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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支队的女兵——刘曦 回忆录

 微湖渔夫 2014-04-07

二支队的女兵——刘曦 回忆录

  (2013-04-30 21: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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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曦阿姨和我的母亲(刘浩)是一同参加八路军的志同道合的好战友。她在二十七年前写的这篇文章,回忆了七十五年前她们在民族危亡的关键时刻,毅然离家参加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的革命壮举。刘曦阿姨的这篇回忆文章,笔法简练,朴实无华,详细的回忆了一群有[转载]二支队的女兵——刘曦 <wbr>回忆录志青年参加革命队伍的感人经历。现在读起这篇文章,简直就像是在听母亲她们讲过去的事情....在这篇文章的字里行间,我能感受到刘阿姨和母亲她们当时参加八路军时的意气风发,更能感受到老一辈革命家伟大的革命情怀以及他们对后代的殷切期望.....

  感谢彭勃先生将他母亲这篇珍贵的回忆文章发给我。现将这篇文章一字未                                                   彭显伦、刘曦夫妇

改的转发于此,让我们一同感受革命前辈那坚定的信念和宽广的胸怀.....

 

    在一个初夏的早上,我无精打采地从南墙峪回家,一路上和风拂面,崇山峻岭,郁郁葱葱,清澈的小河,流水潺潺,两岸垂柳摆动着柳条,划破平静的水面,扬起小小的浪花。麦浪滚滚,山花遍野,阵阵飘来扑鼻的清香。我无心欣赏这良辰美景,心潮澎湃,思绪万千,心焦火燎。到什么地方寻找我们的党,找到我们的同志?国难当头,我们不能躲在山里。走着走着,迎面走来了同学武子服,喜出望外,向他询问消息。他说:“邵老师(邵德孚)在袁家城子拉队伍,岸堤有八路军军政干校,你们怎么还在山里?赶快找邵老师去吧。”这个消息使我欣喜若狂。于是我们躲在西山里的同学互相联系,相约一同去袁家城子找邵老师,参加八路军去,也就是找到党了。

    “七七事变”,日寇发动疯狂的侵华战争,济南失守后,敌人长驱直入,国民党节节败退,大好河山沦为敌后,国民党政府鸟兽散,不知跑到那里去了。学校解散。1938年春节后日寇占领沂水城,我逃到西山住在南墙峪,消息闭塞,女孩子外出不方便。我们村里的青年学生,大多数是地主少爷、小姐,他们都是悲观论者,更不会传八路军共产党的消息。我在山里心急如焚,想回家打听消息。能不能去延安?找谁一起去?正在这时遇上了同学武子服。我回到家里,与毛彩琴联系上了,又找到了孙淑清,她俩都是沂水城里人,也是逃到山里避难的。我们又找到王德霖、于学曾、邵英(邵老师的女儿),我又将我的叔伯妹妹和堂叔姑姑刘立英刘灼然也带出来了。我们村里还有一个堂妹刘立坪,是个进步青年,1936年我曾介绍她参加了共青团,她是我最知心的妹妹、同志。后来因失去了与党的联系,就没有什么活动,抗日战争爆发,首先和她一起寻找党。这次得到了党的消息,八路军就在离我们村十多里路的袁家城子。我约她出来参加八路军,她很高兴,但是她的父亲是死顽固,死也不让立坪出去,凶神恶煞地恐吓立坪:“你走了,我就把你妈杀死!”立坪深恐走了母亲受害,老是抱着我哭泣。我说:“咱们偷偷地走了算了。”她矛盾得很,终于被她父亲阻挡住了。后来听说她逃不掉家庭的束缚,和六十七军(当时是友军)的一个军官结了婚,得肺结核死了。当时女孩子冲破社会,冲破家庭出来抗日是不容易的。

    1938年5月,我们八个女同志,八个人中除邵英、刘立英、刘灼然是学生以外,都是我们师范讲习所的同学,而且都是小学教员。我们的目的是到袁家城子,请邵老师介绍到岸堤八路军军政干校去。我的思想仍然向往延安。到了袁家城子,邵老师给我们讲了很多道理,不要去岸堤了,留下工作。当时这个部队的番号是山东人民抗日游击队四支队六大队,我们被分配到政治处工作。邵老师对我们说,“刘瑞徵在尹家旺,你们去叫她去。”

    刘瑞徵是沂水溥霖小学的教员,是一位有才华的进步青年,为党做过许多工作,风度高雅,才貌出众,当时在莒、沂两县的教育界很有声望,在学生当中尤其是女同学中威信很高,我们都称她刘老师。

    溥霖小学是革命的摇篮,当时沂水最早的共产党员邵德孚任校长,还有一些中共党员任教师,如谢梅村等,溥霖小学毕业出来的学生有许多是共青团员。

    我们接受邵老师的委托,第二天我和毛彩琴、孙淑清(孙是刘的学生)、王德霖一起去尹家旺接瑞徵。瑞徵住在姐姐家,也是逃难出来的。她本来是沂水城人,她姐姐家住在深山里的一个小村叫尹家旺。我们见到刘老师都高兴得欢呼起来。我们说明来意,她毫不犹豫地带上随身用的东西便和我们一起走了。回到袁家城子,我们已是九位女同志了。这些女孩子来到了革命的队伍,热情高涨,久日受抑郁的爱国热情得到了尽情地抒发,真是热情奔放,整天歌声嘹亮。

    六大队的大队长是一位老红军叫罗积维,副队长也是红军叫吴坤,他们是上级派来的军事干部,邵德孚同志任政委,李仲林同志任政治处主任。

    我们这九个女兵都穿着长袍大褂,都是二十左右的女青年。政治处组织我们学习,学习材料都是红绿纸油印的小册子,有《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论持久战》,《抗日救国十大纲领》等。我们有时给部队教教歌,在驻地做做宣传。我们的任务主要是学习。

    记得6月正在割麦子的时候,六大队向莒县开去。我们开始第一次行军,这个队伍有穿军装的,有穿长袍短褂的,战士是青年学生和农民青年,队伍虽不整齐,但都是斗志昂扬,热情高涨。我们九个女兵随大队部政治处行走。我们行走在羊肠小道上,路两旁金黄的麦田,微风吹动,麦浪滚滚,弯弯的小河咚叮作声,野花遍地,飞蝶起舞,芳草清香。我深深地吸一口清新的空气。不觉心旷神怡,胸怀开阔,放声歌唱。然而这美丽的山山水水,已沦为敌后,心情沉重,不觉热泪泠泠,更加激起我们抗日收复失地的决心。一路上慷慨悲歌,瑞徵同志吹着口琴,伴着歌声。“工农兵学商,一起来救亡,拿起我们的武器刀枪,走出工厂田庄课堂,到前线去吧,走向民族解放的战场,脚步和着脚步,肩膀靠着肩膀,我们的队伍是光大强壮!......”歌声随着脚步声是无穷的豪壮。《义勇军进行曲》,《流亡三部曲》,《五月的鲜花》的歌声此起彼伏。在行军中邵老师教我们一只歌子《武装保卫山东》:“起来同胞们,起来和日本鬼子拼,他炸毁我们的城市,他炸毁我们的村庄。起来同胞们,起来和日本鬼子拼,他杀死我们的父母,他杀死我们的弟兄。只有战,只有拼,才能死里逃生。只有战,只有拼,才能死里逃生。拿起那能杀人的镰刀斧头短刀锄头铁铳鸟枪土炮,来保卫我们的父母兄弟姐妹,田园土地,武装保卫山东”。这首歌唱得满腔悲愤,激发出复仇的烈火,很不得马上奔赴战场杀敌报国。当我们唱到《流亡三部曲》《五月的鲜花》时,大家泪流满面。我们每到一个村庄做宣传工作的同志不顾行军的疲劳,马上在墙壁上刷大字标语“中国共产党万岁”......等醒目的标语。行军每到一个村子休息的时候,我们便高声唱歌,好多人围拢来看,借此机会大家就向他们宣传抗日的道理。第一站记得是许家道口,休息一夜,第二天便到了莒县岳家沟。

    到达岳家沟不久,我们换上了军装,这时真正成为女兵了。很快来了几位女同志,有菊员,宗树芬,宗树兰,刘淑德。我们已经成为革命的女兵了,大家认为应该取个革命的名字。于是我们互相起名:刘瑞徵改为刘浩,毛彩琴改为毛洪,王德霖改为王濯(音zhuo),孙淑清改为孙涛,刘灼然改为刘旭,刘立英改为刘灼,于学曾改为于烈,刘淑德改为刘炎,我原名刘立锦,也改名刘曦。不久省委派一部分干部来,其中有两位女同志,是毕业、徐华,后来赵君从六十九军来二支队,纪珍也来了,此时已有十七个女兵了。我们都穿上整齐的军装,把头发推得短短的,戴上军帽,打上绑腿,束上皮带,高兴极了,大家以象个男的为自豪。到达岳家沟之后,邵德孚同志被调回沂水去开展工作,由杨昆任政委,随着部队的扩大,六大队扩编为第十八集团军第八路军山东抗日游击队二支队,刘涌同志任司令员,景晓村同志为政委。

    二支队政治处设有民运科,开始郭有邻任科长,我任副科长。后来郭有邻同志调到莒县县委工作,王正任民运科的科长。民运科成立一个民运大队,黄民兴任大队长。黄民兴即黎辉同志。我们十七个女同志除刘浩同志被分配到司令部任秘书,刘灼、孙涛分到宣传科以外,其余的都被分到民运科民运大队。

    刘浩同志在司令部工作,我们大家仍称她刘老师。她日夜忙碌着,写大量的宣传品,每天发出几十封公函,争取开明地主,士绅名流,友军,原国民党政府中的开明人士到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来。刘浩同志写一手好毛笔字,钢笔字也写得很好,刚劲有力。在当时二支队的女同志之中她是有才华的。

    民运大队划分成几个组分到莒县的八区大店乡、小店乡、斗山子乡开展民运工作。后来又发展七区。大店镇是大地主集中的地方,很复杂,各种势力都有。记得在旧历八月间,二支队司令部、政治处,还有特务连开到大店。之后成立了鲁东南特委,景晓村任书记。记得在大店过的八月十五。这时八路军共产党的政治影响迅速扩大,我们的民运工作也随之活跃起来。大店五天一个集,集市很大。每逢集市这一天,我们就扎起台子演讲,演剧,宣传群众,唤起群众,抗日救国,誓死不做亡国奴。

    孙涛同志聪明能干,是个相貌美丽的姑娘,还不到二十岁,她热情洋溢,政治情绪高涨。她经常登台演讲,每逢讲到日寇的残忍,同胞被惨杀时,声泪俱下,引起台下成千群众的共鸣,有的也流下了眼泪。

    毛洪同志老练持重,作风朴实,工作细致。她善于组织计划,每逢到各村去工作,都是由她画地图,哪几个村庄,有哪几条路,由此出发各自分头工作,何时回来集中,井井有序。我们的工作方式是(开始没有经验)每到一个村庄,找到村长,由村长召集人,我们进行宣传。初时群众不了解我们,召集的人都是老头小孩,妇女更不敢出来。我们就挨家挨户找大嫂大姐谈话,她们开始不敢接近我们,慢慢的就熟识了,逐渐了解我们。开始处于好奇看女兵,当接近我们以后,经我们的宣传,亲切的交谈,妇女也向我们接近了。于是我们便用歌声集合起人来宣传。当时正是夏天,每到村头,树下都有乘凉的人,我们在有人的地方住下来唱抗日歌曲,自然的就有好多人来听唱歌,有些人还是出来看女兵。逐渐的我们就在街头巷尾,或者场院里演小型话剧、歌剧,如《放下你的鞭子》,《月儿渐渐高》,《小放牛》等,用各种形式宣传党的主张,日寇的残暴,亡国的悲惨。逐渐的大姐大嫂对我们由了解而建立感情。于是她们便向我们提问题:你们女的出来当兵,父母愿意吗?我们就以这个题目做文章,有的说我的家乡被日寇强占了,有的说我的父母被日本鬼子的炸弹炸死了,有的说我的家沦亡以后家人四散奔逃了,我们是国破家亡,有家不能归。说着说着大家一齐哭起来。“只有参加抗日队伍,赶出日本鬼子,才有好日子过。你们大家团结起来支援前方将士作战,把日本帝国主义赶出中国去!”这样由浅入深,由不了解到了解,到与我们建立深厚的感情,我们的民运工作在群众中扎下根了。   

    到了秋天,我们的军事、政治影响更加扩大,各项工作发展很快。到深秋之后,鲁东南特委在大店召开了活动分子会议。会议之后,鲁东南特委和二支队司令部分开,司令部开到日照泊儿一带,特委对外是二支队后方司令部,开到桑园。此时民运大队的同志分别到各区与地方党一起开展工作。我和毛洪、王濯留在大店乡动员委员会做指导员。袁子扬同志留在八区动委会,他主要是做党的工作。

    动员委员会是个统一战线的群众组织,全国有个系统。我们打入这个组织进行工作,有合法的地位。莒县动委会有旧县长许黑子(许树声)的人,也有当地乡长和开明地主,士绅名流,都在抗日的旗帜下统一起来,我们的党起领导作用。

    我和毛洪、王濯除到各乡进行群众工作以外,在大店组织起一个妇女抗敌后援会,是一个统一战线组织。后援会的成员都是大小地主的小姐,是中学生、小学生,从十几岁到二十多岁。她们都有爱国热情,不愿当亡国奴。她们被组织起来走出闺房,到集市、商店做宣传,讲抗日,募捐,募集鞋袜毛巾牙缸等物支援前线。她们的名字现在还记得有庄艳芬、庄艳秋、庄惠玉、庄惠贞等共有廿十多人。她们工作很活跃,唱歌演戏作宣传,在大店集上演过《孔雀东南飞》,《放下你的鞭子》等剧。大店集上人山人海,是我们宣传的阵地。

    大店是各种势力争夺的地方,记得当时有八个单位,有五十七军一个团,六十九军的一部分,八区区公所,大店乡公所,区、乡动委会,大店自卫团(大店的地主枪支很多,当时他们以抗日的名义组织自卫团,实际是保枪)、妇女抗敌后援会。九、十月间我们的统战工作开展的很好。以区动委会的名义召开一次各抗日军队、抗日团体联席会议,共商抗日事宜,借以宣传我们党的主张,扩大共产党、八路军的影响。当时我代表八路军二支队讲话,是背了一篇抗战形势和统一战线的讲稿,博得全场热烈的掌声。其实我们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因为我们每天早上、晚上都学习,学理论、时事,尤其是毛主席的《论持久战》,《中国革命与中国共产党》,论统一战线......等,有的背得烂熟,出口成章,他们不得不佩服我们。尤其是女同志。我们走到街上穿着军装,带着八路臂章,五十七军的士兵指着我们说:女红军。

    我们的工作越搞越红,自以为得意。到了冬天莒县召开动委会代表大会,我们八区的大店乡的动委会派代表去参加,我和毛洪、王濯都去了。我们仍穿着军装带着八路的臂章,到了莒县城,开会在旧县政府内。到了会场,许黑子发现有八路,很惊讶的说:“怎么还有八路!”我们的同志(隐蔽在县动委会工作的党员)给解释说:是大店聘请的。许黑子便查签到簿,查到大店的代表“毛洪、王濯,这是些什么名字”。

    1938年底以许黑子为代表的反动势力开始逆转。到1939年春节前,特委就将我们三个女同志撤回。当时特委住莒县桑园,特委把我们留在妇女部工作,妇女部长是刘炎。刘炎同志性情爽朗、坦率、作风泼辣,长的像个男孩子。她在特委妇女部不久便调到省委党校学习去了。由戴克同志任妇女部长。戴克同志是1939年春节后高克亭同志带工作团来鲁东南特委时来妇女部的。这时鲁东南特委就健全起来了,饶景村同志调走,高克亭任书记。这时又来了一些女同志,有王莹、王军、卞丰、宗衍淑、李忠等。

    1939年我们在桑园过的春节,除夕下大雪,我们这些女孩第一次离开家在外过春节。我们聚集在群众的一个房子里,外面下着大雪,我们便高声唱歌,当唱到《流亡三部曲》中的“爹娘啊,爹娘啊,什么时候才能欢聚在一堂......”大家泪流满面,也哭,也笑。春节后我们被留在妇女部开展桑园附近的群众工作,逐渐开展到管帅一带。

    春节是我国的传统节日,农村的人过春节非常重视,在这个地区的风俗里,过了春节正月十五以前不干活,姑娘媳妇们穿的花花绿绿各家窜门玩儿。我们利用这个机会做妇女工作。桑园是个山区,比大店文化落后,工作不易开展。开始青年妇女不敢接近我们,但他们又好奇,想看女兵。有的把大门开一点缝向外看,当我们迎上去,她又把门关上,弄得我们哭笑皆非。有的大着胆子问我们您是男的还是女的?我们才知道她怕我们是男的。于是我们见了大姐大嫂首先说明我们是女的,慢慢的对我们消除了疑虑,愿意和我们交朋友了。这时特委在离桑园三里路的上疃开办训练班,吸收各地青年男女受训。优秀学员臧家云同志是女同志中学习最好的,她学新文字学的特别快。此时已有不识字的农村男女青年出来学习了,除政治学习外还学文化,学习时事,学习新文字。

    1939年春特委召开活动分子会议之后,正值“三八”妇女节。特委妇女部在桑园召开了纪念“三八”国际妇女节代表大会。特委妇女部的女同志和各县、区、乡的妇女代表济济一堂,会议开得很活跃,已有小脚大娘大嫂代表。

    就是在这个时候省妇女部派汪瑜同志来鲁东南特委,将二支队的女同志大部分都调出来做妇女工作了,我被调出到省委党校学习(省委党校住夏尉,对外是干分校)从此我便离开了鲁东南。

    二支队的女兵经过战争环境的磨练,艰苦斗争的考验,绝大部分成为妇女工作的骨干。建国以后又有自己的新的工作岗位。然而我能知道的已为数不多了,我的同学,一起参军的战友毛洪、王濯已离开人间,刘灼也去世,能见到的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1986年8月修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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