝敬两个家的老人,打发兄弟姐妹极其他们的儿孙们。同时也分给邻居的孩子极其贫穷的同事,也不亦乐乎。有一年,爱人回家送十五,把一大盆月饼拿光了,两岁的女儿哇一声哭了,我哄她说,是爸爸给爷爷送的,再给你买,她就不哭了。送给邻居的女儿彬彬几个月饼,吃完了,在妈妈面前哭哭唧唧,妈妈问她怎么了,她说“我想许姨”。妈妈问她“是想许姨啊还是想许姨的月饼?”她直说“想许姨的月饼”。后来她妈妈说“不听话就把你送给人家”,彬彬说“行,送给妞妞(我的女儿)的妈”。那个年代是囊中羞涩,印象中,我还真没吃过一个完整的月饼。

随着岁月的推移,我的辈分提高了,过中秋时“进贡”的多了。可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不欢迎了中秋送月饼了(我家也是一样),反被认为你是在卸包袱。送给穷邻居或者同事吧,反倒更尴尬。爱人单位有一位同志,家里穷的吃饭都成问题,送给他一些,反复说明不是花钱买的,是别人送的。那同志当时也很高兴。可是没想到过年的时候,他提着更重的礼物来了,爱人对当时的“善心”后悔莫及。

那年是1996年,仅八月十五那一天就有亲朋好友陆续送来二十盒月饼,当作人家的面,表现出高兴的样子,连声谢谢,人家走了后就唉声叹气,距离乡下的亲戚又远,真也每办法处理。无奈,我就当成任务,每顿饭吃一个。又过了一段时间,就感到胸闷,腹胀,胃疼,我问学医的同事,是不是我胃里长什么东西了。同事说,不会的,是不是饮食不合适,改变一下饮食习惯。病根儿虽然找到了,可是饮食没有改,因为舍不得仍掉那些好食品。

直到有一天,又吃饭的时候,我咬了一口月饼,忽然发现手中拿着的那一半上有一个虫子摇头晃脑,好象对我示威。我的第一反映就是,这种虫子在什么温度下可以生存,它会不会在我的肚子里安营扎寨恋爱结婚繁衍后代,搞的我的心理也杯弓蛇影。家人说可别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

没有办法的办法,在一个深夜,我提着剩下的月饼,象作贼似的走出家门,往哪儿仍呢?垃圾箱?不行,怕捡破烂的捡吃了害他生病。大路边?不行,让正常人看见会骂造孽。我顺着路走啊走啊,几乎走到小城的城乡结合部,发现了一大片蒿草,就把月饼仍在了那里边,等冬天蒿草枯萎了的时候,月饼也造就被蚂蚁分解了。

至今,我为那个夜晚的行径哭笑不得,更为那些被扔掉的月饼心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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