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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的乡愁》:慢下来,日子就是天下

 昵称535749 2014-03-07
2014-03-06 23:37 

这是一个快的时代,所以,这也是一个我们开始找慢的时代。

康德的二律背反,是绝望的。我们处在快与慢之中,不能抵抗快,又不能不寻找慢,也是绝望的。不绝望的是,我们可以在短暂的、细密的慢中迷醉一会。

有人说,乡愁是对童年生活的一种眷念,正因为寻不回童年时期的安全感和幸福感,才会萌发出今生今世再也斩不断的思乡情结。我觉得,乡愁是一种慢对快的抵抗,是内心对这个时代绝望的呐喊,是宁静的歌,是沉默的声音。

东林笔下的“身体的乡愁”也是一种眷念,不过却是对身体的基本感觉的眷念和由此的归属。这种乡愁,不是地理上的乡愁,是人之为人的乡愁,是一种时代的乡愁。上世纪80年代物质财富还不够丰富时,那一杯粗茶、那一碗淡饭的味道?抑或,如今,你的舌尖上只逗留着各种鸡精、味精、甜酱的人造鲜美,以及人工养殖培育而来的各种人造滋味?工业化,在破坏着这个时代的味蕾。

木心说,越古代越文明。诚然,文明在某种程度上是越来越倒退的。时代越是发展,原生的东西越来越少,而丰富的物质享受也使得我们渐渐忘却了曾经的美味。我总觉得在国外吃到的中餐是改良过的,在国内的西餐也是变了味道的。“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离开了本土的食物,总会变了味道。

东林总结得更为精确透彻,他说中国的“八大菜系中的每一种,都是对我们饥饿感的一种深层满足,在吃饱的基本属性之外,还有味道的满足、地理的满足、空间的满足、心理的满足和文化的满足。地道的‘八大菜系’,不但食材、水和作料要取自当地,就连生火的柴火也要是当地的,厨师也要是当地的,唯此才能结合当地的地气和人气,弥补多重层次的饥饿。”吃,就是讲究吃外的东西。

原来,离开了那一方生之养之育之的水土,食物已然失去了让人魂牵梦萦的味道,早已不再是那梦中的牵挂。东林笔下的“吃”,早已脱离了最基本的“生存需求”的层次,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精神需求”。吃,不再只是为了裹腹,而是蕴含了童年的记忆、乡土的情怀、家国的烟云、食物的本味、天道伦常。

我感觉,东林是一个心思极为细腻敏感的人,他写疼,都能分出针刺的疼、刀子划破的疼和钝器砸出来的疼,以及放爆竹时崩着手的疼,一种是尖利的,一种是钝的。甚至,为了体验身体上的疼痛,他会在伤口上撒盐或者倾洒白酒。

情感如此丰富、心思如此细腻的人,他笔下的文字注定会像原汁原味的食物,诱惑着腹中饥鸣的读者们去阅读,在他的细密感受中恢复我们沉沦的感受力。

“奢侈的追求”,向往的对象不再是那些充斥在视野之中的众多名牌Logo,而是一种技艺的怀念与传承,是对式微的传统和工匠精神的呼唤。不仅仅呼唤着这个民族的曾经让我们为之骄傲的历史、传统和技艺,还呼唤着那遥远的侠义精神、匹夫风骨,以及在现代生活中愈加珍贵的亲情、友情、擦肩之情、回望之情。

东林的“身体的乡愁”背后,是对如今城市化的快节奏的生活状态的反思,是一种回归的生活哲学,让生活的节奏慢下来;去细细咀嚼、品位食物的本真的味道;去听一听大自然的声音和那些没有被技巧腐蚀的歌声,那是最美的音乐;去拥有一颗“品味的心”,学会欣赏最奢侈而又最朴素的美,一如陶潜的诗。

最重要的,是慢下来,去找回自己人之为人、人在天地的岁月和日子。在一嚼一咽之间体会食物的本味,在乱雪纷飞的火炉边感受木炭的能量和温暖,在蹒跚的脚步和模糊的背影里寻找老迈却亘古的人世,那是天下,是你我的天下。

美国“垮掉的一代”诗人金斯堡,半生放荡、叛逆、堕落、滥交、吸毒,他的母亲内奥米临终前在疯人院的病床上,颤抖着给金斯堡写了一封短短的遗书:钥匙在窗台上,钥匙在窗前的阳光里,孩子,结婚吧,不要吸毒。钥匙就在那阳光里... ...

在那个狂飙突进的年代,叛逆是为了快点与传统决裂,堕落是为了与时代划清界限,但是他的母亲内奥米是明白的,快会过去,慢会归来,所以“孩子,结婚吧,不要吸毒,钥匙就在那阳光里”,“垮掉的一代”终究没快掉,一个个渡海来归,结婚生子。

东林的《身体的乡愁》,对这个快的时代,对所有快的人,就是内奥米的那封遗书,他让我们都明白,快是过程,慢是归程,岁月比我们明白我们想要什么。

所以慢下来吧,日子就是天下,钥匙就在窗台上,钥匙就在慢里... ...(《身体的乡愁》书评/Sof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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