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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廷发现胰岛素的传奇史诗故事

 崔纽藏 2014-04-02

  关于胰岛素的这段历史的演绎有着不输给任何一部好莱坞励志大片般精彩的故事。无论是其中的历史人物或是他们的人生轨迹可以说不用任何的渲染就应该是一部奥斯卡金像奖的好脚本。在这段关于胰岛素的历史里讲述的不止是人类文明永不会停歇的智慧探索和社会进步,更诠释着人生的执着与成功;忠诚与无私以及命运的波澜无常。下面就让我们一同走入这段胰岛素的传奇中吧。

  溯源

  如果说胰岛素的成功是一个传奇的话,那么造就这个传奇的最终力量应该来源于一个古老的疾病-糖尿病

  距今三千五百年前,古埃及就已经有对糖尿病的简单叙述,两千多年前,希腊医生亚的阿勒特奥斯把这种主要症状为“排泄多且甜的尿液”的疾病命名为“Diabetes”即糖尿病;1675年,英国医学家托马斯威尔士给这个疾病的用拉丁文定义了一个新的标注“Mellitus”,意为“蜜”,而到了1776年,马修多不森通过科学实验证明尿液中的甜味确实是糖分。

  东方也很早就对糖尿病有所认识,我国东汉名医张机就在《金匮要略》中对糖尿病症状写下诸多描述;而隋末唐初的《古今录验方》对糖尿病也有记录。一直以来,人们只能做到识别这种疾病而全无任何应对方法。古印度人发现如果谁的小便会招来蜂拥而上的蚂蚁,谁就肯定患上了这种疾病。我国民间有的说法是,猪跟着谁跑,谁就有糖尿病。还有就是狗会去舔糖尿病患者的尿夜,因为那很甜……

  直到时间转入二十世纪之前,人类对糖尿病完全束手无策。一旦患上糖尿病就等于被判死刑,患者只能坐以待毙,别无他法。但是就像恒古以来人类文明一次次的面对困扰而又总会迎来转机一样,这个“甜蜜”的疾病也许正在等待着可以“点化”它的人出现。

  曙光

  既然说胰岛素是一个传奇,那么传奇的开端总是富有戏剧色彩的,机缘与探索如命运安排般交织着它的序幕。繁文太长,在此仅以精简的段落陈诉出那一段段曾经的由来。

  1869年,年仅22岁的德国医学院学生,兰格尔汉斯(Paul Langerhans)在毕业论文里描述了在显微镜下可以观察到的胰脏周围组织不同的岛状细胞团(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胰岛”),并且推测说,这些岛状细胞团可能是分泌激素的。可这位天才并没有受到重视,评委认为他的论文毫无新意,认为那些所谓的“岛状细胞团”其实不过是一些淋巴结……天才兰格尔汉斯的运气实在太差,只能混个学位就卷铺盖走人,不到二十年之后,在他41岁时死于尿毒症。许多年后,人们为了纪念他,将“胰岛”也称为“兰格尔汉斯岛”。

  1888年俄国科学家巴普洛夫对消化生理进行研究,并通过对狗的瘘管手术研究了食物与消化液之间的关系并深入研究并确认了胰脏分泌物的消化功能。并因以上贡献获得了诺贝尔生理与医学奖。1889年,受到俄国科学家巴普洛夫的启发,两个德国科学家梅林和明科斯基开始探索胰腺到底在消化过程中起到了什么作用。但是在工作中他们却偶然发现了胰脏被切除的狗,尿液是含糖分的——被切除了胰脏的狗的尿液招来了大量的苍蝇——他们俩意识到这狗“患”上了糖尿病。通过尿液化验,他们发现那只狗的尿液里确实有很高的糖分。

  这次试验目的以外的发现却开启了另一扇将改变人类健康命运的大门。胰脏与糖尿病的关联关系得以确认。这个发现使全世界的科学家们开始忙活起来,他们必须搞清楚胰岛所分泌的激素究竟是什么?又将如何提取这种神秘的激素?无数的人前仆后继,一晃好几个十年过去,却毫无进展。

  传奇

  一转眼到了一九一七年,一个叫班廷的加拿大年轻人终于拾起了这把掌握着人类健康命运的钥匙,一段胰岛素的传奇就此展开。这个加拿大小伙起初的经历看起来时运相当不济——1917年他从多伦多大学毕业的时候,其实并未得到应有的完整的医学训练,因为当时全世界都受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影响,最后一年班廷没上什么课,整年只记了五页笔记,就被征召入伍成为陆军医官,并上法国前线参与了坎伯拉之役,战役中班廷英勇负伤。

  当时有医生主张给班廷截肢,班廷非常倔:“我非要留下这只胳膊不行!我是一名外科医生,没有胳膊,就等于没有了生命!”——事实证明他是对的。战争结束之后,回国的他竟然找不到像样的工作,只能到一个边远的小镇开了个诊所,生意惨淡。为了糊口,他又跑到当地一所医学院兼课,他的关于糖尿病的知识就是为了给学生讲课现学现卖的。1920年10月30日,班廷备课的时候读到一份病例报告说,一个病人的胰脏导管被结石堵塞之后,分泌消化酶的消化腺萎缩了,可是胰岛细胞却依然存活良好。这次偶然的阅读给班廷却铸就了人类历史上的最伟大的发现之一。

  胰岛所分泌的激素之所以难以提取,就是因为胰蛋白酶的存在——这种胰脏分泌的消化酶其实也是一种蛋白质,但是却能够降解其它的蛋白质;在班廷之前,早就有很多科学家认为胰蛋白酶会降解他们想要提取出来的那种神秘激素。班廷的灵感说来也简单,他想的是:要是模仿结石阻塞的状况,把狗的胰脏导管用手术结扎,等消化腺萎缩之后,再提取神秘激素不就行了么!

  小地方设备不够,班廷需要支持。于是,小伙子跑回母校多伦多大学,找到当时的糖尿病权威麦克劳德教授。这对班廷来说可是破釜沉舟,他关掉了自己的诊所,辞去了兼课的工作——还要面对亲友同事的善意劝阻。可是麦克劳德却不冷不热。其实这也是有原因的,小伙子要解决的是无数人前仆后继都未能解决的,这个二十几岁的小伙怎么看着都像是异想天开而已。

  可是最终麦克劳德还是答应了班廷,不是因为他独具慧眼,而是因为班廷要的东西实在是太容易满足了——他只要十条狗,一个助手,八个星期。麦克劳德给班廷分了个阴暗狭窄的小房间并派了个嘴上没毛的只有21岁的医科学生查尔斯·贝斯特,当然还有十条狗。两三年之后,这个叫查尔斯·贝斯特的傻傻地只知道听话的小伙子成了历史上运气最好的人之一。

  试验的进展注定是不会顺利。给狗做胰脏导管结扎手术,对班廷来说显然是小菜一碟,贝斯特也是个勤奋认真的小伙子;可是他们从已经萎缩的胰脏中提取出来的物质并不起作用。他们要先把一只狗变成糖尿病狗,然后再用给另一只狗做胰脏导管结扎手术,等到这只狗的胰脏萎缩之后,通过手术摘取出来,提取他们想要的物质,而后再注射到糖尿病狗的静脉中去——然后通过检测这条糖尿病狗的血糖水平来判断他们提取的物质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用。

  八周很快就过去,狗一条又一条地死掉,实验依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贝斯特早看出来班廷是不可能继续给自己开支的,就说,“反正我要跟你干完,将来有钱了呢,就把工资还给我;咱们要是没干成呢,就一笔勾销算了。”而麦克劳德对班廷和贝斯特的进展倒是不闻不问,自顾自去欧洲讲学去了。

  天气越来越热,实验环境越来越差,可是却真的出现了转机——终于有一天,贝斯特有点迟疑地说,“不知道我测的准不准,刚刚我们注射的那条狗的血糖降到了正常水平……”班廷和贝斯特死盯着那条狗,一小时内,眼睁睁看着那条糖尿病狗从连头都抬不起到可以坐起来,再到竟然可以站起来!

  那个无数医生、科学家梦寐以求的神秘物质终于被这两个年轻人揭开了面纱。他们俩为之取名为“岛素”——就是我们今天说的“胰岛素”(Insulin)。实验只成功一次显然是不够的,实验必须能够重复才算是成功的实验。动物来源很快成了问题,也许只有真实面临困境,才能情急生智。班廷想到了屠宰场,带着贝斯特跑了好几个屠宰场才搞到9只牛的胰脏。回来的路上两个人才想到其实根本就不用什么胰脏导管结扎手术——现在拿到的直接是胰脏,那就可以用酸化酒精破坏消化液,防止胰岛素被降解。

  接下来的实验过程中,两个人反复慨叹这么简单的方法怎么才想到?其实相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们俩真的已经是无比的幸运了,因为尽管不停地遇到困境,但毕竟都在短短十几周内解决掉了;要知道有多少一点都不比他们笨、甚至可能比他们更勤奋的人努力了十几年、几十年,也竟然一无所获……

  班廷和贝斯特从屠宰场回来后,把牛胰脏用酸化酒精处理之后提取出来的胰岛素果然好用,糖尿病狗的血糖在注射牛胰岛之后直线下降。

  现在的问题是,这种动物身上提取出来的胰岛素能否用在人的身上呢?班廷决定先在自己身上注射,但贝斯特认为应 当由他来冒险,理由是“你的技术更熟练,更应该受到保护的是你。”班廷当然不同意。两人争论不休,最后班廷表示再考虑一天,两人相约第二天再做决定。当天晚上,两人不约而同地各自偷偷在自己身上注射了牛胰岛素,完成了人体实验,确定牛胰岛素应用在人体是安全的,这种无私和无畏也终将带给他们好运。

  幸运接踵而来。1922年2月8日,班廷医学院的一位同学利斯特由于患上了糖尿病,并迅速恶化,生命垂危之际利斯特抱着一线希望来到了班廷的实验室,请求在自己身体上试用仍在试验阶段的牛胰岛素。贝斯特为他注射了一针牛胰岛素,而后大家静观其效。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大家却观察不到任何效果。班廷按捺不住了,不敢正视乔的眼睛,直接跑出了实验室。他觉得自己从动物身上提取出来胰岛素对人体不起作用。而乔看着班廷冲了出去,明白过来自己的最后一线生机其实只不过是良好愿望,沮丧不已。犹豫中的贝斯特劝说乔再注射一定的剂量,而乔实际上现在连拒绝的力气都没有了。奇迹发生了,仅几分钟的功夫,乔表示说自己感觉好多了;有过一会儿,乔说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觉得自己的脑子如此清醒,两腿也不再沉重了……贝斯特冲出大门,把好消息告诉了正垂头丧气的班廷。

  乔吃了一顿正常食量的晚餐——几年来的第一次。乔大喜过望,以为自己痊愈了,可第二天症状又出现了。贝斯特按照昨天的总计剂量又给乔注射了一针胰岛素,乔再一次恢复。可是,困境马上又出现了——只不过两次注射,乔已经用光了班廷和贝斯特所拥有的所有胰岛素。

  直到这个时候,麦克劳德才开始觉得坐不住了。没有任何理由再继续观望下去。麦克劳德丢下手中所有的工作,调动自己的全部资源,投入了胰岛素实验的后据工作。草台班子变成了正规军。随后为了解决量产与杂质的问题,他们与美国的礼来药厂 (Eli Lilly and Co.) 合作,成功地从屠宰场取得的动物胰脏中,分离出足以提供全球糖尿病患使用的胰岛素。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胰岛素已在世界各地的医院使用,取得空前的成效。

  一九二三年十月,瑞典的卡洛琳研究院决定将该年的诺贝尔生理及医学奖颁给班廷及麦克劳德两人。班廷得知消息后,马上宣布将自己的奖金与贝斯特平分;稍晚,麦克劳德也宣布将奖金与另一位参予研究的生化学者柯利普共享。

  其实,班廷致死都没明白一件事情:实际上当初那个让班廷勇往直前的“灵感”实际上根本就是错误的。给狗的胰脏导管做结扎手术根本就是没必要的;甚至后来用酸化酒精处理牛胰脏也是没必要的——因为胰蛋白酶在没有被分泌出胰脏之前,是没有活性的,只不过是我们今天所说的“酶原”而已。

  也许这就是历史,这就是传奇吧。太多通往奇迹终点的路都是无章可循的,有时候一次意外,一个错误反而却找到了那唯一的正确路径。但毋庸置疑的是,一切伟大功绩的背后都印记着创造者的艰苦努力,命运总会把幸运留给最努力的人。

  尾声

  班廷时代的胰岛素现在看来只是粗制品。班廷和麦克劳德获奖二十多年之后的1955年,英国的圣格确定了胰岛素的结构,并完成了胰岛素的纯化工作,他也因此获得1958年的诺贝尔化学奖。再后来后来班廷和麦克劳德将胰岛素的专利以一元钱的价格转交给了多伦多大学。用人类最伟大的精神“奉献”给自己的功绩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1923年胰岛素作为商品上市,据粗略统计,当年有近8000名医师对25000多名糖尿病患者使用了该药。为纪念班廷的巨大贡献,世界卫生组织和国际糖尿病联盟将班廷教授的生日——11月14日定为“世界糖尿病日”。

  班廷基金会也因此而诞生。美国著名糖尿病学家Elliott Joslin曾写下这样一段话:“1897年,1个被诊断为糖尿病的10岁男孩的平均生存期是1.3年,30岁和 50岁的糖尿病患者生存期分别是4.1年和8年。而到了1945年,10岁、30岁和50岁诊断糖尿病的患者却可继续生活45年、30.5年和15.9 年。”

  八十余年来,胰岛素的剂型不断推陈出现,目前已发展为速效、短效、中效、长效和预混胰岛素等多种剂型。从不同浓度到牛,猪、重组人胰岛素等不同来源;从结晶胰岛素、纯化胰岛素、人工合成胰岛素等不同纯度到皮下注射,胰岛素笔,胰岛素泵以及口服、经鼻、经眼、经直肠、经皮肤等无创途径。

  人类对胰岛素探索的脚步从未停歇。并且相信通过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我们终将会彻底治愈糖尿病,摆脱对药物的依赖,续写人类战胜疾病的新传奇。
 

为糖尿病患者造福——班廷发现胰岛素

2013年11月01日 09:01 来源:科普在线 作者:陈苏

  如今人们已不必因为患了糖尿病而胆战心惊,用胰岛素来对付糖尿病已是一般的医药常识。然而,在20 世纪20 年代以前,这种病给人们带来的却是灭顶之灾。得了糖尿病的人以极快的速度消瘦,整日饥饿,干渴,喝下去的水会变成充满糖的尿。患者可以从一个彪形大汉,转眼变得骨瘦如柴,最终难免一死。当时,医生治疗糖尿病的最先进的方法,就是控制饮食。成千上万的患者,为了延长生命时间,而不得不依靠残酷的慢性饥饿疗法来苟延残喘。

  20 年代初,有一个年轻的加拿大外科医生,勇敢地站出来,面对人类可怕的对手——糖尿病,展开了一场英勇的战斗。在同伴的帮助下,他历尽艰辛,终于获得了成功。这位勇敢的战士就是弗里德里克·班廷。

  1891年11 月14 日,班廷出生在加拿大的阿里斯顿。班廷的母亲在生他时留下了病根,一直卧床不起。母亲的病痛给班廷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深深的创伤。他对母亲十分孝顺,常对母亲说:“我长大了一定要当个出色的医生,把妈妈的病治好!”在班廷18 岁那年,他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多伦多医学院,实现了儿时的梦想。他在医学院里的成绩一直都是名列前茅。他一直朝着一个目标在努力,那就是将来当一位名医。可惜的是,班廷的母亲没有等到这天,在班廷读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她就病重去世了。

  在班廷大学毕业那年,第一次世界大战正在进行,前方急需医生,班廷应征入伍了。在欧洲战场上,班廷作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挽救了许许多多士兵的生命,而他自己从前线回来时,胳膊上却带着一块很深的弹伤。面对主张截去那只胳膊以保住性命的外科医生,班廷表现出了一股倔强的顽强:“我非要留下这只胳膊不行!我是一名外科医生,没有胳膊,就等于没有了生命!”

  

  

班廷

  战争结束后,他回到了加拿大,先在多伦多儿童病院当了半年住院医生,后来又在安大略州的小镇伦敦城里挂牌开业。和平时期,外科手术很少。开业28天班廷才等来了第一个病人。一个月下来,帐本上一共才挣了4 美元。为了糊口,他在安大略医学院找了一个实验示范教员的临时工作。班廷对待教学很认真,每天晚上都在宿舍里十分用心地备课,他力图把实验示范课搞得尽可能深刻,有趣。就在1920 年10 月30 日的夜晚,一个奇妙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这个想法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从此便改变了他的人生道路。

  这天晚上,他必须准备第二天的示范实验,实验的内容是胰脏的功能。教科书上说,胰脏在消化食物方面具有重要作用,它是一座多功能的、了不起的小发酵厂,有一种神秘的分泌液经由胰管流入小肠,它能消化糖,分解脂肪和蛋白质,供人体吸收和利用。“人如果没有胰脏,就会得糖尿病死掉”,班廷的脑子里老是想着这个问题,他趴在一大堆资料上仔细琢磨着。德国医生敏考斯基曾在1899年做过这样的实验,他把狗的胰脏彻底切除,然后仔细地缝合伤口,日后进行观察。眼看着那只狗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消瘦,干渴,饥饿,无精打采,只剩下抬头喝口水的力气,最后终于倒下,这只狗死于“糖尿病”。博学的德国病理学家兰格亨斯在他的论文中指出,胰脏中存在着一些细小的细胞团,其结构不同于一般制造消化液的酶细胞,在显微镜下观察它们就像海洋中漂浮的小岛。因而这些细胞团被称为“兰格亨斯氏岛”,也就是“胰岛”。

  班廷想,学生们一定会对这些感兴趣的。它要通过实验告诉学生们,正是这些不起眼的胰岛保护人们不得糖尿病。实验证明,即使把狗的胰管扎住,不使一滴消化液流出,狗也不会得糖尿病,虽然狗的胰脏已退化,但胰岛还健康存在。

  准备到这种程度,班廷相信示范实验课一定会成功的。该睡觉了,班廷随手拿起刚收到的医学杂志,心不在焉地翻着,“咦,太巧了,这儿有一篇关于胰脏和糖尿病的报告。”班廷想到了备课内容,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念头:“能不能为治愈糖尿病做点事情呢?”整个欧洲和美国有几百万糖尿病患者,成千的人正在死去。有的是儿童,突然发病,瘦弱如侏儒,只有死路一条;还有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想到这些,他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自己是一名正在惨淡经营收入低微的外科医生,不得不当临时讲课教师来维持生计;忘记了自己是一名外科医生,而糖尿病却是典型的内科疾病而只想到,作为医生,不能解除病人的痛苦,那还算什么医生!

  班廷躺在床上,思维处于高度兴奋状态,他冥思苦想,觉也睡不着,就在冥冥之中,他好像悟出了一些道理:能不能将狗胰脏的导管扎住,使胰脏退化,这样可以使胰岛细胞不受消化液的影响,从而提取仍然健康的胰岛细胞,来使已经全部切除了胰脏而得糖尿病后行将死亡的狗活下去呢?他赶紧起身,在笔记本上记下了这稍纵即逝的思想火花:“结扎狗胰管;6~8周待其退化;将剩余部分取出进行提取。”

  班廷决定到多伦多大学医学生理系, 找麦克洛德教授, 他是北美著名的胰脏生理和病理方面的专家。他只想说服教授为自己提供一些进行实验必不可少的条件。为此,他不顾老师、亲友的劝阻,关闭了诊所,辞掉了临时教师的工作,破釜沉舟,一心准备搞研究。可是,要说服大名鼎鼎的麦克洛德教授,对于不善言辞的他是多么的不容易。他拿出了像不让锯胳膊时一样的固执和顽强劲,终于说服了教授。其实他要求的实验条件,对于教授来说太容易满足了。他只要10条狗,一名助手,做8个星期实验。教授满足了他的要求,为此,他也闻名于后世。

  

  

班廷和贝斯特

  在阅读了大量有关糖尿病、胰脏以及知名研究者们如何想尽方法仍未能挽救糖尿病患者的书籍资料后,班廷终于开始了他的科学实验。就在多伦多医学大楼一间狭窄阴暗的小房间里,他拥有了10条供实验的狗和一名实验助手——一个21岁的医科学生查尔斯·贝斯特。贝斯特是个对生物化学十分熟悉的年轻人,他对测定狗的体液和血液中确切的含糖量等问题,驾轻就熟。这正好弥补了班廷在这方面的不足。班廷是一位极其出色的外科医生,他进行的手术无可挑剔。

  两位干劲十足的年轻人开始了对糖尿病的冲击。他们两位的信心都很大,丝毫不觉得8周时间对于解决医学上的一个最复杂的难题是多么的不可思议。他们给10只狗做了手术,虽然一次次地失败,但是他们吸取教训,重新再来。实验在炎热的夏天中继续着,8个星期也悄悄地过去了。贝斯特的报酬没人支付了,只好算班廷向贝斯特借钱,现在哪怕用辆拖拉机也休想把班廷从工作台旁拉走,因为他们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他们乘麦克洛德去欧洲讲学的机会,又继续干了起来。班廷几周前给一条狗做了结扎胰管手术,这天,他从狗已经萎缩的胰脏中提取了他们感兴趣的东西——胰岛细胞中的物质,然后把他注入得了糖尿病快要死去的狗的颈静脉中,观察狗的情况。一条狗死去了,又一条狗死去了。终于有一天,贝斯特看着量热器,直起身来对班廷说:“弗雷德,含糖量下去了,降到了0.1。”这个数字比一只健康狗血液中的含糖量多不了多少。在狗窝里,刚才分明还是想喝水而抬不起头的这只狗,现在已经能抬起头来,看着眼睛发呆的班廷,坐了起来。1小时以后,它竟站了起来!他们终于救活了一条狗,这使班廷欣喜若狂!经过反复实验,班廷和贝斯特终于发现胰岛提取物具有维持糖尿病狗生命的作用,他们给它取名为“岛素”。然而,为了维持1 条狗的性命,却用了5 条狗的胰脏,这就等于杀死5 条狗使1 条狗活命,简直太荒唐,太胡闹了。

  那么怎样才能得到更多的岛素而又不杀死狗呢?班廷想到了屠宰场。不久,他和贝斯特从屠宰场带回了9 只牛的胰脏。决定从中提取可贵的岛素。他们懂得,酸化酒精能抑制对岛素有破坏作用的消化液,如果用酸化酒精来处理牛的胰脏,便可提取所需的岛素。这真是太简单了!所有的难题在解决之后都显得那样简单,然而这耗费了班廷和贝斯特多少心血谁也不清楚。他们用从牛胰脏中提取的岛素给第一条患糖尿病的狗注射后,狗的高血糖直线下降了。然而我们不禁要问,开始时班廷怎么没想到用酸化酒精抑制胰消化液细胞生长这种简单的方法,而要走那么多弯路呢?其实,科学研究就是这样,没有捷径好走,只有踏踏实实去干,“越显而易见的越难看清”,而终有一天会豁然开朗的。

  他们的实验速度加快了,一切也都变得顺利了。他们决定把实验从狗身上转到人身上。谁来做第一次实验呢?谁也不敢担保在人身上做这一实验没有危险性。然而,对于科学的献身精神使两位年轻的探索者都争着要在自己身上做实验。“贝斯特,不要争了!如果我有什么意外,你可以继续把实验做到底。”班廷坚定地说。“不,你的技术更熟练,应该受到保护的是你,而不是我。”

  最后,两人先后在自己身上做了人体实验,证明了这种能救活狗的东西对人体是无害的。他们决定把这种胰脏提取物——岛素用在病人身上。乔·吉尔克利斯特是班廷医学院时的同学,他得了严重的糖尿病。本来性格开朗的他变得郁郁寡欢。他知道医学界对糖尿病束手无策,只能采取饥饿疗法。他靠一个婴儿的食量勉强维持着生命。

  

  

纪念班廷和贝斯特的邮票

  1921年秋天,他碰上了老同学班廷。班廷对他说:“乔,说不定我很快就可以治你的病!”1922 年2 月8 日,生命垂危的乔来到了班廷他们的实验室,贝斯特马上给乔注射了一针岛素,大家都坐下来静观效果,时间1 小时1 小时地过去了,仍不见效果。班廷失望了,他以为这岛素只对狗有效,而对人无效。他不敢正眼看乔,径直跑出了大门。其实班廷太性急了。贝斯特劝乔留下,并耐心地说:“乔,我们再做一次。”乔耐着性子配合贝斯特又打了一针。过了一会,乔逐渐感觉好多了,几个月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头脑突然清醒了,两腿也不再沉重了。贝斯特冲出大门,他要赶紧把这一消息告诉班廷。乔吃了几年来第一顿正经的晚餐,三个人都以为他已病愈了,可是第二天乔的两腿又沉得抬不动了。没关系,再打一针,就这样,乔用尽了班廷和贝斯特所有的岛素。他们又陷入了困境。

  这个时候,一直在幕后的麦克劳德教授意识到了这两个毛头小伙子的研究成果在医学上的价值。他暂时丢下手头的研究,带领全体助手,投入了班廷和贝斯特的工作。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岛素改名为胰岛素,它的拉丁文为insulin。他们分几路人马,使胰岛素的研究速度加快了。

  不久以后,班廷出席了在美国纽黑文召开的全美医学大会,在众多专家面前,有些紧张的他结结巴巴地宣读了他的胰岛素论文。消息不胫而走,许多得了糖尿病濒临死亡的人抱着一线希望找上门来,可是班廷他们制得的胰岛素太少了,而希望得到它的人又那么多。大量制取胰岛素,成为多伦多大学医学系全体人员的共同愿望。

  在这期间,麦克洛德教授前往美国,出席了美国内科医生最权威的机构——美国医师协会的会议。该组织学术地位极高,相当有影响力。麦克洛德教授向协会报告特大喜讯:找到了医治糖尿病的一种方法。这消息就像体育比赛爆出的冷门一样,令人欢欣鼓舞。一时胰岛素成了世界上传诵最多的词汇。

  麦克洛德教授的论文,为班廷和他的同事们呼唤来了一大批同盟军,全世界许多医学实验室,都在进行着制取胰岛素的工作。1925 年,美国生化学家阿贝尔终于制得了胰岛素结晶。后来,贝斯特等人也在技术上取得了重要突破,一批批毒性更小,药性更强的胰岛素被制取出来了。糖尿病患者可以有充足的胰岛素来进行治疗,尽管身上布满了针眼,然而再也用不着饿肚子了,他们能很好地充满希望地活着。为减轻糖尿病患者的痛苦,专家们又研制了浓缩的胰岛素,它几乎可以使病人完全康复。

  鉴于全球学者对班廷的发现均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加拿大政府拨出巨款资助班廷的科学研究。许多热心的资助者也纷纷赠款。这样,1930 年,班廷糖尿病研究院在多伦多创立了,班廷出任了院长。班廷对科学的无私献身和对医学研究的执着,使他在历尽艰辛困苦之后终于获得了成功。他对胰岛素的发现是决无仅有的重大发现,人们将永远铭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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