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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体Ⅲ》:宇宙史诗之爱是永恒

 昵称535749 2014-03-31
2014-03-30 21:44 

但尽管“死神永生”,我觉得刘慈欣也并非一个悲观主义者。他在这场跨越亿万年的生命狂奔中集中写了两个人物,两场感情,揭示出了坚实与虚幻,变数与恒定在宏观与微观视角间的转换。也许文字的过程不够完美,但他终是为宇宙的最后归宿提出了一个开放性走向,一次又一次地试图由物质的灭亡迈向精神的涅磐。

一是“面壁人”罗辑。罗辑是整个《三体》系列中除短暂出场的云天明外唯一没背景、没学历的精英团队外核心人物。他莫名其妙地在三体危机中被选为四名“面壁者”之一,稀里糊涂的拥有了支配全球资源的权限,却不顾事态的严重无耻利用自己的身份过起了世外桃源的梦幻生活,按照故事中联合国秘书长萨伊的话来说,罗辑作为学者,“研究的功利性很强,常常以投机取巧为手段,哗众取宠为目的,还有过贪污研究经费的行为”;不仅如此,罗辑人品不佳,“玩世不恭,没有责任心,对学者的使命感更是抱着一种嘲笑的态度”。让这样一个品性廖廖的人物走出个人小天地终于关心起全人类命运的契机是其妻儿的消失——为了在“末日之战”中拯救妻儿,旧的混混罗辑必须承担起人类命运的重大责任,进化为真正的面壁者罗辑,揭开“宇宙黑暗森林”的真相。

刘慈欣在对罗辑这个重要人物产生最重大影响的爱情一线的描述是十分失败的——罗辑幻想出来的这位玉女庄颜性格单薄得近乎透明,是个典型的理工书呆子们在缺乏与女性接触的实际经验时纯靠头脑意淫出来的幻影。但抛开此点不论,考虑罗辑在真正投入面壁者工作后的事态发展细节,很明显的,刘慈欣的全部重点都在罗辑本身以及推动他冲破固有性格/世界观阻碍的原动力,而这个原动力,就是人类的同情心和爱。在《三体II》的结尾,三体世界的“观测员”干脆亲自现身说法再次强调了“爱”对人类文明发展的重大意义,并十分俗艳地营造了一个“灿烂阳光照进黑暗森林”的光明尾巴。不可否认,刘慈欣对这些感情的描述都生硬直白,完全无法打动人心,但联系“宇宙黑暗森林”的博弈悖论,他试图通过爱,将科幻思考向哲学思辨推进升华的姿态是准确无误的。

第二个不顾一切追寻爱的人物是“圣母”程心。这个学识出众,因“阶梯计划”而为整篇宇宙史诗埋下契机的人物是个十分蹩脚的“拯救者”,她与罗辑最初的玩世不恭正相反,几乎是沉醉于同情心与泛爱的泥沼中不愿自拔,每每在涉及全人类生死命运的重大选择前掉链子、犯错误。其实她的最佳位置是倾听者(云天明的三个童话)而非决定者(面壁人或光速飞船计划),但刘慈欣偏偏要一次又一次把程心推到命运的十字路口,让她代表全人类说话,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在一开始就已经想透了真正推动人类文明前进的动力。这个动力绝对不是程心的对立面铁血维德,尽管后者才代表了一种超乎情感的绝对清醒的逻辑走向。在全宇宙的黑暗森林中,不论人类文明再怎样技术爆炸,再怎样选择采纳最正确的科技进步之路,面对宇宙维度跌落的终极真相,死亡只是早晚问题;衡量生命价值的最终标杆依然只能回归人类自身,那便是对知识的追求,对苦难的同情,对人类整体的献祭之爱。而在一次次颇令人不耐烦的脸谱式纠结和软弱之后,刘慈欣终是让程心带着关于全人类的记忆和爱,走向了一个开放式的大宇宙的未来。

说到底,我最喜欢《三体》之处除了其对多维空间的描绘和对人类文明发展阶段的猜测,就是他写出了这样一种奇妙的辩证关系。那些我们原来以为铁板钉钉的绝对真理,比如光的速度,比如时间的长度,在跳离地球、太阳、银河系,放眼整个宇宙之后竟变成了最不可靠最无法依托的变数;而我们一直认为迷离扑朔的人的情感,那些渴求、企盼、爱恋、执着,那些看似最不保险最变幻莫测的虚的东西,却原来才是生而为人唯一可信任可倚靠的心灵磐石。这种剥离物态真相回归形而上精神的途径,就是信仰的途径,是爱的途径。我认为这才是《三体》系列的最高成就。(《三体Ⅲ》书评/艾小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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