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有年头的著名公园不少,坐落在卢湾、徐汇和静安三区交界处的襄阳公园,就是其中之一。 早年的襄阳公园是一处私人花园,原来名字叫杜美公园。因为此处地面原为法租界,西面有杜美路(今东湖路)和杜美大戏院(今东湖立体电影院),固得名杜美公园。日军侵占上海后改名为襄阳公园。公园虽不大,却是居住在周边淮海路、陕西路、新乐路等一些文化名人,交流、闲谈、聚集之地,也是陶冶心情的理想场所。 记得那年我6岁,第一次跟随父母来到这里游玩。爬扶梯,跷跷板,爬格子,最开心的是手提小铅桶,小铲子与其他孩子一起在沙坑里玩造房子,挖通道,插上小树枝,还要修出池塘,很认真地造房子,你住石一号,我住石二号,他住石三号。大家手拉手圈着房子转圈,笑着,跳着……那一幕幕情景历历在目。玩累了就去茶室,门口有茶摊,一分钱就够我们几个孩子喝了。大人们会泡上一壶茶,边喝边谈山海经,趁大人谈天的空隙,我们便又飞快跑到喷水池去观金鱼,有“朝天龙”、“水泡眼”等品种。现在我闭上眼睛,也还能想象出那些金鱼游过来争食吃的动人场面。喷水池周边是竹编透空圆廊,棚架上爬满紫藤,每当春末夏初之际,淡紫色的藤花下垂盛开,香气淡雅。现在这排圆廊早已改为报廊,两边挂有不同的报刊,供游人观读。廊内外都置有石凳、石桌,和过去一样坐满了人,打扑克、下象棋。那种紧张、认真、专注劲,丝毫不亚于当年的情景,也使我不由得想起童年时与伙伴们一起捉知了的那份专注,紧张的神情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盛夏的中午,艳阳高照,蝉儿共鸣,我热得只穿了背心短裤和邻居小孩小胖一起,手里拎一只装水的瓶子,内装预先在家用标准粉做好的面筋,从公园靠新乐路上的篱笆门溜入,再在旁边的“枪篱笆”(用细竹斜向交叉编成的公园围墙,现在均改成透空雕花矮铁栅栏了)上找一根细且较长的竹竿,来到早就瞄准的树下等待机会。 蝉的幼虫发育是在地下形成的,到长成后便会往树上爬,边爬边蜕壳。如看到树上有壳,便知顶端有蝉。 “知了”一叫就暴露了位置。“快,传给我竹竿”,已爬在树上的小胖,朝下轻轻地呼唤着。我便把细竹竿举起,顶端粘上一团面筋,递到小胖手里,在树下屏住呼吸,紧张地抬着头看。只见小胖举着竹竿悄悄往前一伸,只听到一声“瞿”,“捉住了,捉住了! ”我们欢呼雀跃,拍着手…… 不仅是捉知了,更有趣是在公园里捉金蛉子。那时我已经上小学了,放暑假,便和同学相约黄昏时一起去公园,因为没有手电筒,所以要趁天没全黑时就动手。金蛉子喜欢躲在矮冬青树叶子的反面,轻易不叫。四周静悄悄的,黄昏的微光透在叶子上。要有耐心并禁声,一旦听到虫鸣声,便蹑手蹑脚地用一只透明的玻璃杯迅速罩上去,然后用纸盖住杯口,飞快地跑到石凳处。如捉住了金蛉子,即轻轻地在纸上抠一小孔,将预先准备的小盒子对准玻璃杯纸盖上的小孔,旁边的同学用一手帕为杯子遮住光线。这时,金蛉子就会顺着光乖乖地跑到盒内去,急急封住盒盖,算是大功告成。如果运气好,还会捉到稀罕之物的黄蛉和墨蛉。如果有幸捉到了一只,便会你抢我夺地争抢,最后只好定下规矩:谁也不许独占,大家轮流玩。 几十年弹指一挥间,这样的场景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园中许多地方都经过了整修,面貌焕然一新。不论是公园门前曾经的天津馆狗不离包子店,还是搬迁的襄阳服饰市场,时过境迁,它们的去留终将会让人们逐渐淡忘,唯独这座曾经名叫杜美公园的襄阳公园,依旧静静地对着每一位游人开放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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