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真好
晓 荷
夏天好像来了。是的,夏天来了。夏天是怎么来的呢?我得好好想想。
嗯,早上穿一套单衣就可以在院子里转悠了,鸟儿叫的特别欢,从六点左右就开始吵着叫着追着闹着,一直吵到我上班,它们还在热火朝天地吵闹。早上不想赖床了,鸟儿一叫,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就发出勾魂的气息,我得每天凑近它们看看,看看哪个花盆里有了幼苗,哪个枝头爆出了新芽,哪朵花开了谢了,哪朵花正使出吃奶的力气,追着春天的尾巴迫不及待地想瞬间开放。
夏天来的时候,我在三道崖的一道关上凭水临风享受鸟语花香的暮春气息,我对身边的人说:夏天来了。嗯,是像了,身边的朋友接过我的话,眼睛正看着一丛蓝紫色的二月兰在溪水边摇曳。
春天怎么一眨眼就没见了呢?我好像是一阵春天的风,跑着跑着自己收不住脚步,就一头撞进了夏天的门槛。回头,抬头,到处都是浓郁的绿色,而身上臃肿的衣物,不知什么时候如花朵般凋落了。这凋落,比花还轻。
这个春天,我比院子里的鸟闹得还欢。天南海北地跑,就像一只北方的蜜蜂飞到了南边,见什么花都停下,见什么人都感觉美好,见什么事都当花一样喜欢。
可是,我好像还没喜欢够,夏天就突然站在我面前了。这家伙,这家伙是个急性子。比一阵风还急。
春天是什么时候来的?隔了这么长时间的回想,我还真的不知道春天是哪一天进驻我的内心的。有些记忆,比春天深。有些记忆,如同花朵,时不时的会在心头绽放。
如果给春天做一个总结,我会说什么呢?如果把我的春天用花的名字来排序:池州是一树烟雨中静立的桃花;凤阳是一朵未开却已疲惫的黄色风信子;龙眠山是溪水中清瘦碧绿的菖蒲,有流水和山花的气息;断颈岩就不用寻思别的名字了,那铺天盖地的映山红,无可替代地把那片山水交给她吧。站在断颈岩满是映山红的蜿蜒曲折的小径上,我终于明白,“映山红”这个土生土长土得掉渣的名字,实在比杜鹃更具山的气魄和野性,远山的红色和近处火一般的花朵,把眼睛都映成花的颜色了,何况几座山?!把山映红本来就是映山红的事。热闹的开放和漫山遍野的奔逐,那是映山红在这个春天最美的微笑。“杜鹃啼血猿哀鸣”肯定是诗人的杜撰了,大自然才没那么矫情呢。
二姑尖上有一丛紫色的野花,神秘俏丽极了,我认真地拍了几张,每天在电脑前看看,数数一朵花上有几个花瓣,看看花瓣上细密斑斓的光影和叶片上发亮的绒毛,然后关了页面做其他的事情,然后还想着那朵花被我撞见时的羞涩和大胆。我就是舍不得拿出来和人分享。嗯,有些花,是要珍藏的。我喜欢的,只是我的喜欢,拿出来我怕别人的眼睛会看坏我的花,会把紫色说成蓝色,会叫出她的名字。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不要紧,别人知道的不是我要的名字。所以。我藏着。藏成我的秘密。现在拿出来说说,是因为藏着又不甘,又想显摆又舍不得显摆。这样纠结的欢喜,唉,实在是好。
枞阳江边无际的紫红英,那是烂漫春天的大块文章,我放在那里,慢慢消化吧。那花丛上嗡嗡乱叫的蜜蜂,一想起来就嗡嗡乱叫着,叫得我想躺在那无际的花海中做一个长醉不复醒的美梦。
前几日和几个朋友游荡一番的黄甲、大塘、牯牛背水库,是漫山遍野的二月兰了。我多么喜欢二月兰。这个春天,我在龙眠山中来来回回的晃荡,二月兰一直紧随着我。我在山尖,她在。我在水边,她也在。大鹏说,二月兰是杜鹃落下的蓝色的小袜子,哈哈,我笑死了,我想起大鹏的爱人,那个像二月兰一样静静淡淡的女孩子,真是美好得让人说不出话来。在池州的歌厅里,我坐在他们中间,他们两隔着几个人不时地对望一眼,就像四月三道崖的二月兰和桐花的对望,就像春天花朵和鸟鸣的对望。
春天的爱情,胜过任何一朵花。
春天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