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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终于要发冷了，这是上海话。言下之意是有一股寒流即将南下，光临申城。现在这种天气预报吓不倒任何人，我深信上海女人身上的衣物并不会因此而增加。羊绒衫还是羊绒衫，不过把低领改成了高领；马靴短裤还是照旧，不过把里头衬着的九分裤换成厚连裤袜。冬天对上海人来说已经没有了天寒地冻的概念。 我小时候的上海还算四季鲜明。哪天放学回家天空泛着红红黄黄的光，又异常干冷，便知道一场雪会不可避免地在晚饭前降下来。于是搅得小孩子吃饭都没心思，恨不得端了饭碗坐到门槛上看天上飘下来大大小小的雪花，有零星飘到碗沿上的，赶紧用舌头舔掉，一股凉意便潜入心中。这是大自然在告诉迟钝的小孩子：现在是冬天了。 次日屋檐底下就会神奇地出现一条条锥形的冰凌，年龄稍大的几个拿手掰下来，冰淇淋一样地吃。小的在一旁看得嘴馋，好不容易讨来了半根，舌头却被粘住了，于是发现吃冰也是要讲求技巧的。大人们忙用茶杯盛来了温水，沿着冰面浇淋下去，一点点地融化，才保住那幼嫩的舌头。从此便死心塌地，老老实实地跟在那些大孩子后头，看他们吃了几年，刚出师，谁知上海的冬天却满世界都找不到冰凌了。 一晃就长大，屋檐下那些晶莹剔透的锥形物便彻底成了回忆。 曾经看过一部科幻片，《后天》。是讲述未来世界的，描述的是恶劣的天气如何将地球提前带入下一个冰川时代，那从天而降巨大的冰雹场面绝对真实到让人有看纪录片的感觉。片子的主人公驾驶着破冰船前往昔日繁华都市图书馆救人，而被救者正在那里埋头烧书取暖，让我产生了同样的感觉：“寒”。 小时候虽然窝囊，但不怕冷。巴巴地等着下雪，再耐心地等大孩子们把能找到的干净的雪全部集拢，造个没样子的雪人。问，堆得好不好？我们几个小的赶紧说好。这才被允许揉几个脏兮兮的混着泥土的雪球供他们打雪仗。往往被当成球靶子，被砸了却还是乐此不疲，跟着他们傻傻地笑。如今上海已经享受不到这样的雪趣，偶有人工滑雪场建成的消息，也激不起我的兴趣。毕竟从小到大从未滑过雪，我去凑那个热闹做啥？ 我倒还是怀念那几个脏兮兮的雪球和那粘舌头的半截冰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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