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越自卫还击战我团占领高平的那一天
(2012.05.26.)
(一)


( 二)
2月28日清晨,凌团长为了部队按时完成抵达高平的任务,下令全团紧急出发,我们特务连与通讯连和团部在一起。出发时间在7:30左右,凌团长那天穿着非常滑稽:他把一件一面是帆布一面是橡胶的长雨衣翻穿着,雨衣里层的黑色橡胶穿在外面,雨衣的扣子全部未扣,两边对折起来,腰间还系一根很粗的稻草绳,凌团长高高的个儿,大约接近1.8米,瘦瘦的身材,黑黑的皮肤,看起来像是一位放牛归来的老头儿。我知道团长这种打扮的意图,肯定是为了麻痹敌人,不让敌人从形象上判断他就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官儿。

我们翻过一座山,顺着一道山梁而下至尽头时,又一座村庄呈现在我们眼前。由于村庄紧靠这道梁,大部队还没来得及派人侦察就直接走进了村庄。这时我们被眼前的场景所惊呆了:近似街道的土路上到处是兄弟部队战友的尸体,鲜血还在淌流着……也许就在一两小时前,我兄弟部队与越军在这个村庄进行了激烈的巷战。因为前夜下了点小雨,村庄的土路上那些凹陷的坑中积了些水,就在那些水坑中躺着我们牺牲的战友,他们的鲜血染红了泥坑中混浊的水!在村庄的土墙脚下,也有战友的尸体,他们有的牺牲后还抱着枪,固定了一个墙角作战的防御姿态,还有的牺牲后成卧姿趴在掩体边……这惨景让我一生难以忘怀!但是整个村庄特别安静,除了我们部队的行军纵队,没有发现兄弟部队的任何一个活着的人!我十分疑惑:为什么村庄这么安静?为什么没有见到兄弟部队的其他人?为什么牺牲的战友们的尸体未被带走?我想,按照我们部队的纪律和作风,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兄弟部队在这个村庄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交战,然后部队去继续追赶逃跑之敌,还未来得及打扫战场。当然,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首长们肯定是清楚的。只是我心里充满着一个希望:在我们部队走过以后,兄弟部队及时回来打扫战场,带走我们牺牲的战友们的尸体……

翻山越岭中,时间到了13:25分。当我团经过475高地时,突然遭到东侧无名高地敌人的火力封锁和炮火拦截。那重型炮弹准确地打在我们面前,凌团长命令战士们迅速躲藏在大树底下,而我立刻顺坡滚到右边的一棵大松树的背后,这里能有效防止从正面山顶上飞来的炮弹片,但如果炮弹在身后爆炸,那我就没办法了。此刻,一发炮弹在离我约两丈远的山顶炸开,把一个战友抛向空中一丈余高,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他光荣地牺牲了!凌团长当即命团直炮连、高机连对敌阵地火力压制,大约只过了十分钟,敌炮阵地被我部彻底摧毁,击毙敌炮兵18人。战斗结束后,凌团长大声吼叫,痛骂战士们不会躲炮弹,吃了一些亏。战友们都没敢吭声,只是迅速背起装备,继续前进。
近14:00时,我们已在大山中急速推进近七个小时了,身体有些饥饿的感觉,但更需要的是喝水。战友们个个被汗水湿透了衣服,而大家的水壶里都是空空的。我们的嘴唇干枯了,好像贴上了一层厚厚的胶水,一道道小口子开始出血,只好时不时地用舌头上下润一润嘴唇,有时明知道水壶中没有一滴水了,而我们总是对着嘴高举起水壶久久不愿放下,渴望能从水壶中倒出一点水来!那种缺水的感觉比缺饭还要难受!尽管如此辛苦,战友们还是个个表现出了超常的意志力,哪怕每个战友身负的重量都超过了六十斤,加上又快速行军七小时了,而我们的挺进的速度仍没有半点减缓。大部队在行军的途中没有人说话,只能听到一种声音:就是战友们左裤腿与右裤腿“唰唰”的摩擦声。我们下了山,一会儿又走进了一个山湾,穿过湾头前面又是一座高山。当我们正准备翻越这座高山之时,听到有个战友喊了声“这里有水”,突然间,所有战士都冲向左边湾头的一块水稻地。这块地紧靠山脚,面积不超过一亩地,地里沿山边的一方,有农民挖的一条约有20多米长排水沟,沟挖得很规范、深约70公分,但是水沟的底层只有约一公分多厚的水。由于紧靠山边,沟里落下了一层树叶,沟里的水变成了黑色。尽管如此,战友们见到水,仍不由分说一拥而上,个个用双手使劲地在水沟里刨坑,让水流进小坑中,再用茶缸一点一点地把水灌入水壶中。不一会儿功夫,沟里黑色并伴有泥浆的水被一抢而空,前后不超过十分钟抢水完毕。这次抢水,我的动作比较连贯迅速,除喝下几大口之外,还抢到了一满壶水。水的味道确实很臭,我就把战前准备的“人丹”放了一包在水壶里,把水壶使劲儿地摇晃,清凉的人丹融于那臭水中,说不出是一种什么味道,永远也说不清的味道。但是等我再来喝它时,就觉得是一种无名的饮料了!

当我们到了高平市才发现,想象和现实差距太大了,高平市只有几条街,市区面积方圆不过两平方公里,这座省会城市竟然只有我国的一个小县城那么大,令人太失望了!不过,它虽不像武汉市那么大,可它小而娇美。它四面环山, 一条大河沿着市区的北边横贯东西,河宽约200米,水深约3米,河水十分清澈。市区有三座大桥横跨河面,各相距三四百米。河边的山林和房屋倒映在河水中,城市风景在大河及桥梁的点缀下显得十分美丽。高平市没有很高的楼房,最高的可能就数省委大楼,好像是七层楼房,省委大楼建在离河边200米的地方,距第一座跨河大桥很近。第一座桥也是三座桥梁中最好的一座,钢架结构,豪华雄伟。我团七连已提前到达高平市,从兄弟部队手中接管了这座桥梁。从此以后,七连的任务就是守住这座大桥,严防敌人炸毁桥梁,断我军后勤供给及撤军后路。为了防止敌人炸毁大桥,先前守桥的兄弟部队在桥下埋设了密集的地雷,并延伸在大桥40米以外,主要是防止敌人夜间偷袭炸桥。
舒舒服服洗了一把脸,痛痛快快喝足了水,战友们陆陆续续离开了河边,我们特务连在连长的带领下,住进了高平省委大楼,连长明确告诉我们:“今晚就在省委大楼里过夜。”我们感到从未有过的高兴。因为自进入越南以来,从未正儿八经的吃过一餐饭,也未睡过一次觉。夜间我们都是呆在猫耳洞里抱着枪合衣坐在地下,靠着洞壁,听着外面激烈的枪炮声不敢合眼,连做个梦的机会都没有!夜晚享受最多的就是山夜蚊子的叮咬,越南的山夜蚊子足有一寸多长,蚊子身上有白色的格子花纹,被它定叮上一口,立刻会肿起鸡蛋大个包,痒得让人无法忍受,心烦意乱,只有不停地用手抓挠,也根本无法入睡。也许就是这种蚊子的叮咬,使绝大多数战友们拉肚子拉得十分厉害。

今晚能住进省委大楼,倍感舒服和荣幸。于是,我们都十分好奇地在省委大楼上“串门子”,只是想看看越南的省委领导的办公条件、办公用品等,到底有多么的优越和高档。我首先来到二楼,在楼梯右边有个洗漱间,走进洗漱间,有个半尺长的纯铜质水龙头吸引了我。我是在邮电局工作三年后走进部队的,加上个人爱好收藏一些精美的小零部件,一心想把这个漂亮的水龙头拆下来带回家,但由于没有工具卸下,终究未能如愿。来到三楼,左边的第一间办公室里,所有的桌椅和书柜都倒在屋中央,各类报纸、文件堆积如山、乱七八糟,各种办公用品用具夹杂其中。我看到一个纸质的小盒子比较好看,而且没有开封,便立刻打开,原来是一整盒立功勋章,我想就凭我在越南的功绩,也应该立了功,得到勋章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哈哈哈,就让越南政府给我发几枚吧!装了几枚在口袋里,又在其他各层转了一圈后,有些扫兴,这办公条件、用品用具等都不如我事先想象的那么好,没有什么神密的地方,使我对越南的印象大打折扣,这么小的一座省会城市,这么差的办公条件,整个越南这个国家也不会强大到哪里去,战胜它是必然的!

大约18:00时多,各班煮了些稀饭,我们随便喝了几缸子后,就直接进到省委大楼的一楼大厅,倚墙睡下了。而两个小时后,天完全黑了下来,外面炮声震天,半个天空都被火箭炮炮弹染红了,真是地动山摇,短暂的打盹后,我们再也无法进入梦乡了,只能坐在一楼大厅内,睁着双眼静候天亮,希望不要把这栋楼房炸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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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军攻占高平】我对越自卫还击战中的高平战役,堪称是一场硬战中的硬战,可以说是自中东战争以来,世界上最庞大的坦克和反坦克之战。我军巧妙地运用坦克部队,将越军打了个出其不意,大大出乎战前某些军事家的预料。
当初文进勇在北部第一军区总指挥部聆听作战参谋长黎雄珠的报告时指出:高平地区应进一步加强由道农、朔江、茶灵到重庆的正面防御,由于这些地区岩洞、涵洞、隘口、峡口层出不穷,大小山岗重重叠叠,易守难攻。他下令朔江越军应准备侵入中国境内,以求吸引中国军队从而达到杀伤的目的。
解放军正确估计到,越南军队自信具有长久的实战经验,加上拥有比中国步兵更先进的武器,故一定具有轻敌之意。要在这易守难攻的岩洞四伏地区战胜敌人,并消灭敌人有生力量,就要在战略上给敌人布下一个大口袋,敢于把敌人一口吃掉。
因此,解放军决定在道农、朔江正面地区展开强攻,但不急取,目的是用比敌强大几十倍的炮火,吸引并彻底击毁敌人。
东南龙州兵力,一路由水口关直插广洲,作为攻占高平东面的部队。另一路出布局关,攻七溪、脱浪,布下阻击阵地防止谅山地区的敌增援部队,主力占东溪后沿4号公路北上,反兜高平后路,完成对高平的包围,保证全歼越346师。
其中以反兜高平后路的一路重兵最为重要,不但要由被称为不可能攻打的地区展开进攻,还要经博山等越军重要据点,这一路兵是完成对346师包围的东口。
解放军由水口关和岳墟东、北出击两支部队,只化一天时间就会师广洲,组成口袋东评。与此同时,七溪和东溪在奇兵突袭下很快拿下,越军停留在脱浪机场的美军战机成了我军的战利品。
在战术上,越军自有一套战法,但固步自封,千篇一律,在第四天起处于解放军包围圈的越军,就已经对自己失去信心,只顾夺路而逃。
在解放军方面:对战略估计非常正确,在作战前,对越军士气、策略、指挥人员性格等了如指掌,穿插部队打的敌人措手不及,短短四天时间里,就在高山丛林地区用坦克部队对敌发动包围歼灭战,开创了战史上的新奇迹。
一、抢占东溪



二、铁骑开路,围攻高平


21日15时30分,炮兵对高平市区及其外围实施炮火准备。坦克团随即协同步兵向魁但及高平外围发起攻击。坦克7连A 8连的6辆坦克以火力支援步兵攻占8号桥和氮肥厂及其东侧无名高地;按照步兵曳光弹指示的方向,摧毁了敌迫击炮阵地,肃清了魁但及高外围的越军,攻占了纳菲以西一线。24日,42军主力进占高平。
在进攻高平战斗中,坦克1师自行火箭炮营曾于21日15时30分,在果岗北侧展开,对越军实施两次齐射;于25日15时,在纳菲西北占领阵地,对克马诺实施1次连齐射,摧毁越军火箭炮、高射炮阵地各1个,军用仓库及汽车站4座。
三、插向扣屯
前卫营尖兵排抵近打兰村时,遭越军反坦克队疯狂阻击。随后跟进的坦克3连、2连迅即展开与敌激战,突破了越军反坦克队的阻击,于9时占领距扣屯3公里的那隆地区。战斗中,先后有6辆坦克被击伤;营长也负了伤,由教导员接替指挥。当时,由于后续部队没有跟上,坦克2、3连没有步兵掩护,遂转至寿强地区防御,等待主力。13时,坦克1连支援步兵攻占打兰村的一侧(距扣屯7—8公里),并准备插到寿强与坦克2、3连会合,继续向扣屯穿插。
四、激战复和
五、攻克天险朔江
为了打通平孟至高平的道路,掩护主力向扣屯穿插,41军坦克团3营奉命配属122师,从平孟和孟麻突破,攻歼朔江地区越军。坦克3营以8连配属365团从平孟沿公路向朔江正面进攻,箝制越军;以坦克7、9连协同364团、366团从孟麻突破,越过险坡攻占坂洋,从侧后进攻朔江。
团长朱富均是一位独子,牺牲在复和前线,身后留下三个孩子和80岁的老母,夫人一直不敢将真相告诉婆婆。此战,刘宏生营长被打断腿之后坚持操炮,直至牺牲。且不论此役战术是否得当,更不说当今政治格局该如何评价那场战争。有一点值得后人深思:一是我们庆幸那时还有这样的模范干部,二是干部的模范作用,现在还剩多少?在捐躯战场的解放军军官面前,某些宦官型的人物应该汗颜吧!
坦克7连因损伤严重,并入坦克9连建制继续战斗。17时,坦克9连搭载步兵1个连由那骄沿公路向波源发起进攻,步兵在郎批下车搜索前进,并用手电筒引导坦克逐段跃进。22时,在波源东侧遭越军阻击,坦克9连立即展开,以猛烈火力支援步兵战斗;坦克1排沿公路向前冲击,2、3排以原地火力掩护。坦克1排冲人越军阵地后,将公路上2门火炮及1辆汽车撞毁,并将逃窜的越军歼灭。22时50分,攻占波源,歼灭越军1个122榴炮连,缴获榴炮4门及牵引车2辆、吉普车1辆,消灭越军246团部分有生力量。
20日8时,步兵进攻郭寿南山受阻。坦克9连2排搭载步兵前往增援,与越军激战1个多小时,摧毁越军无坐力炮3门、火力点10余个。16时30分,该连又搭载364团2连向朔江出击。出击前,师前进指挥所指示:沿途只有少量残敌,坦克应高速冲击,限18时前打通孟麻至朔江的道路。当坦克9连接近朔江时,突遭越军伏击。先头的904、911车中弹起火。谭进德连长急令全连迅速展开,抢占有利地形,实施火力还击。被击伤,谭进德不顾个人安危,坚持指挥战斗。经30分钟激战,摧毁越军火力点20余个。18时,该连因弹药打完奉命撤回,但907车已冲人朔江城内,在一座礼堂前被越军火箭弹击中起火。该车一、二炮手和驾驶员牺牲,车长谭启敏负伤,但他就地坚守了两昼夜,并以坦克电台与坦克8连构通了联络,主动为炮兵指示目标,使炮弹象长了眼睛一样,准确地落在越军的阵地上。战后,广州军区授予谭进德“战斗英雄”称号,授予谭启敏“英雄坦克手”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