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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江导报】毕业了 让我拥抱你(02.7.9)

 江苏常熟老李 2014-04-13

不要再编织藉口,

就让我潇洒地走,

虽然你的眼神说明你依然爱我,这是最后的温柔。

这个城市,这个时刻。

当一群人为了进入梦寐以求的学府,在7月的考场上苦苦奋斗时,另一群人已修完4年学业,悄悄跨出了大学宏伟的大门。

一边是热火朝天的憧憬,一边是朝花散尽的伤感;一边是花团锦簇,父母长辈恨不得捧在掌心呵护,一边是离愁别绪,昔日同窗追着火车泪流满面。当这两幕戏在这个城市同时上演的时候,我们选择把目光聚焦后者。

借用一部流传甚广的网络爱情小说的标题,送给上海乃至全中国的大学毕业生们。有什么能比各奔东西前一个深深的拥抱来得更让人刻骨铭心呢?

6月

29日,星期六,复旦大学。参加完毕业典礼的当晚,余力就不得不踏上北上的列车———工作单位急需人手,他只能连夜赶往北京,下周一就正式上班。和他同行的,是在同一个单位工作的同学冯伟。冯伟已经在单位实习了一段时间,为了参加毕业典礼,他当天一早奔下火车回校,晚上又坐上了回北京的火车。所以他大大咧咧地开着玩笑:“大家千万别当是在送我,说不定我明天早上又回来了呢!”

下午4点男生寝室

余力他们是班里第一批离开上海的,班上的男生大半都去火车站送行。余力收拾行李时,能扔的都扔,能送的都送,最后理出一个大蛇皮袋,一个方方正正的皮箱,还有一个小拉杆箱。

爬上寝室楼3楼,迎面只见走廊的白墙上用红颜料歪歪扭扭地刷着“GameOver”一行大字。大四毕业男生的寝室总是乱得让人没有立足之地,上铺还有男生在呼呼大睡,据说是因为昨天喝酒聊天到凌晨,早上又起床参加毕业典礼,傍晚还要去送行,只好趁这会儿补补觉。余力熟视无睹地在满地纸片和塑料袋当中忙进忙出,为他的行李作最后的整理。

忙完了行李这一摊,余力又开始填表格———他得在离开上海之前把户口和档案托管在学校。余力本来也在上海找了一份收入不菲的工作,可最终他还是选择去北京一家创业不久的单位,“进京”户口,自然也没法解决。最开始几个月,余力只能以实习生的身份,拿1000多块的工资开销自己的衣食住行,而北京的房租压力众所周知。谁都为他捏一把汗,余力淡淡一笑:“先去看了再说吧……”

下午5点出发

三三两两聚拢来的男生越来越多。终于要出发了。

临下楼前,余力和冯伟在走廊墙上的留言纸上签了名,那边厢四个男生已经平抬着余力那个方皮箱下了楼。也许是一人抬一角的形式触发了他们丰富的想象力,男生们开始假装哭泣:“余力啊,你走得好早啊……呜呜呜……你就这么离开我们了啊……”

随行的同学也跟着大“哭”,夸张的“哭”声和憋不住的嬉笑声响成一片,本来就不怎么凝重的气氛更加搞笑。余力跟在大部队后面,手上拎着个马甲袋———里面装着来送行的一个女生帮他和冯伟买的点心饮料———呵呵笑着下楼,出大门前,他向宿舍楼门房的老伯点点头,道了声“再见”。

5点半托运行李

余力的行李打包和运费一共只花了38块钱。大学4年的重量,全都在这里了。

冯伟的行李早就全部运到北京了,他看着余力的单据,乐呵呵地说:“真是便宜啊。上星期我妈一定要我把一床被褥托运回家,好家伙,花了我41块钱!”

等候行李和单据处理的间隙,大家开始在各自身上的毕业纪念衫上签名留念。余力他们班的班长要求一个同学在他背上写一个大字:“拆”,外面还画了个圆圈,醒目地打了道斜杠。

7点15分送行

托运完行李后,时间还早,大家去车站对面的“麦当劳”解决晚饭。

晚餐以后,余力终于走上了站台。

一开始谁也没有哭。送行的几个女生自觉地站到一边,让那些睡了4年上下铺的“兄弟”们围成一圈,最后说几句笑话。一个还在打工加班的男生趁老板不注意,悄悄溜到火车站,塞给余力一条“中南海”。大家把余力和冯伟围在中间,你拍他一下肩膀,我轻轻地搡他一拳,玩笑开得有些离谱:“余力啊,工作以后就别来找我们了,找我们准没好事,肯定是混不下去就来蹭吃蹭喝……”

7点半,不知道谁先流下了眼泪。悲伤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紧紧抱在一起痛哭的,躲到一边背对大家抽泣的,脸上还在笑着,眼泪却止不住滚滚而下的,一群大男生,哭得毫无顾忌,像孩子一样……火车最终呼啸而去。留在站台上的,除了我们这一拨人,还有另外几个女生。其中一个瘫在地上,对着空荡荡的轨道放声大哭。据说她的男友也在这班火车上,而她马上要出国,两人不得不就此分手……

分手时刻

丁剑

所有的“哭”从那天开始

还记得他吗?这位复旦大学98级高分子专业的学生,从浙江金华来到上海后不久便被确诊为白血病。2000年,经过同学们的四处奔走和本报等媒体的报道,很快便募得了30多万元人民币。当年11月,丁剑的骨髓移植手术得以顺利进行。今年2月,丁剑已经回到了课堂,重新开始停顿的大学生活;然而,曾经和他朝夕相处的98级同学却已毕业在即……上周六,在班级辅导员潘景云老师的引见下,记者再一次来到复旦,找到了丁剑和他的同学们……常然来不及看一眼背后的校门常然,复旦大学98级中文系毕业生。7月3日,这位个子小小的女孩踏上重返家乡河南的列车,很快,她将在那里的一家出版社工作。那天下午,她突然对站在旁边的记者说:“对不起,我过会儿大概不能和你多说话了。”说完,她就捂着脸哭了起来……

“实在舍不得丢掉……”

3日下午4点多,记者在常然的寝室里见到她时吓了一跳。前一天,她还说随身带一个包就够了,因为大部分行李早就托运回去了,可现在她又整理出了六七个包:“我实在舍不得丢掉……”她指给记者看,那个唐三彩的镜框是学校里的一位老乡送的,那个绿颜色的娃娃和带盖的小熊茶杯是同学送的生日礼物,还有一束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彩色塑料管,可以编幸运星的那种———只要是同学送的,她全放进了包里……

“我们还会在一起……”

最后的送行大军很惊人:有常然的同班同学、师妹、老乡,甚至相熟的外系同学,大家坐公交车去火车站。上车时,常然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点好人数,为大家买好票,一张一张塞到每个人手里。然后,她就一直靠在前面座位的拉手上,凝神地看着窗外。而坐在前几排的赵春凤也是这样靠着,姿势和常然一模一样。自从去年搬到新寝室,她俩一起住了整整一年,现在却要分开了。最近这段时间,两个人形影不离:领毕业证书,办离校手续,吃饭……都在一起。离别那天,她们都穿着淡绿色的衬衫,白色的七分裤。可是两个人说,她们并没有商量过。

回忆起晚上常然总会悄悄帮自己压被子,赵春凤轻轻地说:“我们一定还会在一起……”

“下车行李不要忘记……”

离开上海,常然心中充满着对学校和同学的深深眷恋。和“送行大军”走出学校时,常然一个劲地问提行李的男生:“沉吗?”却没来得及再看一眼背后的校门。刚进校时她不会用电脑选课,结果是身边的男生帮了她;体育课上要学打篮球,班里的男生又手把手地教她怎么运球、怎么抢篮板;到联谊寝室去玩,男生们的瓜子味道不怎么样,可她的手上却全黑了……在离开上海的今天,这些男生扛着行李走在最前面,争着上火车放行李。开车前,他们还在“絮絮叨叨”:“把车票放好,皮夹子看牢,下车行李不要忘记……”

喜欢到老同学那里串门

在11号学生宿舍楼见到丁剑时,他还穿着迷彩服———生病那阵错过了98级的军训,这两天他正在参加补训。这学期,虽然丁剑已经和下两级的同学一起上课,可他还是喜欢和98级的老同学经常串门。前两天,丁剑一考完试就会去他们的宿舍,一起看世界杯,打80分。“他们都快离校了,大家打牌的时候都没什么心思,本来可以赢的牌也出错了……”

丁剑说这些的时候,总是很轻很慢。一旁的丁妈妈也不停地回忆着发生在11号楼的往事。“上一次,丁剑的事情在你们的报纸上刚一登出来,宿舍里的电话就响个不停———都是要捐款的,把宿舍里的几个同学忙坏了。班长徐彬淮的BP机更是响个不停,因为宿舍的电话已经打不进来了……”

“散伙饭”没能买单

丁剑虽然没有毕业,可是98班的大小3次“散伙饭”都叫上了他:一次是全班同学的,一次是考上研究生的同学组织的,还有一次是要出国的同学办的。每一次,大家都会先去“凑”丁剑的时间,“他们总是提前问我什么时候有空,尽量避开我考试的日子……”

可丁妈妈说,全班的那顿“散伙饭”还是让他们留下了“遗憾”。“那天,我是和丁剑一起过去的。吃饭时,大家互相祝福、合影留念,都很开心。后来,我想表达一下我对他们这几年帮助丁剑的谢意,所以就提出由我来结账,可他们说什么也不肯……”后来,同学们忍不住哭了起来,原先欢快的气氛一下变得有些伤感。“那天之后全班开始情绪失控,所有的‘哭’都是从那次开始的……”丁剑的一位同学这样告诉记者。

那天晚上,同学们还特意留出一份毕业纪念光盘和一件纪念T恤带给丁剑。“是啊,他们什么事都是先想到丁剑。”丁妈妈每说一个例子,眼圈都会红红的。

Flash叫“爱的力量”

因为房间里没有电脑,丁剑还没来得及看同学们做的毕业光盘,但他知道,光盘里面特意为他做了一段Flash,记录了同学们和他一齐走过的难忘时光。

为了做好这段一分多钟的Flash,丁剑的同学吕德龙费了不少心思。找资料是很琐碎的一件事,可是小吕说起来却很动情:“就像过电影一样,很多模糊的事情又都清晰了起来:那段时间,大家帮丁剑捐款、捐骨髓、跑企业……当时真害怕第二天就看不到他了……”

整整一个星期,小吕和同学们白天忙着做毕业设计,晚上挤出时间赶做Flash,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精心:丁剑出院前的照片处理成黑白的,而出院后的照片是用彩色的;背景音乐选中了一段英文歌,大家又找来班里英语最好的女生,听一听主题是否贴切……最后,小吕连熬两个通宵,终于完成了这段Flash的全部编配,名字就叫“爱的力量”。

跨世纪的毕业道具

■搪瓷盆(20世纪60年代)毕业前,一伙男生选择把“散伙饭”定在寝室,主食嘛,是自己包的饺子。好容易把肉馅和饺子皮都收拾好了,大家把肉馅盛到一个搪瓷盆里,开始“流水线操作”。

到底是自己亲手做的美食,虽然煮完后颇有不少饺子“卖相”不佳,大家还是穷夸:“鲜啊,真鲜啊!”吃了一半,忽然有人想起来问了一句:“这只脸盆是哪里来的?”正在闷头吃饺子的某男生过来一认,瞪着眼睛半天才憋出一句:“这,这是我的洗脚盆……”

■热水瓶(20世纪80年代)以后进大学的孩子,大多会住进学生公寓。用惯了饮水机的他们,谁也不会想到,十几年前,学兄学姐们曾经用竹壳热水瓶在水房打了4年开水,临到毕业时,还能用1.24元一个的热水瓶胆为自己“放炮仗”。

满地狼藉的寝室里,毕业生拆出瓶胆灌满自来水,瞅准楼下没有行人,便从三楼窗口直扔下来。银瓶乍破,水浆混着玻璃四散迸开,楼上楼下一起“噢噢”地欢呼……

■玫瑰花(20世纪90年代)逼近毕业,再不向心仪的对象表白,就真的来不及了。成功了,就开展一段轰轰烈烈的“黄昏恋”;失败了,就权当是毕业前夕一段永恒的记忆吧。

“散伙饭”上,某同学仗着酒意,拉住班花的手不放,嘴里嘀嘀咕咕不晓得在说什么,另一只手还拈着饭桌上那朵蔫不拉叽的玫瑰花,不知道往哪里放。小姑娘也是个厉害角色,或许是受够了他的骚扰,居然笑眯眯地说:“我帮你醒醒酒吧!”反手就是一个巴掌———那同学的脸上,顿时盛开了一朵“玫瑰花”……

■吉他(20世纪90年代)寝室熄灯后,三个男生,一人抱一把吉他,搬个小凳坐在本班女生宿舍楼下。“×××同学,下面这首歌是××献给你的……”“×××同学,下面这首歌是××专门为你唱的。”……开始还是“黄昏恋”的老套,后来就变成给同班的女生挨个送歌。这几个男生唱歌水平一流,献歌进程紧凑流畅,估计事先排练了好几遍。

楼上和他们同班的女生激动得要死,趴在窗口上,脖子伸得老长,每听完一首歌就像在演唱会现场一样“啊啊”地尖叫。其他毕业班的女生艳羡不已:“唉,我们班的男生干啥去了?……”

■手机(21世纪初)

“我上车了,大家先回去吧,谁也不要哭……”可月台上,送行的同学仍然隔着空调列车的窗玻璃看着她,有的仍然微笑着,有的早已红了眼圈。她在车内不停做手势让大家回去,却没人睬她。最后她拿出手机拨电话,大家正诧异间,其中一位送行同学的手机响了。“回去吧,你们……”接电话的同学没有说话,而是把手机递给了身边的同学。

隔着一扇玻璃,所有的送行者都和她通了半分钟左右的话,“到那边小心点,听说那里很乱的……”说着说着,窗里窗外,哭倒了一片。

忽然发现毕业原来一点也不好玩。

没有掌声的退场

文/张圆圆

从进大学第一天起,就憧憬着,毕业时会是多么浪漫———年轻的班主任是从北京广播学院毕业的,她说,她们毕业那会儿,天天晚上有男生在女生楼前唱歌,跟比赛似的……最后,有一个班的男生终于技压群雄,用四声部合唱赢得了全楼女生的一致好评。

大一放暑假前,正是期末考试到紧要关头的时候,那天晚上在走廊里复习,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那时已过了熄灯时间,楼下的铁门已经锁上,只好从窗户里探头看,只见一群男生坐在宿舍区的铁门外,抱着吉他唱歌。都是罗大佑的歌,什么《光阴的故事》、《鹿港小镇》,不过反反复复在唱的,是《恋曲1990》。同学说,那是因为他们是90级的。那晚的具体情形,现在已经记不太清了,不知道宿舍区里的女生们,是怎样说服各自的宿监打开铁门,一窝蜂拥到宿舍区的门口,和他们隔着门对唱的。只记得,她们敲起了饭碗、脸盆,甚至采来了花坛里的月季,激动得一个小个子男生攀着铁门想往里爬……最感动的当然是那些毕业班的女生,我们只能躲在后面看。后来他们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瓶白酒,传进来,每人喝一口。我的同屋猛地一口灌下去,捂着嘴后悔,说“酒怎么是这么个味道”。于是想,毕业就应该这么轰轰烈烈吧。

……事情到了自己头上,才发现,毕业原来一点也不好玩。班上的男女朋友莫名其妙“对”了好几对,原来的几对,有些一夜之间又散了。而我,稀里糊涂地吃了几顿散伙饭,参加了全系唯一一次集体旅游,就到了毕业这一天。等交出学生证和钥匙,突然发现自己和这个学校已经没有瓜葛时,才明白,是真的要走了……而这时,班上男生的名字还记不齐呢。

在火车站送同学走的时候,一样是哭得很惨,其实自己知道,那并不全是因为分别,可能是在“祭奠”……没有歌声送别,就像演员谢幕时没有掌声一样,总是遗憾的。

黄色的校名衫

文/威河

7月3日,是寝室的最后一个去外地工作的哥们离开的日子。那一天,能到的同学几乎都去为他送行,大家都穿上了毕业前一起买的校名衫。火车站的站台上,大家仿佛一直在微笑,我们相互拍着肩膀,诉说自己的祝愿。不知谁提议,唱支歌吧。吉他声起,被我们唱过无数遍的老歌又一首一首地回响在站台。唱着唱着,大家的手情不自禁地握在了一起。

沉默,整齐的歌声之后是长久的沉默。一刹那间,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汽笛响了,火车就要开了,大家微笑着拥抱话别。好友的肠胃不好,常常因为经常去厕所而被我们取笑。和他拥抱的时候,我开玩笑地问:“要不要再去一趟厕所?”一句无心的玩笑竟触动了记忆的闸门,我的眼眶一下子湿了。抬眼望,好友的脸上也挂着泪水,别人,也都一样。我们再一次拥抱在一起。接下来的拥抱,时间越来越长,没有人愿意松开自己的手。

又一声汽笛,火车缓缓启动了。就在那个大家翘首以望的窗口,突然现出了一片淡黄———我们的校名衫!列车缓缓前行,那一片淡黄色也随风飞舞。我们不约而同地追逐着那片黄色,仿佛可以看见那1000多个日子的喜悦与悲伤,感动与惆怅,兴奋与平静,活力与疲惫,都在跟随着那片浅黄一起飘动。

终于,那道色彩还是在不远的前方消失了。我站在站台的尽头,辨别不出那究竟是因为空气被晒热之后产生的模糊,还是泪水潮湿了我的眼睛……

为了分一台电视机

文/冬尔

不敢听老爸老妈追忆他们60年代读大学的故事,就是4年前毕业的我们,也根本不敢想象如今大学生们的幸福生活。在那个时候,“热得快”都属于奢侈品,熄灯前的半小时往往是用电高峰,一用准跳闸。至于电视机嘛,那显然是违禁的“大件”了。

大二恰逢亚洲杯足球赛,而我们6个小女生又都是铁杆球迷。在一次校园内的拍卖会上,见到一台12寸的SONY黑白电视机,我们心动不已,七拼八凑买了下来。

从那时起,6个人像一支游击队,整天和宿管员捉迷藏,每逢球赛就从床底的乱纸堆里挖出电视机,藏在角落床铺的被窝里看。甚至还建立了“有效的机制”,5个人看、1个人站岗———一听门外有动静,就立马拔插头掩蚊帐。

就这么躲躲藏藏、开开心心闹腾了3年,直到毕业时的6月份。该散伙了,为电视机的去处,大伙儿倒是意见颇为一致———卖给楼下的学妹。贴告示、看货、谈价钱、搬走,一切都很“流畅”。捏着130元钱,这时才发觉没了方向。

小六说,吃!我减肥两个月了,干脆吃顿散伙饭吧;鱼儿则主张买件纪念品,一人一份,也算不枉“同居”一场;林妹妹却坚持说,干什么呀,分了吧,每人还能买瓶“潘婷”呢。

争执不下,摩擦顿时产生……小六嫌林妹妹小气,抖出了她3年前偷换热水瓶胆的事;林妹妹嫌鱼儿太“酸”,笑她“作”跑了几任男友……完了,3年多宿友的默契配合,到这一刻统统灰飞烟灭!

最后这钱哪儿去了,我现在根本记不起来了,每次笑问林妹妹她们,总被她们“斥”为“丑事不要再提”。现在想来,人其实有趣,就像爸妈从小教育我们,“喏,侬毕业了,是大人口罗!”自己往往也是这么认为的,可偏偏毕业时做出的事情,却那么幼稚!

随风飘逝的电影票

文/南方

他现在满口上海话,谁也不知道,他曾经是个外地人。

十几年前我念大学时,班上有个河南同学,一心想毕业后留在上海。那会儿一个外地人想留在上海,要比现在不晓得难几倍。

这个同学喜欢看电影,每周必去学校周围的几家电影院“报到”。看完电影后,他会仔细地把电影票收好,在背后工整地写下电影片名。一场电影,有时是一张票;有时是两张———那代表他请了女同学去看,有时票后写着“喝咖啡”,就是他和女同学,或者女朋友,一起去喝了三块五一杯的咖啡。他总是在不停地换女朋友,因为他是外地人,没有上海女生肯和他“谈朋友”;如果是个外地女生,大家又都知道毕业后各自回老家,不可能有结果。所有这些短暂而甜蜜的欢乐时光,都记载在他的电影票上。

毕业时,他用尽一切努力,最后还是没能留在上海。大家送他上火车时,他手里一直攥着4年来那厚厚一沓电影票。哭完了,笑过了,他平静地向大家挥挥手里的电影票:“我会把它们当成上海的纪念的。”

谁知,火车开动不久,忽然从一个车窗里飞出无数电影票,在火车越来越响的轰鸣中无声地漫天飞舞。有的被气流带动,追随着火车,可没过多久,它们便一一飘落下来,月台,铁轨,哪里都有……一个星期以后,这位同学又奇迹般地出现在大家面前。他拒绝去单位报到,一定要回到上海。80年代末,“辞职”还是件让人不可想象的事,而以他“不服从分配”的“前科”,一个没有户口的外地人要在上海找到“正规”工作,更是难上加难。

他在上海找了份月收入只有60块的工作,一直到1994、1995年时仍然只靠120块的月薪过日子。几年前,他终于逮到一个机会,当上了一家台湾磁砖小企业在上海的“首代”。成天跑来跑去,很辛苦,可他还是很开心。

这个同学现在满口上海话,谁也不知道,他曾经是个外地人。

最后一次买单

文/达达

我忽然动了恻隐之心,决定去送送他……

那年夏天,K同学毕业离沪的时候,只有一个人送行———那个人就是我。

K来自一个叫不出名的小地方,来上海读书的时候,他的口头禅就是“我是小地方来的人”,所以背地里有人送他一个绰号“小地方”,他倒也不怎么介意。K读书刻苦,大二时已有论文在某国家级专业刊物上发表———那是连许多老师都不敢奢望的事,这自然让大家对他刮目相看。不过,K也有一点小毛病:他叫别人帮他到食堂里打饭,从来不给别人饭菜票;他让上海同学星期六回家捎点日常用品,事后也不会给钱;外出一起看电影、吃饭,他总是让别人请客;他借别人东西,常常不会记得还给别人……同寝室的同学啧有烦言,但也无可奈何。

一天清晨,大家起床后,W突然发现衣服口袋里的皮夹子不见了———里面有48元钱(在当时,这相当于我们两个月的伙食费)!再一看,K也不在———后来他说是去“早锻练”了。大概是K平时比较自私和小气吧,大家竟不约而同地把“怀疑对象”锁定在K身上……打那以后,K和同学们的关系一落千丈。

毕业前夜,没人想到应该向K道别,K也没说什么。但我忽然动了恻隐之心,决定去送送他———毕竟同学一场,再说,那次失窃也不一定是他干的……第二天,我骑着自行车来到学校,只见K正在费劲地打包装箱———那纸板箱里装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破伞、拖鞋、手电筒……顶着骄阳,我骑着自行车驮着这些破玩意赶到老北站。等忙完了行李托运来到站台时,我已汗如雨下。这时,车站流动食品小车正好从一旁经过,K爽气地喊道:“来两罐可乐……”接过可乐,我正想谢谢K时,忽见K挠着脑袋:“呦!我忘了,我的钱包还在箱子里哩!”

于是,我拿出钱包,为K买了最后一次单……

“订婚”在毕业前夕

文/York

他们交换了可能是世界上最廉价却同样珍贵的订婚戒指。

毕业前的几天,一本装帧精良的婚纱照悄悄地在某高校中文系毕业生间神秘“捣手”,男女主角的甜蜜激起了女生们一串串的羡慕和赞叹:“同学4年,真没想到他们原来这么般配!真是让人心动啊……”与此同时,大家还收到一份更加意外的邀请———在毕业典礼的前一天,参加另一位同学MAY的“订婚”仪式。

一大早,MAY的“伴娘们”———大学4年的好朋友就陪着MAY忙开了:买新衣服,做头发,化妆,定蛋糕,当然还有“订婚戒指”,一对50元的银色“圈圈”,MAY紧紧地拽在手里。“伴娘们”指手划脚,拿出在大学4年中磨砺出来的“过日子”的精明,只花了300块钱就搞定了所有的前期准备。

“新郎”迎娶“新娘”之前,许多男同学早已迫不及待地把头探进“婚房”———MAY的宿舍,瞄几眼“待嫁”的MAY,然后哄着“新郎”把MAY从“伴娘们”手中抢过来。镜中的MAY羞涩地泛起红晕……“婚车”是被喻为“宝马”的班级男生中最好的一辆自行车。“新郎”就推着MAY,在绵绵的细雨中穿越校园里熟识了4年的风景,自己也渐渐漫到风景里去。

上百枝蜡烛充溢了学校沙龙不大的空间,烛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仿佛也荡漾着幸福。正中的三层大蛋糕被围在一圈“心”型的蜡烛里,订婚仪式衬着周蕙的歌曲《约定》开始了。“新郎”、“新娘”在主持人的指示下微笑、点头:“我愿意!”,并交换了可能是世界上最廉价却同样珍贵的订婚戒指。自然,他俩也逃不过同学们的“逼供”……MAY如愿地在毕业的前一天把自己的幸福托付给了他,正同当年望着刹那划过天际的流星时她许下的心愿一样。

班花看球

文/晓苟

昨天,两位班花是来看球的呢,还是来道别的呢?或是……

我们毕业的2000年夏天,正是欧锦赛热火朝天的时候,男生们大多选择疯狂看球来告别自己的大学生涯。

6月29日的半决赛由荷兰对阵意大利,这是一场不容错过的经典比赛。晚上9点多,我们一干男生早早地来到“MRPIZZA”酒吧。酒吧里已是人声鼎沸,白的、黑的、黄的留学生用各国语言大喊大叫。

“肖乌龟”眼尖,指着拐角处的桌子说:“那不是H吗?”我们顺着他的眼睛看去,正是我们尊为“大哥”的H老师。H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在院里以特立独行著称,上课时一包烟一瓶可乐,讲课生动得像说书。长得也帅,棱角分明的脸配一头长发,1米8的个头,足以使他成为所有男生的“情敌”。给大四学生上课历来是令老师恐怖的事,偶尔还会闹出“集体无意识旷课”,可是H的课上,女生总能把前三排塞得满满的。

他坐在那里,手里夹着烟卷,我们班正副“班花”一左一右托着腮,眼睛不眨地听他侃。不知是嫉妒还是好奇,我们“轰”地全围了上去。H稳重老练地跟我们打招呼,两个女生却显得忸怩不安,看我们的眼神不知是怨恨还是愠怒。

H是被两名班花拉过来的,这一点我们自愧弗如。要不,平时我们看球的时候,怎么从来没有她们的影儿?比赛开始,H不时应她俩的要求,解释什么是“越位”、什么是“角球”。他钟爱的荷兰队6个点球罚丢5个,H气得牙痒痒,两个女生也一脸愤懑。其实她们懂什么呀?还不是跟着人家瞎起哄?我们不干了,拼命叫意大利的好,哪怕自己本来是荷兰队的拥趸。

夜静人稀,灯火阑珊,我们用一副醉眼看着两位淑女越墙而入宿舍,惊得嘴巴都张成了O型。H神志清醒地推着他的自行车,回教工宿舍的他和回男生宿舍的我们同路。没有了女人,我们又成了哥们。

第二天上午,大家顶着昏疼的脑袋去火车站送人,大男人和小女生都在月台上哭哭啼啼。没想到,昨天两名女生里的一位小S也是第一批走的人。S把蒙娜丽莎的微笑贴在车窗上,车下人群拼命地招手,直到火车消失在铁轨的尽头。我回头一看,H就站在我们背后,脸上也带着温厚的微笑。我忽然想,昨天,两位班花是来看球的呢,还是来道别的呢?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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